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gu903();他嗅了嗅上面的血腥气,拆开信件,粗粗浏览一遍,又问:发现尸体之人何在?

一名穿着百胜门服饰的弟子低头上前,肩膀还在打颤:回云中君,是我。当时我正沿外河巡视,远远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躺在树下。起先我以为是哪个行道之人在此乘凉暂歇,可走近一看

稍等。封如故抬目看向他,你沿外河巡视?封川之令解了?

花若鸿插话进来,还不忘溜须:既然云中君到了剑川,我们三家便有了倚仗,不再惧怕什么,禁令在上午解开了,云中君在此坐镇,谅那与外人私相授受之徒也不敢轻举妄动

封如故都快被他给逗乐了:不敢轻举妄动,结果死了个人?你这是在骂我?

花若鸿一时张口结舌。

还是一旁的祝明朝将症结点了出来,也化解了这小小的尴尬:云中君,这名青霜门弟子说是去奔丧的,按理说这时候根本不该回来,现在却死在川外不远处,且看样子是那唐刀刀客动的手。这

这话说得欲言又止,却足够毒辣尖锐。

她分明是在说,唐刀刀客与这名青霜门弟子是一伙的,同气连枝,沆瀣一气,杀人弃尸之后,剑川封闭,这名弟子生怕查到自己头上,便伪造了父亲病重的信件,逃出剑川。

他在剑川附近流连不去,或许是想从那名唐刀刀客手里拿到合作的好处,没想到刀客为了斩草除根,将他一刀杀了,又将他的尸首扔到剑川前示威。

闻言,严无复猛然扭头,脸色铁青:这是在青霜门弟子灵前,老夫想给他一个死后的安宁,所以才给你们留足了面子,容你们两家再次撒野。但要是哪个闭不住肛,不分场合乱放狗屁,老夫就帮他缝起来。

严掌事何必动怒呢。

花若鸿靠在椅背上,摆出了个悠然饮茶的架势,却掩不住幸灾乐祸之色:咱们讲讲道理:剑川出事后,除了青霜门的这名弟子,就没有其他弟子再出过川了,结果又偏偏就是你这个弟子死在了断喉刀法下,这您还有什么可说的?若是早早认了和外人勾结的罪过,您至多只是一个治下不严之罪,若是硬要包庇,有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呢,青霜门门下弟子做下这等勾结恶徒的丑事,门主又不肯承认此等丑事,上行下效,剑川声誉何存?不如您自请离去,带青霜门离开剑川,或许还能挽回一二

严无复默不作声地抄起拐杖,照着花若鸿的脑袋就扔了过去。

尽管花若鸿知道这老头性格暴烈,也想不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云中君面前也敢如此野蛮,慌乱间低头一避,铁拐杖直直撞在他脑后的墙上,轰然一声巨响和墙面开裂的咔咔声,叫花若鸿炸出了一身热汗。

如果他没能及时避开,现在怕是已经脑浆四溅了!

见暮雪堂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如一往前一步,若有若无地护在了封如故身侧。

封如故侧过头来,和如一对视片刻,又勾着他的眼神往尸身看去。

不知为何,如一只看了他的眼神,便觉得自己能猜中封如故的意思。

不是也许如此的猜测,而是本该如此的笃定。

就连如一都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诸多想法,会与这个令人生厌的人如此契合。

那边,花若鸿已是恼羞成怒,不再赘言,伸手便去拔腰间青锋。

严无复使的是杖剑,剑刃隐藏在手杖之中,方才甩出的铁拐正是剑鞘,此时掌中唯余一柄锋刃,寒光闪烁。

如今两家掌事白刃相向,随时可能血溅五步,百胜门的祝掌事却根本没有一点要约束喝止的样子,只顾着安坐品茗。

四下里哗然一片,惊呼者有之,拔剑者有之,堂中数量不多的人默契地分为三派,泾渭分明。

罗浮春慌了神,扯扯封如故的衣角,盼着师父在此时出手,震慑一下这群已斗得红了眼睛的人。

但叫罗浮春心焦的是,封如故好像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而是微微眯着眼睛,抚着他十年没出过鞘的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看情势要失去控制,如一冷面愈冷,铮然拔剑。

