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紧接着,又听见有脚步声接近,楚令意连忙闭上眼睛。
下一瞬,一只手掀开车帘子往内一瞧,片刻,只听那声音说:“哎哟我的老天爷!好个标志整齐的模样,这当真是个丫头?”
另一道声音说:“怎么不是?就是因为生了副好模样,眼睛就长到天顶上去了,端不把人放在眼里,没规没矩无法无天,惹得主子厌恶,最后可不就有她好果子吃,自作自受!”
……
楚令意越听,心中一阵一阵发抖,额头上冷汗都浸出来了。
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绑架了!
那些人还要转卖了自己,是什么人这般大胆?
心中又怒又惊,又不可避免害怕,楚令意心想魏亭呢,魏亭怎么还不来救自己?
“好了别耽搁,我家主子吩咐过赶紧送走,一日都不得多留!”
“哎晓得了,马上就走。”
……
那两人交接完之后,然后马车轮子再次滚动了起来,嘎吱嘎吱碾在地上。
就像碾在楚令意的心里。
她眼睛看不见,但眼泪泅湿了黑色的布条。
这一路又是走了一个多时辰,颠簸得楚令意浑身酸痛,她却顾不得,只想弄出些声响出来,让过路的人能发现。
但最后也没有人发现。
坐在外边赶车的两人,是一男一女一对夫妻。
白收了个貌如仙女一样的人,可把他们高兴坏了,虽与他们说话的那婆子道把这人卖去最穷最苦的地方。只是这夫妻二人不甘心,卖去那村子里能赚几个钱,只便宜了那些糙汉,是以表面应下,实际上却阳奉阴违。
那男人道:“旁的崇州离咱们川州府不远,马车过去也就一日工夫,就把人送那边去好了。”
楚令意听着,心中绝望,一面盼着魏亭来救自己,一面忍不住咬着嘴巴在车内无声轻泣起来。
到了晚上,天色已黑,那两人就先在路边的客栈住下,准备明日一早再出发赶路。
夫妻两人睡的是上房,楚令意却被绑着丢进柴房。
正深更半夜,魏亭带着侍卫骑马,骑马飞快行在路上。
一路踏马直奔客栈后来,踹开了大门,手持刀剑冲进——
魏亭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直到踢开柴房门的时候,才看见被丢在地上的楚令意。
楚令意自是不可能睡着,一听动静就挣扎了起来。
魏亭上前扶抱起来楚令意,楚令意呜呜噎噎的叫。
魏亭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扶紧了人:“别怕,是我。”
边说魏亭边给她扯开眼睛上蒙着的东西,弄一嘴里的帕子,又给她解开身上的绳子。
楚令意一被放开,就大声哭了起来。
魏亭拍着她的背安慰,等楚令意发泄完,哭声小了,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往外走。
楚令意面目朝内,埋首在魏亭怀里。
出得院子,魏亭问侍卫,“绑了姑娘的人是谁,拿了?”
侍卫回道:“人已经捉住了,公子。”
魏亭道:“一同带回去。”
“是!”
魏亭抱着楚令意上了马,把她放在自己的身前。
低声道:“抓紧着些,晚上有些凉,你靠在我身上。”
带着楚令意,魏亭就没骑得来时那般快。
过了好一会儿,楚令意才从魏亭怀中慢慢直起来身子。
对魏亭说:“我起清泉的时候被一股烟迷晕过去了,不知道是谁绑了我。”
魏亭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勺,“这是怪我,是是没有照顾好你。你不用担心,事情已经查出来了,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楚令意抬头,急急问:“是谁。”
魏亭沉了一会儿,才道:“是方知非。”
“是她?”楚令意睁大了眼睛,抓着魏亭的手都紧了紧,“她为何要绑我?”
魏亭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明白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心肠怎么能这么恶毒,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一些女儿家的龃龉何至于此?
