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2 / 2)

gu903();而他们仰赖着这样的观众而活,飞黄腾达、耀武扬威地活。

可朗和风说,他就是写不出来。他不是没有试过,他试过很多次,他写过很多个版本,最后全被他丢进了回收站。最后他明白,没有任何具体的词句能表达这首曲子,没有。任何具体的词句,都将是画蛇添足,甚至是指鹿为马。

所以,他写不出来。

流行音乐,流行为王,让所有人跪地叩拜。年轻的歌手们理应开疆辟土,改朝换代,可他们在这两个字面前也通通不战而降,谁都不敢不流行,谁都不敢被市场抛弃,谁都在喊着努力,然后努力地去妥协,然后以妥协为筹码功成名就,然后假装从未记得过自己这样那样的初衷。

春姐显然生气了,不过春姐对他们生气不是一次两次了,朗和风习以为常,费斯则从来没受到过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影响。

今日,团长费斯和副团长朗和风,带着三个不谙世事的新兵蛋子,以逆反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舞台,英姿勃发地去打一场胜算几乎为零的战争。

一种近乎温柔的逆反。

他们的对手,是眼前的这群人,是世界,而终归是自己。

春姐今天没有来现场,不是跟他们赌气,而是忙碌,忙碌得不愿为他们这种毫无价值的抗争抽出一点宝贵如金钱的时间。

但他们不是很在乎。春姐又不是他们妈,他们不为她唱,甚至也不为面前的这群人唱,只不过是为自己唱罢了。

他们唱着,继续唱着。这首歌名为《雪》,却让人感觉不到雪。那个在广阔天地中求索的人,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在了彼岸,弥漫着一层难以穿透的浓雾。那个如赤子般的吟唱者,好像在一段茫茫追寻之路上既自在,又怅然。

一面悠扬,一面心焦,每个人或在歌声中,或在歌声外,都随着乐音愈走愈远,渐行渐深,不知几许。

所有歌声一阵止息,好似在履行什么默契的约定。忽然之间,琴声明朗起来,层次起伏的吟唱瞬间再度拉起,所有人的视角都都被这些歌声无形地牵扯着,直到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那该是一片茫茫白雪。

有什么东西,分明在刹那击中了魂魄。

但那不是撕心裂肺,也不是大开大合,天地依旧恬静自然,画面中的吟游歌者只是痴痴地看着,痴痴地探索,痴痴地沉迷,在那一刻,毫不吝惜地用尽此时所能投入的全部力气,去体会,去铭记——这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瞬间。

行遍万水千山,终将失去曾拥有过的一切,可谁人曾知,生命的灿烂光华,在转瞬即逝后,将隽刻在永恒的尽头。也许孤独,却不会抹消。

这里就是《雪》。

这就是那片雪山。

这就是那段山崖。

这就是他,他们。

费斯的独白响起,响起在弹琴的朗和风耳边,也响起在每一个观众的耳边。

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但总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他说着,说着,一段遥远而细腻的吟唱在背景里响起。

费斯问他,为什么没有回应?

既然听懂了,为什么没有回应?

于是,他给他回应。

这就是他给他的回应。这位不幸却也幸运的异乡人,给出的回应。

也没有人听得懂朗和风在唱什么。

他说着,他唱着。

琴声流动,渐缓,止歇。

下雪了。雪停了。雪化了。

*****

安德和秋明絮絮叨叨地聊着,他们记不清聊了多久,他们分不清白天黑夜。他们这里本就没有白天黑夜。

两人聊天的风格向来是秋明说得多,安德听得多。后来,秋明越来越安静,声音越来越轻,话也越来越少,让安德的话不得不多起来。

可这也阻止不了秋明的应答从整句整句变成断断续续的单词,再变成甚至不知有没有确切含义的嗯嗯啊啊,有时,黑暗的空气里整整十几秒都听不到秋明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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