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放在平常,沈尧必定要回敬两句。但是今非昔比,他早已虎落平阳,只好分外狗腿道:正是如此。
沈尧恭维道:楚公子风流倜傥,谁不想偷看两眼?
楚公子摇了摇扇子,戏谑道:那你走过来,靠近一点看。
说老实话,沈尧不太敢。
楚开容的身旁,放了一把重剑。
沈尧忽然想起楚开容的诨名楚一斩,楚一斩,一斩之下必取人命。
楚公子丰神俊朗,如有日月之光,沈尧在原位蹲了下来,无限感慨道,我在这里瞻仰就好,走近了看,太耀眼了。
楚开容笑得开怀:沈兄,你有什么事,不用拐弯抹角,直说无妨。
沈尧便直接说道:听说你们不日动身,即将前往天下第一庄
实不相瞒,沈尧拔高了声调,我对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仰慕已久,从小听闻他的威名长大,只恨自己无缘见到本尊,今次好不容易来了机会
他懊恼不已地捶墙:可我才疏学浅,并不能和本门师兄一同前往。
楚开容颔首,似乎听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问了一句:你想和你们大师兄一起去?
沈尧话语一顿,抬头看他,心想这人可真是
料事如神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惊爆内幕!魔教妖女夜访一个全是男人的医药门派】
☆、艳遇
朗日在天,清风吹叶,楚开容忽然从原位站起,径直走向了沈尧。
他身形修长,仿佛挺直的青松,行走间步履稳重,完全不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沈尧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也从墙根处站了起来。
他双手背后,道:诚然我大师兄年少有为,医术高超,和他同行定能获益匪浅。
楚开容握着扇子,笑了一声: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你们同行?
就凭楚公子知人善任,慧眼如炬,沈尧回答道,放眼整个丹医派,年轻一辈的弟子中,当属我大师兄医术最好。
他顿了顿,又道:说来惭愧,这个第二么自然就是我了。
楚开容闻言,忽然来了一句:你不是分不清巴豆和玄参么,怎能坐稳医术第二的位置?
沈尧一听这话,就觉得完了。
楚开容显然铭记了巴豆的事。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拍多少马屁都圆不回来。
不过即便前路艰难,沈尧也不会破罐破摔。
他斩钉截铁道:都怪我一时眼瞎,鬼迷心窍。
楚开容笑而不语。
沈尧叹了一口气,微微扬起下巴,好让楚开容关注他的额头,那里还有一块明显的血痂:事情发生以后,我悔得肠子都青了。于是我一头撞上了柱子,只恨不能当场撞死自己。
楚开容背靠围墙,语气没什么变化:你仍然生龙活虎,我的侍卫倒是真的死了。
话音落罢,一阵冷风拂过。
沈尧真怕他下一刻就拔剑出鞘,将自己一刀斩了。
但楚公子随后又笑道:生死有命,何况这一次与你无关,你怕什么?
他披着一件黑色外衣,衣服料子好得不行,凸显了一种毫不显山露水的富贵。
而在言辞间,他更是信誓旦旦:我们打算六天后动身。这几日,你不妨准备行囊。
沈尧如蒙大赦,顿时神清气爽。
隔日一早,师父果然将沈尧唤到了书房,书房里除了师父和卫凌风外,还有另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师兄,名叫许兴修。
说起这位许兴修师兄,那也是丹医派响当当的年轻人物。
许兴修今年不过二十四岁,在江湖上却已经小有名气。他十六岁那一年外出游历,救死扶伤,从不自报家门,为人十分低调,因此被称为少年仁医。
许兴修顶着这样一个名头,在江湖上游荡了五六年,随后又重返丹医派。闲来无事的时候,他经常和卫凌风闲聊,权当切磋医道。
现如今,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也仍然在切磋医道。
而师父站在书房中央,手里捧了一个木箱。
天下第一庄在秦淮以北,和我们相隔甚远,你们几个长途跋涉,路上免不了花钱,师父摸了摸木箱的盖子,似乎有一点不舍,我们丹医派一向勤俭节约,为师知道你们手头没什么积蓄。
他缓慢打开木箱的盖子,露出一大摞的黄纸。
三位徒弟仔细一看,确定那不是银票,而是真真正正的黄纸,可以用来打草稿的黄纸。
师父又将黄纸掀开,抱着木箱晃了晃,终于听见了铜钱击撞的声音。
师父欣然道:这是为师积攒的一笔钱,今日便分给你们。
分钱的时候,师父秉持了公平公正的原则,将所有铜钱分成了三堆。三个徒弟一人一堆,各自用草绳将铜钱串了起来。
沈尧在心中叹息,同时又很感激。
临走前,师父单独与他说:为师不知为何,楚夫人点名要你一同前往。你年纪最小,性情又急躁,路上一定要小心,凡事都要和你大师兄商量。
他拍了拍沈尧的肩膀,语气温和,宛如一位慈父:为师盼着你们平安归来。
师父放心,沈尧道,有大师兄在,一切都会顺利!
可惜师父仍然不放心。他老人家捋了捋胡子,又将一册书递到了沈尧手中。
那书册的封面十分破旧,早已看不清题字,沈尧对它却是熟识。
好好保管它,师父叮嘱道,没事就多看书,切莫贪玩,荒废了学业。
沈尧连忙称是。
当日傍晚,许兴修提议去镇上买东西,还说出发在即,要请沈尧和卫凌风喝一顿酒,带他们开一开眼界。
于是日暮黄昏时,三人一起下了山。
丹医派坐落在丹医山上,而丹医山又毗邻清关镇,清关镇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地方,却胜在山清水秀,民风淳厚,一年四季,来往行人赞不绝口。
时下正值傍晚,太阳从西边垂落。
路旁挂了几盏油灯,人影被拉得很长,许兴修在集市上买完东西,隐隐察觉有些异状。
彼时天色昏暗,落叶别枝,夕阳垂暮余光尽收,瞧不见一星半点的月色。
许兴修环视四周,问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路上行人这么少?
话音落罢,前方迎来一众车架。
那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行走,两旁树荫成片,多少挡住了他们的脸。然而只要定睛一看,就能发现他们每个人都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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