“好了,这事咱们回去再说,眼下夜也至深,你先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
楚令意被抓了之后一路精神紧张至极,又被捆住手脚亏待了许久,一朝得救精神松懈防备撤下。
不多久,就眼皮沉沉,歪在魏亭身上睡了过去。
魏亭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环着楚令意防着她手松了摔下去。
这一路回程又是走了一个多时辰,进城天光已然微亮,晨光起水露散去。
这会儿,他们没再去客栈,魏亭早让人赁了园子,直接往那边走。
院子里灯笼火光一夜未灭,徽墨临纸两个。
丫鬟早早等着呢,直见魏亭抱着楚令意进来,嗓子眼儿里那个口气呼出来。
“哦弥陀佛,佛祖保佑,姑娘可算平安回来了。”徽墨一边说一边拿帕子拭眼泪。
“好了好了,快先别说了,先此后姑娘歇息。”临纸也忍住了害怕。
这一晚上胆战心惊,端是现下才缓过神来。
魏亭抱着楚令意将她放在床上,两丫鬟先一步将床帘拉开。
给盖好了毯子,魏亭伸手给楚令意摸了会儿脉。
楚令意睡得并不安稳,时而就要打颤惊诧醒来。
魏亭陪着坐了一会儿,让丫鬟那些安神熏香出来点了。
等人睡迷了才起身,让丫鬟好生伺候,等人醒了就过去叫他。
临纸徽墨二人自是躬身应下,半点不敢错眼。
魏亭离开,自是要处理绑架这事。
方知非这人是绝对不能放过的,这事她已经亲口认下,几个帮凶一起都抓了,就是想抵赖也没处抵赖。
而事情要处理得妥帖,也要细细琢磨。
这方知非说是来蜀中游玩的,住的亲戚家。
魏亭寻思着,要稳妥些,必须想个周全法子。
“王守仁夫人家的亲戚……”魏亭低低自语,背着手在厅中走来走去。
李丞宴那里正和王守仁有仇,他的柬帖子正给李丞宴送了出去。等人过来了,可以说一说?
他私下把方知非捉过来,虽然是无奈中的情非得已,但也是触了界限。
想到此,魏亭问侍卫:“方姑娘呢。”
侍卫道:“关在房间里,让人守着。”
“郡守府有什么动静?”
“已经让人去探了,怕很快就要让人寻了。”
魏亭说:“郡守府未必会让人声张,丟的是姑娘,只有捂着的。”
“那大人是想……”
魏亭脚下一顿,思索了片刻,道:“我写一张帖子,你帮我送去贺家临时府邸,给贺公子。”
“是,公子。”
魏亭回头就写了信,等墨迹干了才交给侍卫,说:“送过去吧,等人回了口信再回来。”
侍卫领命,出去了。
说这会儿话的功夫,那边就来人了,说楚令意醒了。
魏亭昨日到今早也是跑了一路,一身的尘土,就先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裳才过去。
楚令意屋子里丫鬟也伺候着梳洗,魏亭就在花厅里略坐了坐。
楚令意绞干了头发,系好外裳。
“过来坐。”魏亭招她,“我给你擦头发。”
☆、.56
楚令意在魏亭身边坐下,魏亭就拿了帕子给她一捧一捧的绞干头发。
魏亭也担心楚令意白天睡多了,晚上再睡不着还容易胡思乱想。
楚令意比魏亭以为的要坚强些,这会儿已经不多害怕,她过来还想问问魏亭方知非的事。
“你说怎么找到我的,又是怎么知道是她绑了我的?我自己都迷迷糊糊着,只记得自己晕过去了。”
魏亭才道:“我们来蜀中这么些日子,哪里来的仇家。唯一见过的,又与你不对付的,也就那位方姑娘了。”
“然后呢,你找过去了,方知非既让人抓了我,她又岂会轻易承认?”
魏亭顿了顿,淡淡道:“只因我把人给绑来了。”
楚令意一懵。
下一瞬睁大了眼睛:“你把人给绑了?你把方知非绑了?”
魏亭一笑,“不然她也不会承认是她抓了你去。”
“那她现在人呢?”
魏亭:“在屋子里关着。我自有办法为你讨公道。”
楚令意蹙眉:“她也是官家小姐,抓了她,岂非犯法。”
“宽心,我已有法子,闹不出去,且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魏亭给贺霖声送信过去时已经想好应该早怎么做了。
侍卫回来后带了贺霖声的回信,魏亭拆开一看,是约他明日见面。
第二日,魏亭哄好了楚令意,让她在屋子里安心呆着,自己出去会儿就回来,然后就出门去了。
旋即坐车去了贺府。
贺霖声一早让自己身边的下人在侧门等着,魏亭一来,直接把人引入内,带到自己的院子。
一处前厅,贺霖声正坐着,两人一见面,相互拱了拱手。
“贺公子。”
“魏公子。”
下人备好茶,各自退了下去。
半晌,贺霖声道:“你信中所提之事是何?”
魏亭信中其中没说清楚,只道一件要紧事与贺霖声商量。
贺霖声聪明。
郡守府邸丢了亲眷的事虽然没大张旗鼓宣扬,但他是知道方知非失踪了的。
这个节骨眼上,才见过一面的魏亭给他来信,又颇为郑重其事。
除了同这个有关,贺霖声也想不出是什么别的事。
是以,这会儿厅内只有两人,贺霖声并不遮掩试探,而是选择开门见山。
大家都是明白人。
见此情形,魏亭也就不再隐瞒,掀了茶盖子慢慢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开口:“日前拙荆遭人绑架,贺大人猜猜此事是谁所为。”
贺霖声手指一动,旋即也放下茶盅。
魏亭语气不紧不慢:“我一时不查,让人钻了空子,让人使了下九流的法子将我夫人捉走。当时就觉奇怪,我等来蜀中不过几日,平素没见几个外人,哪里来的仇家。若说外人,端也只见过贺公子,和你的那位师妹方姑娘,真是奇了?”
