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杨凌晖、宁冲、周晶莹等人陆续进来。
杨凌晖说:“你们这群人啊,磨磨蹭蹭,怎么能让领导等你们呢!”众人嬉笑。平时没人把纪天舟当领导,虽然他真的是领导。
挪椅子的,开空调的,交头接耳的。喧哗与骚动之后,会议室逐渐安静。“今天我们讨论福源汇小区的凶杀案。”纪天舟示意杨凌晖开始。
杨凌晖说:“死者的致命死因是药物中毒。死亡时间大约在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七点到九点。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死者的居所是第一案发现场。现场没有被人从外闯入的痕迹,也没有打斗及搜掠的痕迹。”
宁冲说:“现场找到两只高脚杯和一个冰酒瓶,都盛有酒。经化验,酒中含某药物,剂量较大。三毫升药物,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在五分钟内毙命。冰酒瓶和其中一只高脚杯上有死者的指纹,另一只高脚杯上无指纹。”
周晶莹说:“现场未发现明显的脚印或其他痕迹。提取到的指纹主要来自死者,现场有被打扫的痕迹。”
杨凌晖说:“我们排查死者居住的那栋楼的电梯监控录像,晚七点到九点,未发现可疑人物出入。另外,福源汇是新建小区,楼梯间的监控还没安装。”
宁冲说:“死者死前七天没有人去过死者的居所,但是三十一号白天有四个人去过。分别是死者的女儿叶琼珏,死者的清洁阿姨宋招娣,死者的旧邻居邢鉴,死者的朋友简斯然。最晚离开的简斯然,是下午六点离开的。”
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基本汇集于此。
纪天舟问:“大家怎么看?”
宁冲说:“现场没有被人从外闯入的痕迹,应该是熟人作案。没有打斗及搜掠的痕迹,可以排除财杀。”
杨凌晖说:“死者临死的时候,身穿薄透露的睡裙和凶手喝酒,她与凶手应该有亲密关系,我推测是情杀。”
周晶莹说:“不能放过对药物的调查。这种药物在市面上普通人很难买到。我觉得可以考虑医院、药厂或者化学原料厂之类的地方。”
又是大海捞针。众人沉默不语。杨凌晖说:“领导,我们都说完了,轮你了。”
众人嬉笑,纪天舟也笑。“我们扩大搜索范围,主要针对死者的私生活。看看有哪些异性和死者交往亲密。”
纪天舟顿了顿,他想起魏威和乔春生的案子,又说:“当然,同性也要注意。”他很认真地说这句话,众人却爆发哄笑,连平时不苟言笑的老刑警也在笑。
等众人笑毕,纪天舟继续说:“还有另一种可能。凶手并不是晚七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下毒的,凶手可以提前下毒。技侦在冰酒瓶中发现和酒杯中同样的药物,这说明凶手没有直接在酒杯中下毒,而是在酒瓶中下毒。”
杨凌晖说:“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和死者喝酒的人,也有古怪。死者喝下酒后,五分钟内毙命。这个人为什么不报案?即使这个人是死者死前离开的,为什么鬼鬼祟祟走楼梯。”
宁冲说:“而且还把自己的指纹擦干净。”
周晶莹问:“会不会这个神秘人从头到尾没碰过自己的酒杯?”
纪天舟说:“酒杯上不仅没有神秘人的指纹,也没有死者的指纹。那么,酒杯是怎么从酒柜到茶几的?不合理。”
杨凌晖说:“如果神秘人是凶手,他就不会在酒杯上留下指纹。太多巧合在一起,不是巧合。”
纪天舟说:“很多时候,凶手想掩盖犯罪事实,所以抹去犯罪痕迹,但是欲盖弥彰。抹去痕迹又会增添新的痕迹。”
杨凌晖说:“犯罪分子这么做会提高我们破案的难度,也会给予我们新的思路。”
纪天舟分派工作。宁冲负责调查与死者有亲密关系的人。周晶莹负责调查毒药的来源。纪天舟和杨凌晖走访案发当日四个去过死者居所的人。
走访的第一个人是死者的女儿叶琼珏。宁冲给她录过口供,很简单的口供。她当时情绪激动,问不出有效信息。
来开门的人是左鸢。“你们怎么来啦?”杨凌晖抢着回答说:“来看你。”左鸢知道他们不是来看自己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请他们进来。
客厅的小餐桌上摆着笔记本,文档页面打开。纪天舟说:“好不容易放假,也不休息。”左鸢说:“奖金不休息,我也不休息。”
纪天舟问:“叶琼珏呢?”左鸢明知故问:“你们找她?刚刚才睡下。吃完午饭,哭了好一会儿。”杨凌晖说:“要不我们等等吧。”纪天舟点头。
左鸢说:“你们自便,我抓紧时间把这篇稿子写完。”纪天舟问:“急稿?”左鸢说:“如果琼珏醒来,我不能让她看见我在工作,免得她多想。”
杨凌晖问:“她这么敏感?”左鸢说:“敏感且内向。”纪天舟说:“你忙你的。”
左鸢写稿子,纪天舟和杨凌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很快,纪天舟觉得自己昏昏欲睡。他站起来,走到左鸢背后,看她写稿子。她扭头望他,用疑惑的眼神问他有什么事。
他笑笑,伸出手,将她的头扭过去,正对笔记本。
他搬来一张小凳,坐在她背后,看她写稿子。她的稿子写完,发给编辑,合上笔记本。他冲她竖起大拇指。她小声说:“幼稚!”
