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才是真看仔细了,端是个俊俏风流的公子,哪是个猥琐上不得台面的人,一时间心中更复杂了,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怎么都疏发不了。
那车嘎吱嘎吱地走。
终于到了地方。
楚令意并二姑娘四姑娘跟着大奶奶,身随行后一串丫鬟婆子伺候。
待会儿男子会先去后头的山林围猎。
眼下热闹极了,前头布置后的场地上各家的太太夫人相继过来。
想熟的遇见了就在一处说说话,更有的有些想结亲的人家,还会趁此机会让双方的姑娘少爷见一见面。
楚令意不耐与二姑娘三姑娘一处,跟大奶奶说了两句后就去找她的手帕叫去了。
两位姑娘有些时日没见,找了个清净地儿说话。
钟婉茹问楚令意最近如何。
楚令意就答也没甚好说的。
钟婉茹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假装训她,“你怎的如此爱钻牛角尖,过日子不求别的,只一个和顺畅意最紧要。魏家虽普通些,但瞧着并不曾苛待与你,他家父母兄嫂一应住在乡下,不用你跟前立规矩伺候,院子里你说了算,怎么还成日撇着嘴巴,这心气高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楚令意哼了一下,回嘴,“你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看我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如今买件骑装都得自个儿出门,我们这样出生的姑娘,何曾有个这么跌份的时候。”
到底是方才被四姑娘说出了心火,积了怨,这话的声音都冷淡了两分。
钟婉茹要去捂她的嘴,“这说的是什么话,叫人听见不好。”
“我怕什么,我倒想捂着呢,但还管得住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反正我是药没脸了的,我自己心里清楚。”
钟婉茹摇摇头,道:“就那一件你也该放下了,之前进了宫未必就很好。我今日可是瞧见你家魏公子了,好个端正清俊品格,竟把身旁人比下去了,你可少犯些浑吧。”
钟婉茹方才是瞧着魏亭对楚令意是怎样好生软语,嘱咐这嘱咐那,又叫丫鬟好生服侍,有什么事就赶紧来找。
那样子对楚令意是一个纵容爱护,钟婉茹看得真切。
“他待你那样好,想必是爱极了你的。”
楚令意听了这话,却淡淡嗤笑:“这算什么,我且告诉你一桩,他从前可是万般冷淡于我,心气比我还高,从未将我放在眼里。我岂能受这样的辱?于是我就想了主意,他看不上我我偏要将他勾到手,喜欢我。你看,现在果然做到了。”
钟婉茹一急:“快住嘴,说的什么糊涂话。”
楚令意一挑眉,“好了好了,不提这茬儿。今日多好的日子,好容易这般热闹,我们也去那边看看。”
两人说说笑笑走远了。
却不知,不远处,这番话叫魏亭听了个正着。
他几乎是手指无意识颤了几下,勉强扶住了树干,不至于失态。
良久,闭了闭眼,再睁开,里面好似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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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今年的秋日马赛有北襄国人参与,格外隆重和热闹。
林场里围猎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回来了场地,各家都有各自的位置。
女客一边,男客一边。
楚令意和大奶奶做一桌,楚家另两个姑娘坐在旁边一桌。
楚令意貌美,但从前周夫人管姑娘家管的严,不大让姑娘传些空有美貌的话。
只是姑娘家平时会出门游玩参加些诗会花会,各家的女眷倒是都知道。
大多数世家公子没怎么见过,不过也多少在家听过一些,今日在场众多姑娘小姐,楚令意容貌最为瞩目。
故而,之前在大街上对楚令意有过一面之缘,并对她见之难忘的北襄国皇子也是如此。
那人目光直愣愣盯着楚令意的方向。
好歹身为皇子,最后顾及身份没直接太过失态,但这北襄国皇子相较晋朝人还是十分大胆,发现楚令意后直接招来下人,耳语吩咐人去查一查楚令意是哪家的小姐。
那侍卫很快回来,说了楚令意的身份,
原以为是个未嫁姑娘,没想到已经是他人妇。北襄皇子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的表情,本来还想着他看上了这姑娘可以让大晋皇帝给他们赐婚。
另一面,魏亭和楚宏泰坐的近,时而说话。
楚令意却发现魏亭有些心不在焉,便问:“你在看什么?”
