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舟问:“你今天是不是生我的气?”左鸢问:“生你的气?我没有啊!”纪天舟说:“我问你朋友关于收养的问题,你生我的气。”左鸢说:“我没有啊。你是警察,这是你的工作。我又不是不懂!”
纪天舟憋在心里的气,这下有地方吐了。“可是你给了我三次白眼。没错,三次。我有证据,你别狡辩!”“没有吧,我没有吧。我怎么不记得我给了你三次白眼。你还数?”左鸢的语气很惊讶。纪天舟说:“我当然要数!下次不许当着外人的面给我白眼,你的眼睛没有我的大。”
左鸢在那边不停地噢噢噢,纪天舟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很快睡着了。
左鸢对着自己的手机,不敢相信这是纪天舟打来的电话。又撒泼又撒娇。难道他鬼附身?
次日下班后,纪天舟和杨凌晖再去福源汇小区。住在福源汇的大多是年轻人,白天要上班,基本家中无人。下班后过去,有利于他们工作。
他们先去找胡奔,按好久的门铃,也没人开门。他们又去敲另一户的门。元旦那天,这户是锁门的。
门铃按两下,门开了。一位年轻的男士问:“找谁?”杨凌晖掏出证件。“我们是警察,有点事想向您了解情况。”
纪天舟和杨凌晖进去,男士冲厨房喊:“老婆,警察同志来了。”厨房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位年轻的女士,腰系围裙,手举锅铲。“来问隔壁的事?”杨凌晖问:“你们都知道?”
妻子说:“小区里没人不知道,菜市场卖菜的都知道了。我们前几天出去旅游,一回来就听说了,真是吓死我们了。”
丈夫泡茶,纪天舟忙制止。
丈夫说:“幸亏我们出去旅游,要是凶手被我们撞到,还不把我们也杀了啊!”
杨凌晖咳嗽。纪天舟说:“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二位。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人物?”
妻子沉思。“可疑人物?”纪天舟说:“就是有没有什么人经常出入死者的家?”妻子说:“那倒没有。叶阿姨的朋友好像挺少的。有个做清洁的,每周都会来帮她打扫。”
丈夫说:“有啊!还有一个人!”纪天舟问:“谁?”丈夫说:“小胡!我见过他去叶阿姨家。”
妻子说:“小胡去叶阿姨家有什么奇怪的!他和叶阿姨关系好,他还有叶阿姨家的钥匙呢。”丈夫说:“那做清洁的去叶阿姨家,又有什么奇怪的!”
杨凌晖问:“除了这两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夫妻俩摇头。纪天舟问:“她女儿呢?”妻子说:“她女儿不常回来,很少见,听说工作非常忙。”
丈夫说:“她女儿这半年几乎都没回来过。”妻子说:“你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因为人家长得漂亮?”丈夫说:“警察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你又瞎扯!”
杨凌晖不想引起他们夫妻之间的战争。“我们刚才按胡奔的门铃,没人开门。”妻子说:“应该是还没下班,他做计算机的,经常加班。”
丈夫说:“不是啊,我前天早晨在电梯里遇到他。他拎着行李,说死了人,他害怕,回老家住几天。”妻子说:“这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丈夫说:“我忘了嘛,这么小的事,我不记得!”妻子说:“大事小事都要向我报告!”
纪天舟和杨凌晖连声告辞。杨凌晖评价说:“悍妇!”
两人又去别的楼层打听。这里的居民都知道叶晓玉被杀,但问起她是否有男朋友,都摇头说没见过或没注意。更有人直到叶晓玉被杀,才知道自己和这么个人住同一栋楼。
两人悻悻地,时间也很晚了,于是决定回家休息。走出小区,又见到那位年轻的丈夫,他正在遛狗。
杨凌晖和他打招呼,他四下张望,小声说:“两位警官,我还有点情况想向你们报告!”纪天舟说:“请说!”
“我一般晚上遛狗,但是偶尔我也会早晨遛狗,很早的早晨遛狗。”狗想往前走,他使劲拉住狗绳。纪天舟和杨凌晖耐心地听着,等待下文。他又说,“如果叶阿姨家的阳台不关门,我站在我家的阳台上,她家的人在卧室说话我能听见。”
杨凌晖问:“你听见什么?”
丈夫说:“叶阿姨和她女儿在家的时候,都说江城本地话,我听不懂。最近半年,她女儿不住在家里,早晨我隐隐约约听见叶阿姨家有男人的声音。”
杨凌晖又问:“你听见什么?”丈夫说:“说的还是江城本地话,我听不懂。”无语,纪天舟问:“你再想想,一句也没听懂过?”丈夫说:“主要是两家阳台相隔太远,我听不清。但我肯定是个男人。”
纪天舟随口问:“刚才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丈夫受到惊吓似的瞪着纪天舟。“刚才我老婆在场,我哪敢多说!她一会儿说我对人家女儿有意思,一会儿说我对人家妈有意思。要是被她知道,我关注叶阿姨家的阳台,她还不把我扒皮抽筋啊!”
