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哪儿去”
大个儿不作声,一晃身,消失在车门外面。
申田田放下简容,想要去追,简怀鲁挥手说:“算了,随他去他也走不远。”
“你这甩手老爸做得可真舒服”申田田语气尖刻,回头又瞪简容,“小鬼头,全怪你”伸手拧那粉脸蛋,出手凶狠,落下时却十分轻柔。
“小容”简怀鲁喝了一口酒,“你说得不太对”
“怎么不对”
“天道者里也有过一个甲士”简怀鲁说到这儿,不觉握紧酒杯,“所以说,你不能小瞧你的哥哥。”
“那个甲士是谁”简容瞪大眼睛。
“我说不出来”简怀鲁摇了摇头,“这个人为了某个原因,放弃了自己的名字,在他取回名字以前,震旦里所有的人,都不能提到那三个字”
“放弃自己的名字真有趣,妈,我也要放弃自己的名字”
“嘁”申田田脸色惨变,慌忙捂住那张小嘴,“小鬼头,说什么胡话”
“见笑了”简怀鲁冲着方非苦笑,“家务事就是闹心来,说说点化人的事儿你们怎么失散的呢”
方非叹了口气,把冲霄车失事的经过说了一遍,众人听到大鹏,全都变了脸色。
“点化人是女的”申田田忍不住问。
“您怎么知道”方非吃了―惊。
“女道者才干这种傻事”申田田皱了皱眉,“就好比九夫玄女点化姬轩辕、西王母点化周穆王、樊夫人点化刘纲、鲍姑点化葛洪
“那也不见得”简怀鲁慢吞吞地说,“男道者做点化人的也不少啊,拿有名的来说,广成子点化老聃,陆通点化庄周,许迈点化王羲之”
“呸,男点化人都是天道者,他们的凶险哪儿有女道者大”
“玄女和西王母也是天道者”
“顶心顶肺的死酒鬼哼,樊夫人和鲍姑就不是天道者,她们这么做,全都是因为太傻,不经意爱上了红尘里的男人”申田田说到这儿,触动柔肠,眼圈儿微微发红,她揉了两下,才对方非说,“你的点化人也这样的吗”
“这个”方非十分狼狈,“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申田田瞪大眼睛,“天呐天呐”
简怀鲁也觉吃惊:“方非,你不知道aos点化aos的事吗”
方非茫然摇头,申田田又叫:“天呐天呐”
“有意思”简怀鲁取出一个烟斗,捻了一撮琅嬛草点燃,“难道说,点化你以前,点化人没有告诉你点化的事”
“什么也没说”
“点化以后呢”
“也没说什么”
“荒唐”申田田大叫,“这个人真是不知轻重,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人家说清楚”
简怀鲁呼出一口烟雾,烟气凝成一只青凤,若有若无,无声飞舞。
“方非”男道者凑上前来,咧嘴一笑,你很担心点化人的安危吧“
方非噪子发哽,好不容易才吐出字来,”她、她也许不在了“这念头在他心底闪现了不知多少次,这时说出口来,只觉身子一空,一股悲恸涌上心头,眼鼻又酸又热,恨不得大哭一场。
忽觉有人拍打肩膀:“没事,没事”申田田的嗓门又粗又响,你的点化人一定没事“
“什么”方非瞪大眼睛,就像茫茫雪原里看见一点火星,“为什么”
妇人笑了起来,简怀鲁伸出烟斗,点了点方非的额头:“你还活着吗”
“我我当然活着”
“那就对了”简怀鲁哈哈大笑。
伤心事成了他人的笑料,方非瞪着两个道者,眼里几乎喷火。
“开个玩笑。”简怀鲁摆了摆手,“你知道吗一经点化,点化人和度者就会性命相连。你活着,她也活着,她死你也会没命。所以说,你还活着,点化人就一定没事”
“我活着,她也活着”方非一半狂喜,一半惊疑。
“点化,有点儿意思”简怀鲁呼出一口烟气,化为一条苍龙,摇头摆尾地赶上青凤,龙飞凤舞,留下一片奇香。
“裸虫的魂魄暗弱,很难学成道术,元婴是个例外,可是变成了鬼魂儿,失去肉身的感觉不太好受”简怀鲁的烟气从鼻孔里喷出,化为了两只冲天的烟鹤,“裸虫想要全身进入震旦,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点化。点化人必须是道者,他与裸虫立约,并以aos度凡印aos为证。有了这个誓约,双方的魂魄就会连接起来,裸虫从此成为度者,有了道者之魂”
“度凡印”方非低头看向手背,心神一阵恍惚。
“度者有了道者之魂,就与道者没什么两样,道者的道术,度者都能学会。可有点,点化人与度者魂魄相连,如果一个人死去,另一个人也活不成”
“啊点化人岂不太吃亏了”
“说得对”简怀鲁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度者初入道时身心孱弱,极易遭受妖魔侵害。点化人如果还有仇家,更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报复机会。所以自古以来,极少道者愿意点化裸虫,这种事损己不利人,一个不慎,不但护不住度者,还会丢了自身的小命儿。”
方非隐约感觉到什么,心子一阵狂跳,忍不住说:“这么大的风险,为什么还有人点化裸虫呢”
“原因很多。”简怀鲁吸足了一口烟,这一次烟气从两只耳朵喷了出来,化为了一对孔雀,左雄右雌,雄的昂首开屏,雌的温顺驯服。
“有些裸虫天生异才,比如老聃、庄周,法统万物,压倒天人;王羲之是书法中的圣哲,千古以来没有第二个,我们道者靠笔吃饭,对他相当佩服。他们成为道者,没人会说半个不字。至于那几个女道者,嘿,点化裸虫,根本就是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申田田板起了脸,“死酒鬼,这么说,你跟我结婚是意气用事”
“这是两码事”
“一码事。哼,给我说清楚,说不请楚,不许吃饭”
“这个”简怀鲁挠了挠头,“她们是意气用事,我嘛,是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