魏亭手指一顿,收回目光,淡笑,“没什么。”
魏亭没心思参加赛马,况他骑术只是一般,楚宏泰去年参加拿了头名,今次也没参与,只与魏亭一起看看,或介绍些人与他认识。
楚令意几个姐妹看的开心,间或同自己交好的朋友说话打趣儿。
看了几轮赛马之后,楚令意和钟婉茹也一人选了一匹温和的马慢慢骑着,去远处玩儿去了。
楚令意上马之前,还叫丫鬟过来说:“去跟你们三爷说一声,让他不用担心。”
丫鬟应过声就去了。
魏亭得到话时只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去伺候好你家主子。”并没说其他多余的话。
这一日热热闹闹,楚令意玩得开心。
一直到天擦黑时,魏亭二人才到家。
楚令脸上已经有了倦意,刘嬷嬷见她神情困顿,忙让丫鬟给她解钗去环,一面打水准备伺候人洗漱。
魏亭进得内间,丫鬟们嘴里叫着,“三爷。”
魏亭只道:“都出去,我跟你们奶奶说会儿话。”
刘嬷嬷一听,立马就笑开了,随后招呼着几个丫鬟一起出去,一并关上了门。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楚令意正把自己手镯摘下来,这会儿慢慢抬起头,看着魏亭。
还是那副矜骄漂亮模样。
声音是软软淡淡的,带点疑惑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魏亭就那么看了她一会儿,心里自嘲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好说了。
“楚令意。”魏亭叫了她的全名,目光落在他脸上,淡淡道:“抱歉,今天无意听到了你和那位钟姑娘说的话,才知道原来你一直是那样想的。嫁入魏家是委屈了你。明日我会搬出去,如果你哪日想和离了,托人告知我一声,我自当无有不依。”
楚令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魏亭没看见似的,最后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楚令意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中力道一松,玉镯嘭一声摔落,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她眼中泪珠一下盈了出来,“不,不是……”却自己都不知道在解释什么。
魏亭走了,楚令意陡然失魂落魄。
丫鬟下人见状连忙进来,只见楚令意在哭,问她却一个字都说。
一个个都慌了起来。
☆、062
魏亭说到做到,很快就让人去另找了宅院。
魏亭收敛住情绪,垂眸想,楚令意这姑娘,他没有心力去爱了。
一场骗局,太可笑了。
原来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跟自己开始。
她讨厌自己。
“感情终究勉强不来……”魏亭自嘲般说了一句。
把那点痛苦难受的情绪往下压,魏亭告诉自己早点看明白也好。
时间会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经这一遭,他自问再没有和楚令意同处一个屋檐下的胸怀和勇气。
另辟院子住是势必。
魏亭如今不缺钱,身边也有得用的人,选好房子后没一点拖拉,请人来打扫干净,再添了几样家具物件。
随后回魏家将自己一些书籍,贴身衣物之类一并整理好,头也不回地搬去了新住所。
冬至见魏亭是自己去住,吃惊得犯了结巴。
“三,三爷,您让小的去赁个院子,是是您自己要住?您不住魏宅了?!”
一家之主另觅居所,哪有这样的事,下人哪能不吃惊。
魏亭终究不愿闹出太大动静,惹麻烦,想了想,便随便编了个理由:
“北郊那里有一摊子的事,接下来一段日子怕是忙,不得闲。新赁的院子离那头更近,你且莫要出去胡言乱语。”
“三爷,小的绝对不会乱说话的!主子放心。”冬至连忙表忠心说道。
“行了,你自去干活吧。”魏亭挥挥手打发人出去。
魏亭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哪里会真那么洒脱。
他跟楚令意,是第一次谈恋爱。
真心以待,却没想到人家是愚弄他。
一想起来心脏就一阵一阵抽着疼,魏亭心想失恋的滋味竟是这般。
“他走了?”
