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看他笃定的样子应该已经选好李淮阳之后的继承人了,邕武离开是不是就去办此事了?谢罗依对他的心机又佩服又害怕,心想,此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
澹台成德奇道:“你不说话,看着我笑得那么谄媚干什么?”
“呵呵呵……”她一连声的干笑,“哪有哪有,我是佩服殿下手段高明。”
澹台成德轻笑道:“我不怕你偷师了去。”
“那是那是,小的要只是偷得一分两分就足够保命了。”她继续拍马屁。
澹台成德轻轻地掐了下她的脸:“那不用,乖乖跟着我性命总无忧的。”
心中心事了了,人也轻松不少,两人携了手站在阴凉处吹吹小风,倒是将身上的汗吹干了不少。
澹台成德道:“本该让你回去的,但天太晚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要不去行帐明日再走吧。”
谢罗依道:“你不与我一起回去吗?”
“你看那儿。”他指着朦胧的月亮,“我猜这几日会有雨,堤岸这里我得亲自看着。这几日就不回去了。”
谢罗依笑道:“怎么?不韬光养晦了?”
澹台成德道:“堤岸要是被淹,不知会死多少人,我可不能做百姓的罪人。再说了,李淮阳的事够大家忙活一阵了,他们没功夫管我。”
她心中一动:“那我要陪你。”
他虽是一身农夫装扮,身上鞋上都是泥,但她觉得还挺好看,转念一想,好像没人比他更好看了。
“你傻不傻,盯着我看。”澹台成德被她痴痴的样子逗笑了,指着堤岸道,“等过了汛期我就让人加筑堤防,从这里将丹阳江一分为二,一处排洪泄流,一处引流灌溉。争取五年内,让百姓不再受水患之苦。”
谢罗依:“图纸画好了?”
澹台成德道:“一直在和大家研究呢,只是一直拿不定主意这堤防要修成什么形状才好?”
谢罗依冒出一个念头:“不如修成鱼嘴状可好?”
大鱼,大禹,大禹治水,鱼跃龙门,都是好彩头,的确是好。
澹台成德细细想来逐喜笑颜开,拉起她就走:“来来来,夫人与我一起去帐中参谋参谋。”
作威
在这炎热的夏天里,夫妻二人秉烛夜谈,聊得还都是治水之事,说起这些事澹台成德是滔滔不绝,奈何到了下半夜谢罗依实在坚持不住,连连打哈欠,提裙往榻上走,边走边道:“你啊,多读点书,就知道古人是如何治水的。”
他好笑道:“古人治水成功者二三者,失败的倒是如过江之鲫,哪有那么容易。”
她踢了鞋子,衣裙不解,口中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学学……”说完就翻了个身,滚进床里,再不说话。
没多久鼾声就起了,吵得他看不下书去,帮她脱了外衣,见她皱着眉怕是热了便取了扇子给她扇风,丝丝凉意入梦,眉头舒展了许多,吧唧着小嘴,满意地浅笑着。
若是平常女子妆未卸,又未沐浴满身臭汗,还鼾声如雷,他是绝对不会近身更不会让她睡自己榻上的,可如今他非但不嫌弃,反而觉得她可爱,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心想,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又有趣的女孩子。
听到鸟叫声,谢罗依猛地惊醒,揉着又酸又疼的腰才发现不在自己的睡床上而是躺在木板床上,这才回过神来,又是夜不归宿。
他已不在帐中,身边没服侍的人,只能吸着鞋子下床准备洗漱,刚掀开帐帘就见一个小厮打了水过来,笑道:“殿下说娘娘不知这里的情况便吩咐小的打了水过来给娘娘洗漱,殿下还说柜子里有一套衣裳,娘娘可以换了。桌上有茶水和早膳,娘娘可以用。”
她接过盆,道了声谢,问那小厮:“殿下去哪了?”
小厮道:“殿下一早就去堤岸了。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说没有了,小厮便退了下去。
洗漱一番的确清爽了不少,打开柜子翻出那件衣裳觉得眼熟,就是第一次他们相遇时她穿的那件深蓝色粗布印花襦裙,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颜色花式十分相似,簇新平整,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谢罗依换了衣裳,倒是合身,不由得觉得他是个有心人,但又一想不免觉得奇怪,他的帐中为何会有女子的衣裳?难道已经算到自己会过来?她觉得很有可能,这家伙心机深得很,或许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他的算计中。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可怕,不免止住了念头,不敢再想下去了。
桌上的早膳还冒着热气,她舒舒服服地用完后就去堤岸上找他,但找了一圈就是没看到人,正巧看到早上送水的小厮,便问他殿下在哪了?