卧室里传来叶琼珏的叫喊声,左鸢连忙跑进卧室。
“我妈死了,我妈死了,我妈死了。”叶琼珏惶恐地大喊大叫。
原来是噩梦。左鸢搂着她,轻轻拍着她。“没事,没事,琼珏,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纪天舟和杨凌晖在客厅里,神色黯淡。
待叶琼珏平静。左鸢说:“天舟来了,还有一位他的同事,他们想见见你。”叶琼珏点头。
左鸢对纪天舟说:“她这几天总是做噩梦,惊醒后就哭。你们尽量别刺激她。”
叶琼珏坐在床上,裹着毛毯。纪天舟觉得她比之前更消瘦苍白。
这几天左鸢不方便出门,纪天舟下班后都会来看她,买些食物和日用品。他没见过叶琼珏,她一直待在卧室里。
叶琼珏晚上睡不着,要求左鸢给她买安眠药。左鸢担心乱吃药对她身体不好,就让纪天舟买维生素,用维生素当安眠药骗她。
纪天舟说:“琼珏,上次我送你回来的,还记得我吗?”叶琼珏点头。“记得,你是小左的男朋友。”纪天舟没有否认这一说法。
“这是我的同事杨凌晖。今天我们来是有些情况想问你。”叶琼珏的眼睛陡然发亮。“抓住凶手了吗?”“呃!还没有,不过快了。叶小姐,请放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杨凌晖在美女面前,总是格外有涵养。
纪天舟就缺乏这种涵养。“琼珏,你和死者,我是说你和叶晓玉,并非血缘关系上的母女,她在福利院收养你的,对吗?”叶琼珏点头。
左鸢震惊,她从未听叶琼珏说过。不过也不奇怪,难道把伤疤到处揭给人看吗?
纪天舟又问:“上次录口供,你没告诉我们?”
叶琼珏说:“这和捉拿凶手有关吗?那位警察同志也没问我!我妈很爱我,对我很好。我们二十多年相依为命。难道我要到处说这件事让她不高兴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收养还是生养,对我不重要。”
叶琼珏情绪激动。左鸢轻轻拍着她,同时瞪了纪天舟三次。纪天舟选择性看不见。
杨凌晖赶紧打圆场。“叶小姐,我们只是循例问问。你别放在心里。没事,没事。”
这两个“没事”是说给左鸢和纪天舟听的。小情侣不要为了查案闹矛盾嘛,不值得。
杨凌晖话锋一转,又说:“叶小姐,三十一号上午,你去你母亲的居所……”叶琼珏打断他说,“我回家拿羽绒服,我告诉过那位警察的。羽绒服在我的衣柜里。左鸢,你帮我拿出来给两位警官看。”
杨凌晖忙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想问,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家里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或者你母亲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叶琼珏望着天花板,陷入思索。她缓缓地讲述回家的经过。
“那天晚上我要和我男朋友一起去江畔跨年。因为头天降温,所以早晨我起得很早,回家拿羽绒服,我怕夜里冷。我记得我到家大概是九点,我妈还没起床。是她帮我找的羽绒服。她还很高兴地告诉我,晚上约了岑阿姨吃饭,她从美国回来,想吃地道的江城菜……”
说到这里,叶琼珏忽然停住,她激动地抓住左鸢的胳膊。“我知道谁是凶手了,就是岑阿姨。晚上她和我妈吃饭,然后她就把我妈杀了。一定是这样的,没错。警官,一定是她,你们快去抓她,快去啊!”
左鸢按不住叶琼珏,纪天舟和杨凌晖合力才把她按住。杨凌晖说:“叶小姐,别激动!任何可疑的人,我们都会调查的!”纪天舟淡淡地说:“不是她!”