原来如此。
丈夫说:“两位警官,我不和你们多说了。我遛狗,我老婆有规定时间的。再见,再见!抓住凶手别忘记告诉我!”不等纪杨二人和他再见,狗已经带着他跑远了。
杨凌晖评价说:“狗都知道遛狗有规定时间!悍妇加懦夫,这组合也挺配的。”纪天舟说:“哪有这样的妻子!又怀疑自己的老公和人家女儿,又怀疑自己的老公和人家妈。”杨凌晖说:“谁让这是一对母女花呢!”
纪天舟的车送去修,今晚来福源汇开的是警局的车。他把车停在附近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上车后,两人的话题仍是与案情有关。
杨凌晖问:“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重点调查叶晓玉的男朋友?”“当然!”纪天舟说,“不过以我们现有的资料,想把这个人揪出来很难。还是按部就班,走访简斯然、邢鉴和宋招娣三个人,说不定会有新线索。”
杨凌晖问:“第二个走访谁?”纪天舟说:“随你。”杨凌晖拿出随身的记事本,在上面写字。他用手捂住字。“上中下,你选!”“上!”纪天舟在开车,他看也不看,想也不想。
杨凌晖松开手。记事本从上到下写了三个字,宋、邢、简。“宋招娣!”杨凌晖大声说,“行啊!”纪天舟说:“她将叶晓玉的家打扫得挺干净的。如果她没有嫌疑,我家也请她打扫,减轻老爷子的负担。”
杨凌晖说:“我还以为,已经有人在减轻老爷子的负担呢。”纪天舟说:“我女朋友不是用来做清洁的!”杨凌晖问:“女朋友?和她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纪天舟自知失言。“你烦不烦!”
杨凌晖追问:“有没有那个?”纪天舟送他白眼。“没你无聊!”杨凌晖惊问:“你不会还是那个吧?你真的还是那个啊?”纪天舟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了。
杨凌晖干笑两声。纪天舟问:“你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杨凌晖说:“我没笑你!我是笑叶晓玉的男朋友,这老头儿身体挺好的,叶晓玉有福气。”纪天舟说:“别拿死者开玩笑。不敬!”
上午,纪天舟和杨凌晖走访宋招娣,扑了空,宋招娣不在家,铁将军把门。问过邻居,邻居说,宋招娣出去干活了,午饭后才回来。
这里是郊区,距离警局比较远。他们如果先回警局下午再来,很浪费时间。杨凌晖提议就在这里等宋招娣。两人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去小区对面的超市。
一间私人小超市,内里几个灰蒙蒙的货架,摆着食品和日用品,让人毫无购买的欲望。倒是门前的抓娃娃机,有点意思。
杨凌晖投币,没抓着。再投币,还是没抓着。十块钱投下去,半个娃娃也没抓着。纪天舟嘲笑他。杨凌晖说:“你行你上。”
纪天舟的前两个币投下去,没抓着。杨凌晖笑得手舞足蹈。第三个币投下去,他抓着一只小熊。自此,纪天舟开挂。他投下去的每个币,都不辱使命。
最后,纪天舟抓着一堆娃娃。杨凌晖的脸色非常难看,超市老板的脸色更难看。纪天舟犯难,这也带不走啊,再说要它们何用呢?
杨凌晖灵机一动,和老板商量。“娃娃我们还给你,钱你还给我们!”老板目瞪口呆,半晌才说:“你朋友的钱可以还给他,你的不能。”啊!有生以来,奇耻大辱。“行行行。”杨凌晖说,“我也不是计较的人!”