菱花窗前,楚令意一动不动看着院子里的一颗枇杷树,轻声问。
刘嬷嬷已经从几天前的急得跳脚到这会儿的直叹气。
她怎么都弄不懂,好好儿的两个人,之前都瞧着日渐亲昵了,怎么突然就那样了。
“我的好姑娘,这都闹的是什么事啊,您说说怎么又别扭起来了。”
朱笔从没见自家姑娘这样,心中十分不忍,便轻手轻脚上前安慰:“姑娘莫难受,三爷性子好,又疼爱姑娘,哪会有真同姑娘闹起来,过几日一准就来看姑娘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楚令意心下委屈,忍了好几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往下掉。
一边偏首,两手捧着帕子遮脸,嘤嘤泣泣地哭。
“他不会回来了,我对他说了那样的话,必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般边泣边道,看得人心疼。刘嬷嬷忙上前,在旁坐下,搂着楚令意安慰,“姑娘快别哭了,哭坏了眼又要遭罪的。莫急,姑爷不是那样小性记仇的人,回头我去把姑爷请回来,姑娘再说两句劝和话,什么事儿都能解得开。谁家夫妻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莫担心。”
刘嬷嬷说得再好听,楚令意却知道这次的事万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魏亭知道自己骗了他,他不会原谅自己了,他走了。
楚令意发冷,颤抖,一寸一寸凉到心底。
有道声音在告诉她,魏亭不会原谅她了,不喜欢她了。
魏亭知道自己期满她后,楚令意一时没了反应,她刻意忽略自己的心慌难受。
她告诉自己,对,她讨厌魏家,就是要报复魏亭,她不必再跟跟魏亭虚与委蛇了。
该痛快不是吗。
可日子过去一日,两日,三日,四日……
楚令意越来越惶恐,茫然。
心像被什么挖了一个大窟窿,怎么都补不上。又像是有人拿钝刀在一下下割着她的血肉。
魏亭从前,会日日会陪她吃早饭,会哄她不准挑食,陪她吃茶,陪她看书……
有时她在妆奁前梳妆打扮,他会说她用哪一根簪好看……
以前从不曾发觉,只洒了离开后,楚令意反而清楚地一样一样记起来。
☆、063
魏亭离开魏宅已半个月有余。
刘嬷嬷让下人去打听过,知道魏亭现在住在何处。
原以为只是闹了一些小矛盾,没成想一一转头三爷都搬居别院,这事可把人吓着。
刘嬷嬷既要劝和主子,一边还要防着丫鬟婆子们嘴上没把门乱说话,便先同院里头一干人等交代一番。
言说这段日子三爷忙,外头事儿多,分身乏术,近一段日子不家来。让大家心中有个谱万不可乱嚼舌根,每日屋门更要守紧。
下人们自是一一应下。
外头伺候的也并不知道主子们屋子里的事,看着倒还风平浪静。
知道楚令意心绪不好,个个规规矩矩的说话做事,并不笑闹玩耍。
楚令意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发闷,一日下来,话也不说几句,吃的什么样送进去端出来还是什么样子的。
几日下来脸颊都能看着瘦了,精气神更是显见的萎靡下去,精神恍惚。
朱笔徽墨几个轮流劝慰开解,却还依旧如此。
朱笔几个都这事因在三爷身上,眼下说多也没用。
这日,楚令意一个人在屋里呆着,最后趴在桌子上哭得抽搐。
把刘嬷嬷心疼的不行,听着声儿忍不住进了里屋。
“姑娘快莫哭了,别难受。嬷嬷这就就着去请姑爷回来!”
楚令意一下子拉住刘嬷嬷,急声:“嬷嬷别去。”边说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楚令意怎么会让刘嬷嬷去找魏亭。
魏亭听到了自己说的那样的话,恐怕恨她都来不及。
他没发脾气,对自己说一句过分的话。但楚令意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楚令意心里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惶恐。
“他不要我了,不喜欢我了。”
魏亭走后,楚令意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
这清晰的念头让楚令意害怕。
她想她应该厌烦魏家,讨厌魏亭的。可是知道魏亭走了又为什么这么难受?
“不许叫人去找他。”楚令意垂着眼皮,指间紧攥手帕变得发白,一字一顿说道。
“姑娘,总这么僵着怎么行,真叫姑爷一直住在外头成什么样子。”
楚令意已经敛住了情绪,只从眼睛能看出些形迹。
gu903();她轻声道:“嬷嬷不必管,我自己已经有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