小厮正送石料,放下后擦擦汗告诉她澹台成德正在浅水处带着人加固堤坝,一时半会估计上不来。
谢罗依点点头,又看了看阴沉又闷热的天,怕是真的会有雨,便让小厮带话给澹台成德说自己先回府了,让他安心注意安全。
刚赶回府,大雨就倾盆而下。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暴雨,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地上,行人无不闪避,刹那间街上已经没人了。
小桃陪着她站在廊下,望着丝毫没有消停的大雨安慰她道:“小姐别担心了,以殿下的本事,不会有事的。”
她笑了:“你倒是很信他。”
小桃挠挠头,尴尬地笑道:“以前眼拙,识人不明嘛,还是小姐有慧眼。”
“你这丫头现在也学会拍马屁了。”她揶揄道,又问她,“父亲那有消息过来吗?”
小桃道:“老爷说陛下让裴相的二公子裴理代领羽林军右都统。”
“裴理?”谢罗依想了半天,“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啊。”
“以前一直是羽林侍卫,这次算是从侍卫中选□□的。”小桃道,“老爷还说,盈盈一水间失火的当晚,裴二公子也在。”
谢罗依点点头,思付道:“裴家家风严谨,裴二公子逛青楼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事,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有在意。”
她相信皇帝是顶着压力将裴理扶植上羽林军右都统的位置的,可能他觉得光靠一个谢家已经不能支撑其与西党对抗了,那么德高望重的裴相将是下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可裴相一直鄙夷党争,又怎会让自己的儿子搅入波云诡谲的政治派系中呢?
更奇怪的是西群山竟然答应了,他是被裴相的威望震慑住了还是心里有其他花花肠子?不然怎会甘心禁军落入他人手中?况且羽林军左都统宫白鱼不是西党。
小桃见她出神,拉了拉她的衣袖道:“老爷还说,昨儿朝堂上陛下十分强硬地驳斥了镇国公想要将西而智派去英州做监军的要求。”
谢罗依问道:“那个西而智不就是他的养子吗?”
小桃点头道:“正是。所以老爷觉得陛下可能已经忍无可忍了。”
派一个小内监西而智去军队里做监军,西群山已经不满足掌控禁军了,他的手伸得太长,去年刚将一个心腹派去了晋国东方重镇青州做监军,今年又想着要英州了。李淮阳已有谋反的苗子,而且与西党下的厉观侯等有扯不清的关系,陛下怎么可能会答应,若答应下来无非就是将自己搁在热油上烹煎啊。
她不禁担心起这个小时候的玩伴来,不明白这皇位有什么可做的,为什么人人都想着要爬上这个位置,心中的欲望让人连眼前的凶险都不顾,让父母兄弟都可以抛弃,曾经纯真的少年可以变得面目全非……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皇帝为什么受西群山的掣肘和当日澹台成德说手中有东西这两件事在迷雾中透出了一丝端倪,就像两块残缺的玉,巧合地合在了一起。看来,在多方角逐中临川王府才是看似安全实则危险。
一想到此处她急忙吩咐小桃道:“今天晚上把藏书阁里的人清理了。”
小桃也吃了一惊,不知为何她会想到这件事,忙问道:“小姐要怎么清理那位主子啊?”
谢罗依白了她一眼:“她不是主子,只能算是个逃犯而已。”
小桃垂首道:“我说错话了。”
谢罗依当然不会真的苛责她,解释道:“那一位可是个祸头,若有一天光明国借口追究起来,与我朝南境不宁,再加上如今朝中形势复杂,很有可能连累到我们,不止临川王府,谢家也会遭殃。若真因为这件事被连累,且不是冤枉得很。”
“小姐说得有理。”小桃连连点头,“我本还担心殿下会生气小姐没法解释,现在听小姐分析我觉得殿下一定会明白小姐的一番苦心的。”
谢罗依笑得心虚,澹台成德会不会生气还真的不好说。
小桃揣测着她的神色道:“我这去杀了她?”
谢罗依道:“你若真杀了她,殿下回来就会杀了我们。”
小桃的担心又重现脸上,想八卦又不敢太八卦,苦恼道:“那咱们总不能赶她走吧,就算赶了,她也不会走的。”
谢罗依道:“你一会儿亲自去趟谢府。”
小桃刚应下,她眼珠子一转又像想到了一件关键事,吩咐道,“你派人把连翘叫来,就说我最近睡不好,让她煮一壶安睡茶来。”她担心的是清越身边那个叫小薰的侍女,上次在思过堂要杀自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小薰。
小桃应了一声就走,又被她叫住:“把鱼安也叫来。”
今日暴雨,鱼安一早起就眼皮狂跳,此刻他站在谢罗依面前,眼皮也不敢抬,动也不敢动,从他进这屋子到现在已经半柱香的功夫了,王妃娘娘连一句话也没说,怪瘆人的。
“站不动了?”谢罗依抹了抹茶沫子道。
“没有没有,奴才不敢。”鱼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谢罗依道:“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这样,我放你回家可好?你多年的积蓄也够你买些田产,安度晚年了。”
鱼安听她这么说,被唬得不轻,他刚满二十岁,怎么就要安度晚年了?