半晌,贺霖声沉声静气,道:“魏公子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魏亭视线才直直落在他脸上,却带上了三分冷然,“后我一追查,万万没想到此事是方姑娘所为。我不知方姑娘与到底与拙荆有何种深仇大恨,叫人绑了我夫人甚至要远送别地,若非我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方知非在你手上。”贺霖声肯定。
魏亭却不答,反而继续:“张贺公子的意思,方姑娘犯了这样的事,当如何处理?”
贺霖声:“你把人交给我。”
魏亭似笑非笑:“将人交给贺公子是小事,却不知贺公子准备如何处置方姑娘,还拙荆一个公道?”
贺霖声嗓音沉着,“方姑娘非我贺家人,只不过与我同出一师门。要处理她,亦只有等方家来人,或者将她送回京城。魏公子私下抓了人,已是于法不合,既然魏公子来找在下,想是应该想得很明白了才是。”
魏亭眯了眯眼睛,“贺公子聪明。希望贺公子能尽快代为转告方姑娘的家人,早日解决此事。”
两人谈完,魏亭就离开了。
翌日晚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驾着过来了贺府的侧门,随后一面上罩着面纱的女人被推了下来。贺府从内里出来的两个丫鬟连忙将人半搀半拉领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贺霖声对方知非已经没半点情谊,心底只觉得厌恶麻烦。
但为着师傅那点关系,不得不替方知非收拾这烂尾子,周旋一二。
但也不欲替她遮掩,直直提了笔,手书一封封漆后直让人快速送去京城。
这头小厮跑了出去,那头丫鬟下来回禀,“公子,方姑娘接过来了。”
贺霖声眉头一皱随即松开,道:“将人带到偏厅,我稍后就去。”
丫鬟去了。
贺霖声稍作整理一番,才抬脚去了偏听。
方知非这几日过的不安生,一则是才做了那事就被人捉住审问了出来,虽之后魏亭没让人为难她,却也心惊胆战地打鼓。二则是被人关得越久就越担心魏亭不会放她出去。
今日被塞进一辆马车,心底咚咚咚了半日。
直到进了贺府,方知非才觉得活了过来。
然贺霖声进来之后。看那脸色,方知非不自觉害怕了。
疑心贺霖声是不是知道自己做下的事。
然嘴里是半分不肯说的。
掩下心底那点不安,反而站起来一下子往贺霖声怀里扑过去。
嘤嘤而泣:“师兄你要替我做主,你道是谁捉了我,却是那楚三姑娘的夫婿,简直没了王法,师兄,你定要帮我出这一口起啊。”
却见贺霖声抬手将方知非隔开,道:“方姑娘自重。”
如今私下贺霖声一句师妹都不愿意叫了,显见的疏离。
方知非咬了咬唇,心中酸楚又愤恨。
嘴却依旧叫着:“师兄……”
贺霖声面目冷冷淡淡。
方知非心里打了一个突。
贺霖声已是厌烦,拧眉道:“你也不必再我这里说什么。我已去信告诉了你父亲,到时候接你去回去,你绑了楚三姑娘这事,自有方家会处理。”
方知非不妨贺霖声真知道了这事,她头一桩张嘴就是狡辩,“我没有!你别听人乱说,楚令意被人绑了去谁知道是她做了什么缺德事!”
贺霖声一摆手,“不必再说了,这事方姑娘不必同我说。你如今回来,可先让丫鬟去郡守府告知一声。”
贺霖声离开了,留下两个丫鬟看着方知非。
他们这边办得悄无声息,岂料楚令意被绑架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三阳观,叫楚令娴知道了。
却是那日临纸得吩咐给楚令娴送东西,楚令娴见临纸面色似有不对,一问就问了出来。
楚令娴平素多好的脾性,当时就一下摔了杯子,道:“岂是在蜀中就没了王法不成!”
“且备上马车,我出观一趟。”
楚令娴去同和庆观主说了话,请了辞却没说是楚令意出了事儿,怕人家挂心,只说想起件儿要同妹妹说。
楚令娴下了道观,坐车到了现下魏亭他们住的地方。
楚令意正在廊下的椅子上坐着乘凉,徽墨给打着扇子。
下头丫鬟小步过来回话,“大姑娘回来了。”
楚令意一抬头:“大姐姐来了,快请进来。”
这话才落,就见前头楚令娴提着裙脚小步而来。
“大姐姐来了,怎么也不使人提前来说一声,就一个人来了,快过来坐下,外头可热着呢。”
楚令娴只道:“我不来,还不知道出了那样的事,想是妹妹从没打算告诉我?”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