“得罪。”我低声说了一句,再次退出了客房。
烂醉如泥,千真万确。
只是他为何一直要我受死
他是张温长子,却是出自马日磾门下,难道是这两个人对我的脑袋有什么想法
张温是我前任上司,待我极佳;马日磾更是我扶风马家这一代的族长,马家青黄不接人丁不盛,如今正缺少实权人物,他怎么可能会有心害我
这并不科学。
我摇了摇头,背负双手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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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张博便慌忙来敲门道歉:“昨夜酒醉,若有胡言乱语冒犯了贤弟,还望贤弟万勿责怪”
“你说了什么吗”我微笑道,“昨日我也喝了许多,连何时睡下都记不清了。”
他叹了口气:“实在惭愧。”
我忽然注意到,比起昨晚,今天他似乎满脸忧虑,颇有心事。
“伯业兄是否有些难处”我做关心状。
“哦”他迟疑了一秒,随即摇头道,“多谢贤弟挂怀,并无什么难处。”
我也不追问,只微微颔首道:“那便最好不过,喝点热水”
“也好。”张博拱了拱手,敛袍坐在我的左手一席。
庞淯亲自给他倒了碗热水,垂手侍立于我的身后。
“昨日只知饮酒,却没了解兄长之事,”我笑道,“不知伯业兄年岁几何”
“愚兄是建宁二年生人,痴岁二十五。”
“伯业兄年长小弟七岁呵。”我又问道,“可否成家”
他轻轻点头道:“已有一女,刚满两岁。”
我笑了笑:“小弟也有一女,一岁三个月。”
他也笑道:“贤弟年少英雄,女儿自当不凡。”
“以后若能再回京洛,你我两家女儿还要多多亲近呵。”我捧起碗来,浅浅饮了一口。
“那是自然。”他嘴角上扬,“你可能不太清楚,家父在家中时,可是常常在我兄弟三人面前谈起贤弟,那可是赞不绝口啊”
我放下碗,摇了摇头:“我有什么好称赞的。”
“贤弟过谦了,”张博道,“眼下朝野谁都知道,贤弟文武双全,乃是年轻一辈之中的顶尖人物,我等虽然年长几岁,却又有谁能达到贤弟这般成就”
我淡淡道:“我十四岁随父参军,自西北杀入中原,又自中原杀到东北,能侥幸到得如今,一半是运气,另一半却是时势所迫啊”
“是,”他呵呵道,“这便是所谓的时势造英雄了当日董卓乱入,京洛司隶并非无兵可用,朱儁、皇甫嵩等人手握数万大军,却让董贼肆意妄为,为祸京畿。当时山东联军号称数十万,却无心为国只是各自为战,只有马凉州挥军而下,一鼓荡平逆贼乱党,贤弟之名更是从此响彻华夏,之后南征北讨,纵横中原,无人可挡,这份威风,当代能有几人”
我摆手道:“若换成伯业兄,未必便做不来这些。”
他急忙摇头否认:“贤弟这么说,真是羞煞愚兄了我十四岁时还在洛阳城郊和世家的子弟们斗狗赛马呢”
“呵呵。”我敷衍地一笑,心中对他所言的“时势造英雄”却也很是赞同。
若非韩遂步步紧逼,更兼凶残杀害娘亲,我怎么可能潜心练武,怎么可能劝老马倾尽全力剿灭韩贼
“不过”张博的话锋终于一转,“家父却也说了,贤弟年少成名,未必便是好事。”
“请讲。”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家父说,贤弟平定四方,屡屡大胜,战功已不在朝中元老宿将之下,”他解释道,“你尚未加冠,便已经历任九卿、两千石,假节征北将军,光论五千户食邑,朝中能够与你相比的也不过区区数人,你让朝廷如何再行封赏给你三公之位你才十几岁啊”
我无声地咧嘴一笑。
“当朝廷再也拿不出封赏时贤弟难免会有所怨愤,到时候,你会怎么做”他正色看我,“你会甘心”
我心头一动,这才是他想说的正题吧
不过是谁指示他来发问是什么意图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我凝神苦思了三秒钟,端起碗来自饮了一碗,苦笑道:“说实话,我没想过。若是伯业兄到了那一步,又当如何”
张博微微一怔:“我我也不知道”
站在他身后的庞淯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也笑道:“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现在又何必为这些问题烦恼发愁”
他点了点头,举起水碗默默饮下。
35辽东名士
如之前所言,在派遣手下返回洛阳回复朝命之后,张博自己则真地在襄平留驻了下来。
他这一住,便是半月。
反正我每日政事不多,便常与他纵马驰骋于辽东大地,十月的辽东天气骤冷,野外也难遇到称心的猎物,偶尔能猎到一两只皮糙肉厚的山猪、凶猛无比的东北虎,甚至还有残暴嗜血的黑熊,也让深居中原的张博颇为惊喜。
期间,之前布置的任务也陆续完成,高顺自辽东及各郡国精挑细选征募了两千余名青壮子弟,张辽也将所需战马添置完毕,褚燕则置办了兵器铠甲鞍镫等物,程昱对有功将士各有擢升,至此,新设第九营编制装备均已基本完备。
只少了一位营长。
对于这个问题,我心中早有计划,酝酿已久,此时便直接发出。
“十一月十六日,公开选拔第九营营长。”
其规则也早已由程昱制成公文,广为发布。
“其一:凡虎豹飞军者,皆可应选。
其二:选拔以武事为主,兼以文事。
其三:考官为各营长及郡丞程昱。
其四:具体规则另行公布。”
我记得当时通知程昱时,他露出的神情意味深长。
于是我询问于程昱。
“设立新军固然重要,但并非当务之急。”程昱却道。
我有些不解。
“你所缺少的,并不是军队,”他正色道,“而是人才”
我不太同意这个观点:“若论将才,高顺、张辽、徐晃、太史慈均可独当一面,我如何缺少人才”
他笑道:“人才并非只有将才。”
“你是说谋臣”我还能不明白吗
他点头:“是。”
“先生以为我不想网罗天下名士吗”我叹了口气,“问题是辽东这鬼地方,哪里去会有高人”
程昱抚须摇头:“谁说辽东无名士”
我一怔:“谁”
他缓缓吐出几个名字:“太原王烈王彦方、乐安国渊国子尼、北海管宁管幼安、邴原邴根矩、刘政刘仲礼。”
我单手扶住下颌,双眉微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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