这下是真的站不动了,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哭喊着:“娘娘,好娘娘您可不能不要我啊!奴才还指着伺候您一辈子呢!”
连翘捧着一壶安睡茶和小桃面面相觑,鱼安是殿下跟前的老人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娘娘都要将他赶走,那自己是不是也要被赶走了?
越这么想越怕,拿着壶的手都在发抖。谢罗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鱼安还在大哭,已经抱着谢罗依的双膝求饶了:“娘娘奴才做错了什么,您要打要骂都行,别赶奴才走,奴才不走……”
谢罗依无动于衷,对小桃道:“把他拉出去。”
这下鱼安哭得更大声了,死死地抱住谢罗依的腿,哭喊着:“小桃姐姐我不走!”
小桃哭笑不得,自己还没动手拉他呢。
“娘娘,不如饶了他这一回,让他将功补过吧。”小桃佯装劝了起来。
鱼安急忙磕头:“娘娘,饶了奴才吧,奴才有做错的一定改!”
谢罗依这才道:“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鱼安泪眼婆娑地愣在当场,哪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呀,他完全就是一头雾水,把这些天的事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你叫鱼安,可真是长了一颗鱼脑子。”谢罗依用手中的珠串子敲了敲他的脑袋。
鱼安擤了擤鼻子:“请娘娘明示,奴才以后一定牢牢记住,绝对不会再犯。”
谢罗依冷哼一声:“前段日子陛下在府里受了惊吓,害得全府人差点性命不保,你可知错?”
鱼安心慌慌,但哪敢说自己没错啊,只得连连认错。
谢罗依又道:“错在哪了?”
鱼安哭丧着脸道:“奴才应该提醒娘娘荔枝娘子在藏书阁里,是奴才没看住荔枝娘子。”
谢罗依问道:“荔枝为何会跑去藏书阁?”
鱼安道:“奴才不知啊。”
谢罗依又道:“你没去查查藏书阁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吗?”
鱼安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本就是伶俐的人,此刻听到谢罗依一而再地提起藏书阁就预感她已经知道了,这下也不知如何巧言辩解,只能磕头,口中不停地道:“奴才愚钝,奴才没想到……”
“好一个忠仆啊。”谢罗依气得指着他冷笑,虽对小桃说话但目光却流转在连翘身上,“连翘你来教教他。”
连翘早吓得慌了神,把壶也洒了,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道:“娘娘,这事儿我们都做不得主啊,藏书阁中都是殿下的宝贝,殿下不让人进的。”
她这话说得鱼安快咬舌自尽了,只好顺着补救道:“娘娘也是殿下的宝贝,何必宝贝和宝贝过不去呢。”这话说完,他更想抽自己了。
谢罗依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笑着问他:“宝贝还没吃饭吧?”
大雷雨
鱼安和连翘的反应让谢罗依知道清越郡主和她那个侍女小薰一定还在藏书阁中,但自从上次在藏书阁遇险,她也发现这看似平平无奇的藏书阁其实暗藏机关,否则也不会在那么大动静下,这两人还能藏得好好的一点都没暴露。
正在这时有小丫头们陆续端了热腾腾的饭菜进来,饭菜经小桃的手搁在桌上,谢罗依看了一眼被洒翻在地的安睡茶,又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对小桃使了个眼色。
小桃会意,轻手轻脚地隐在了暗处。
谢罗依对一直在磕头请罪的鱼安道:“我知道你忠心,但你也要学会审时度势。陛下因藏书阁事震怒,差点阖府上下性命不保,虽然现在解了王府的禁,但府外的暗哨们可不少,这藏书阁里头的宝贝能瞒得住几时?”
鱼安是又惊又怕,整张脸上涕泪纵横:“奴才知道娘娘都是为府里好,可今日奴才要是学会了这审时度势的本领,等殿下回来奴才的贱命就没了!好娘娘,您就体恤体恤奴才,放奴才一条生路吧!”
谢罗依厉声道:“可是你觉得要为你一人害死所有人!你这蠢奴才的命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权大欺主,我是留你不得了!”
她向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已拔刀架在他脖子上了,手中稍稍一用力,割开了一道口子。
鱼安吓得动都不敢动,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娘娘不要杀他!”本是吓得浑身乱颤的连翘突然跪倒在她面前,为鱼安求情,“殿下知道真的会杀了他的。”
谢罗依笑道:“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不如今天先上路。”
小桃挥刀要砍,连翘突然道:“我说!只求娘娘放过他。”
谢罗依奇了,问道:“你与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
鱼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突然被连翘救下,他也很奇怪,扭头望着她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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