那一柄佛剑悬挂在那里时,并无什么不同,但一旦挟杀意而出,堂中烛火顿时明灭摇动,一把普通木剑竟传出了嗡嗡的剑鸣之音,声如鬼哭,叫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整个暮雪堂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如一今年不过二十三岁,能扬名天下,云间独步,一是因为他与佛家宽爱思想格格不入、以杀止戈的酷烈心性,二是因为他的娑婆剑法。

娑婆世,娑婆树,听说娑婆无量苦。

如一的娑婆剑法以玄妙轻灵、神鬼莫测著称,难有规律可循,且每杀一人,都能借渡对方残余的魂气,附于剑锋之上,是以木刃无锋,却足够以煞气夺人性命。

他便腰佩着这些所杀之人的魂魄,行走世间,时刻提醒自己应负的因果。

如一手持悲鸣不断的木剑,语气平稳,无嗔无怒:请三家掌事各自约束门徒,莫起事端。

花若鸿盯着那柄通体乌黑的众生相,心有惴惴,却仍要逞强:道门家事,何须一个和尚来管?

如一依然不气不恼,徐徐道:我受人之托,要护一人。谁家生事,伤了我要护之人,贫僧便先斩谁家掌事之首。

被一个辈分、身份皆不如自己的僧人,如此直白地当面威胁,就连向来喜欢作壁上观的祝明朝都白了脸。

他们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名小辈天赋绝伦,修为甚至要比此地资历最老、修为最高的严无复还隐隐高上一线。

而如一是个有名的佛门疯子,从某个层面上来说,疯得跟风陵山这位云中君不相上下。

若是他要杀哪一家掌事,其他两家也不会相帮,到时候,兵刃一动,就是真的覆水难收了。

严无复静静望着如一的木剑,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若鸿在心中暗骂这贼秃驴不知几百遍,却深怕座下哪个不开眼的弟子真的动手,咬一咬牙,只好收剑坐下:严掌事疼爱弟子,一时难过,伤心过度,才口出狂言,我不同你一般计较。

严无复冷笑一声:好龟儿,你缩壳便缩壳,还要说出这许多的漂亮话来。

因为不愿事态发展滑向不可控制的局面,祝明朝开口了:严掌事,少说些话吧。

好龟女,你愿意居中说些不痛不痒的调停话,老夫却不愿听。严无复不打一丝马虎眼,将剑刃戳进地面青砖缝隙之中,另一手指着自家死不瞑目的弟子尸身,老夫不愿自家门徒背着污名而死,也愿意相信青霜门教出的门徒,个个行得端坐得正,不会做出危害剑川之事。我愿立誓,绝不是青霜门下弟子与外人勾结,杀人弃尸。若是最终云中君查出,是谁家弟子涉事,谁便滚出剑川。有谁敢赌?

闻言,祝明朝、花若鸿,都不约而同地精神一振,尤其是花若鸿,眼中已经无法抑制地溢出了喜色来:严掌事,此话当真?

严无复道:白纸黑字,指印灵契,你选哪一样立契都行,不敢签便不是你亲爹。

祝明朝还在思考时,花若鸿已经喜出望外地看向了封如故,全然不顾旁边还躺着一具尸体:云中君,您看

封如故说:剑川事务,我不干涉。

花若鸿大喜道:那就全仰赖云中君了。

封如故觉得看的猴戏够多了,扭过身道:落久,把苏平身亡的那一个时辰里,所有在剑川沉水边巡岗的弟子都扣起来。

花若鸿哎了一声,有些不安:云中君,这是作甚?您不会是怀疑他们吧?

封如故说:问个话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花若鸿问道,云中君不去追那名逃跑的唐刀刀客?这青霜门弟子死了还不到半个时辰,杀人罪魁应该逃不远。我已派出飞花门弟子,撒开天罗地网去追,一旦捉到他,就能逼问出究竟是剑川中的谁与他勾结

封如故却已经懒得听他废话,转身踏出了暮雪堂,又叫花若鸿讨了个大大的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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