杨凌晖看了纪天舟一眼,左鸢也看了纪天舟一眼。左鸢的胳膊好疼。
杨凌晖问:“叶小姐,还有没有其他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叶琼靠在左鸢身上,歪着头,陷入竭力的思索中。“有是有,不过我不太好说,也不想说。”
杨凌晖说:“那你更应该说,这很可能是重要的线索。”
叶琼珏低下头。“我觉得我妈有男朋友。”杨凌晖问:“你觉得?”
“我猜的。最近半年我妈有些变化。她越来越爱美。虽然她以前也很爱美,但是这半年她更爱美,会飞去国外打针。”叶琼珏咬着嘴唇,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她床上的枕头,以前是单人枕,现在换成了双人枕。”
纪天舟搜索记忆。叶晓玉卧室的床上,那个枕头很长。原来是双人枕,他还以为它就是个很长的枕头。他真没见识。
纪天舟问:“你见过你母亲的男朋友吗?”叶琼珏摇头。“我工作很忙,回家的次数不多。”
纪天舟又问:“你母亲有没有向你表示过她有男朋友?”
叶琼珏还是摇头。“没有。可能她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和女儿说这种事吧。其实她年纪也不大的,我是希望她能找个老伴。毕竟我以后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家。”
询问结束,叶琼珏又躺下。左鸢帮她掖被子。“今晚我做辣糊汤和青椒小炒肉,好不好?”叶琼珏点头。左鸢说:“睡吧,吃饭我叫你。”
纪天舟也想在这里吃饭,可是左鸢没留客。
玄关处的墙上,挂有几张叶琼珏的照片。杨凌晖感叹说:“真是大美女。母女都是大美女。”纪天舟说:“不查都不知道是收养的,长得挺像。”左鸢捶纪天舟一拳。“你还没说够?纪警官!”
作者有话要说:
纪队:我要吃青椒小炒肉。
左记者:没你的份。
纪队:我要吃青椒小炒肉。
左记者:你还没说够?
纪队:我要吃青椒小炒肉。
左记者:问完快走吧,天黑了。
老杨:复读机,回家吃你的蛋炒饭吧。
纪队:我要吃青椒小炒肉。
左记者:……
老杨:……
第54章第54章
纪天舟和杨凌晖又在车里举行“你怎么看”的活动。
杨凌晖问:“叶琼珏说的话,你怎么看?”
纪天舟说:“叶晓玉有男朋友只是叶琼珏的主观想法,没有实证,但我们也不能排除叶晓玉真的有男朋友。你怎么看?”
杨凌晖说:“案情分析会上,我们分析有一个神秘人和叶琼珏喝酒。如果这个神秘人就是叶琼珏的男朋友,那也符合情杀的推测。你怎么看?”
纪天舟说:“我认为有可能。神秘人、男朋友、凶手,是同一个人。他在晚七点到九点这段时间,走楼梯出入死者的居所,下毒杀害死者,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你怎么看?”
杨凌晖说:“说得通!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女朋友被杀,自己却不露面。我请技侦的同事再查查死者的床,希望能找到线索。”
纪天舟说:“明天我们再去福源汇转转。如果死者真有男朋友,说不定有人见过他。”
晚饭是纪维平做的炒鸡蛋和蒸鸡蛋,食之无味。饭后纪天舟洗澡睡觉。为帮助入眠,他找了本书,可是越翻越精神。他合上书,闭目养神。养来养去,始终睡不着。
他发微信给左鸢。“睡了吗?”数分钟后,收到回复。“还没。”他又发。“你朋友睡了吗?”秒回。“睡了。”
纪天舟的电话打过去,他先发制人。“有件事我想问你,现在方便吗?”左鸢说:“方便。我在客厅写稿,琼珏在卧室睡觉。”
纪天舟问:“今天她说她要和男朋友一起跨年,你不是说她那天下午叫你去陪她,是因为失恋吗?”左鸢说:“渣男!约好晚上一起跨年的,中午却和琼珏分手。你说琼珏怎么受得了。”纪天舟说:“可怜。”
左鸢说:“她的爱情太不顺利了!半年前她被前男友甩了,好不容易走出来,现在又被甩了。”纪天舟说:“这么快就有新男友,我觉得她挺容易走出来的!”左鸢说:“你又说风凉话!”纪天舟说:“好,我不说。”
两人沉默片刻。左鸢说:“不知道我会不会被人甩?不知道我的爱情会不会像她这样不顺利?”纪天舟明白她的意思,他脱口而出说:“不会,我保证不会!”
左鸢说:“这还差不多!”纪天舟感觉她的声音甜甜的,和平时的她不太一样。此刻,如果她在他身边,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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