双赢协议达成。纪天舟将娃娃还给老板,忽又觉得那只小熊挺可爱。“老板,这只小熊我留下。”
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这附近没有餐馆。两人在超市买方便面,吃开水泡面加火腿肠。
一位老年妇女走进超市。“老板,我要方便面,帮我泡好!”老板说:“宋阿姨,下班啦。我多给你两包调料,你带回家烧汤。”
作者有话要说:
纪队:所以说,为什么失眠,总是有原因的。
左记者:呃,你失眠?什么原因?我睡眠很好,真的很难理解别人为什么失眠。
纪队:……
第55章第55章
纪天舟看见那妇女约六十多岁。黑色棉袄,黑色裤子。花花绿绿的围巾绕脖子好几圈。
兴许是今天太冷风又大,她拉起围巾拢着头。围巾的须穗垂在她的刘海前,只要她的头动,须穗就会晃来晃去,显得有些滑稽。
老板将纪杨二人不要的调料包递给她,她很自然地接过揣在口袋里。方便面才被老板倒入开水,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胡乱搅两下,叉一口塞进嘴里。
老板问:“宋阿姨,上午跑了几家?”老年妇女说:“能跑几家?有活就不错了。”老板说:“再等等,年前生意会好起来的,有钱人过年总要打扫吧。”
老年妇女说:“唉,现在不比从前,从前我拿月薪,现在他们按小时给我钱,我还要到处跑。”
她是宋招娣。
纪杨二人放下还未吃完的方便面。杨凌晖掏出警察证。“宋招娣,我们是警察,想问你关于叶晓玉的事情。”
超市老板惊讶地望着两人。
宋招娣慌忙站起来。“警察同志,我没杀她,我真的没有杀她!”纪天舟说:“宋阿姨,你请坐。我们没说你杀她,我们只是想问你一点儿事情。”
悄无声息地,超市老板将纪杨二人吃面时坐的凳子,搬给他们坐。
宋招娣说:“我不会上网,邻居家的小孩上网看到消息,告诉我,我才知道叶女士被人杀了。”
杨凌晖问:“宋阿姨,十二月三十一号,你去过叶晓玉家打扫,对吗?”宋阿姨说:“对的!我那天上午十点钟到,先洗被子再打扫卫生,全部做完,差不多一点钟离开。”
所以,这就是在叶晓玉家找不到指纹的原因。叶晓玉家甚至连她自己的指纹都不多。恐怕技侦也不会在床上发现什么线索了。
令人沮丧。
杨凌晖问:“你多久帮她打扫一次?”宋招娣说:“我每周五上午都会去,叶女士很爱干净的。”
杨凌晖问:“那天上午,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有什么异常?”宋招娣反问:“异常?”杨凌晖说:“不对劲的地方。”
宋招娣说:“没有啊。哦,她拿了两件衣服问我哪件好看,说元旦有假,要开车去外地玩。这也不算异常吧。她经常问我哪件衣服好看的。”
杨凌晖问:“她有没有和你说,她晚上约了朋友吃饭,吃江城菜?”宋招娣说:“没有!就算她约了朋友,也不会告诉我的。”
纪天舟问:“宋阿姨,你的工作范围应该不包括洗被子?”宋招娣说:“我和叶女士很熟,她的被子,每次都是我帮她洗的,习惯了。她会加钱。”
纪天舟问:“你和她很熟?”宋招娣说:“以前很熟,现在不熟了。叶女士爱干净,以前我都是每天下午过去帮她打扫,她给我月薪。现在只有每周五上午过去一次。”
纪天舟问:“为什么会这样?”
宋招娣说:“我也不知道。半年前她突然告诉我说用不着天天来。我以为是我哪里做错了,谁知她说用不着天天打扫,没必要。唉,她请我的,当然是她说了算,我还能怎么办呢。”
宋招娣下午还要在附近干活,吃完方便面,她就流露出不愿意再多谈的意思。纪杨二人也不强留,纪天舟抢着帮她付了方便面的钱。
超市老板摇头感叹说:“人老了真可怜,儿女都不愿意养他。”
纪天舟和杨凌晖仔细分析宋招娣的话。
叶晓玉三十一号上午试衣服,打算元旦开车去外地玩,很可能是和男友一起去。如果他们不是自驾,而是乘飞机或者火车,可以根据身份证查出这位男友是谁。
纪天舟说:“还有,宋招娣说半年前她被叶晓玉辞退。叶琼珏说最近半年叶晓玉越来越爱美。同楼层的那位丈夫说最近半年,听见叶晓玉家有男人的声音。看来半年内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杨凌晖说:“半年内,叶晓玉认识了男友,不想被人知道,所以有意辞退宋招娣。”
纪天舟说:“这个男友还真神秘。”杨凌晖说:“福源汇小区的监控只保留七天,技侦的同事查了,没收获。”
提到技侦,技侦的电话就打来了。叶晓玉家的枕头、床单、被子,全部经过清洗,没收获。杨凌晖说:“等抓住凶手,我一定会提醒他,感谢宋招娣。”纪天舟笑笑。
纪天舟开车回城区,送杨凌晖到地铁站后,看看时间也不是很晚,于是又开车去叶琼珏家。
他的心中有股说不清的情绪,似乎经过昨晚的电话,今晚他必须去见左鸢。
纪天舟熟门熟路地到达叶琼珏的家,竟然铁将军把门。怎么啦,他净吃闭门羹。
徘徊片刻,想打电话给左鸢,又怕自己的电话让叶琼珏敏感,左鸢会责怪自己。
gu903();这时候,同楼层有人开门倒垃圾。纪天舟忙凑上去问,是否知道住在这里的两位姑娘去哪儿了。那人直摇头,非常不耐烦的模样。纪天舟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