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鹿儿不料李泽底竟藉院中油火相攻,不防之下,发脚沾火,一时蜷曲。
gu903();她急着伸手扑打,身形一慢,李泽底更增可趁之机。
李浅墨不由大怒,由上击下。可李泽底这时全避开了他,仗着满院熊熊烈火,催动火焰,全力要逼杀耿鹿儿。
耿鹿儿忍不住惊惶。她毕竟才多大年纪,女孩子家又天性好美,生怕那火光燎着了自己的脸。场中战局一时极为混乱。李泽底全力攻杀耿鹿儿,而李浅墨不得不满院追刺李泽底。这时只听得院墙上方传来一声怒斥,另有一个声音讶然道:“竟然是你”
说“竟然是你”的人是瞿长史,他这话是对李浅墨说的,看来他也没想到今日代东宫出手的会是李浅墨。
而怒斥的是覃千河。他见李泽底闹得如此之大,火光冲天,大扰长安城之清静,忍不住开口怒斥。
就在这时,李泽底猛地举掌,只见一缸满满的灯油登时飞溅。那是他久攻不下,急怒攻心,竟催动掌力,竟将那一缸缸烧得滚烫的油,击得凌空飞起,那大缸在空中破裂,烧得滚烫的油就向耿鹿儿泼去。
空中只听得缸缶破裂之声,覃千河的怒斥声,四周可燃物溅了油的烧着声,李浅墨的愤骂声。耿鹿儿却慌得一时什么都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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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只听得她“哎哟”一声,却是身上中了那热油飞溅,烫出的一声痛呼。李浅墨一剑飞渡,猛逼李泽底。这一势他挟愤而出,全然不避危险。只听得李泽底一声怒叫,却是李浅墨一剑将他的肩头整个刺穿,刺穿之后,剑势上挑,就此断了他的锁骨。
而李浅墨也中了他反击的一掌,身子斜斜地向耿鹿儿飞去。
耿鹿儿这时腿上中了热油,已痛得弯腰伏下身去。
李浅墨在空中咳出了一口血,一伸手,抱住耿鹿儿,登时脱出了那片满天飞溅的油海。
他身中一掌,也自伤得不轻。这时抱住耿鹿儿,急怒之下,都不觉得自己的痛,只代耿鹿儿觉得痛。
只见李浅墨身形一翻,已立身于院墙之上。随手向怀里一掏,一抛,就把那抢来的证据丢入了火海里。
那一扎书信入火即燃,登时烧了个灰飞烟灭。
却听李泽底冷笑道:“你只管烧,难道你以为你抢得的那个,就是正本吗”
李浅墨冷声答道:“那你以为你们得到的就是正本这本是贵霜一脉的阴谋。贵霜一脉,现本附于西突厥。他们正是要借魏王之手,先除掉东宫太子。然后,你以为他与魏王示好吗他们既编造得出这份证据,自然也还有后招。只待魏王上交这书信,冤杀太子之后,他们自还有别的证据来扳倒魏王。到时,朝廷大乱,却是何人得利是西突厥。可笑你们还洋洋得意呢”
他一番话说得覃千河与许灞也暗暗生疑。
瞿长史不期今日之局竟为李浅墨所破,却见李浅墨冲他道:“回去禀告魏王,我不是有意要坏他之事。但只恐他落入他人算计,还不自知。否则,贵霜一脉为何出尔反尔,先遣吐火罗刺杀于他,又要把证据交于他。”
说着,他斜睇向覃、许、袁三人,冷冰冰道:“你们难道逼迫别人兄弟相残,一次还不够,竟至于一而再地反复”
他双目直视向覃千河。
“当年,是你们天策府中人,煽动起秦王杀了太子建成。今日,又是你们这班人,不见到太子被冤杀就不甘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居心何在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一语说完,只听得怀中耿鹿儿吃不住痛,低叫了一声。
李浅墨忍不住关心,低头看向她,只见她痛得脸上汗湿面幕。一时怒从心头起,叫了声:“李泽底,你给我记着”
说着,弹身而起,挟着耿鹿儿,直朝院墙外逸去。
三十九、吴盐儿
“你这是何苦”
渭水河边,一对少男少女相依而坐。那是刚逃出城来的耿鹿儿与李浅墨。
出了城,他们就奔向了这里。
地上的草软软的,流水澌澌,就流在他们脚下。头上柳树垂得很低,都拂得到他们的脸上了,每一条都是青的,那夜色中辨不清也闻得出的绿。
天上银月一芒,闪得水面上的银光细成线,摇摇晃晃的。
李浅墨一时只觉得心里也轻柔了,所以口气里,既有责怪,又责怪得那么轻柔。
说着,他轻轻扳起了耿鹿儿的腿。
耿鹿儿的腿上烫伤极重,这时忍不住“哎哟”了一声。李浅墨低声道:“别动”
说着,他顾不得避嫌,伸指轻轻一划,把她的裤腿整个划破。
却见耿鹿儿一条修长的小鹿似的长腿露了出来。耿鹿儿满面羞红,不敢低头,仰着脸,避开李浅墨俯着腰的身形。她双手后撑,就这么闭了眼,不发一言。
李浅墨低低“哼”了一声,只为耿鹿儿那条腿上的惨不忍睹。只见一撩大大小小的水泡,密集在她的整条腿上。李浅墨只觉心头惨然,再料不到这个女孩儿,因为对自己好,竟然受伤至此。
只听他轻声道:“你稍微忍一下,就会好,不会疼的。”
说着,他一直腰,向后一靠,伸手去摘耿鹿儿头顶上的簪子。
可这一下,他却看到了耿鹿儿的脸。只见她闭着的眼皮下面,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闪着,睫毛下挂了两滴泪。李浅墨低声问道:“很疼是吗”
耿鹿儿却摇了摇头。
她不说话,好半晌才道:“我情愿的。”
“何况,我受伤,不是因为你。”
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终于等到今天了。从很小很小时,他救了我们柳叶军百数十人那天起,我就盼着有一天可以也如他一样的出剑,学会乘槎之术,与他双剑合璧,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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