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身已钻出人群,直趟入那堆混混群里,伸出手来,左手一戳,右手一指。他手里原拿了杆秤。这人却是市井五义里的老三,绰号“金毛吼”的毛金秤。
他一出手,去势极准,专打一众混混的软筋、麻筋。只听得一连串的呼痛声中,他已打开一条路,四周倒伏一片,一钻,就钻到了铁灞姑身边。
及到了铁灞姑身边,他还笑嘻嘻的:“四妹,我原跟你说过,不要轻易惹这些小地痞。要不到时,他咬不死你,可恶心得死你”
他一语未完,忽然面前风声大作,却听一人怒道:“我就来恶心死你”
众人一看,却是适才人人以为重伤的索尖儿竟又执匕杀来,一刀就向毛金秤面门戳去。
人人都以为他此时就算未死,料来也伤重难支,没料到他竟如此凶悍,竟不顾颈上之伤,挥着匕首,又自冲了上来。
却听四周混混们一时大叫:“大哥没死”“大哥,你还好吧”“大哥,杀了那婆娘,杀了那姓毛的,弟兄们帮你填命。”
哪怕众混混平日所为,再怎么为人所不齿,眼见到眼前如此场面,人人不由也有些动容。
李浅墨呆呆地坐在那店中看着,身边珀奴一回眼,却见他一动不动。细打量下,才见他左眼角渗出了一滴泪。却听他一声低叹,喃喃自语道:“若我也如他一般,若我未曾有过自己的遇合,那我此时,当复何如”
他为索尖儿的勇烈所感,不知触动了心底深处哪一点情怀,竟自极为动容。
索尖儿那一刀来得疾快,毛金秤伸出手中秤杆疾挡,只听“当”的一声,两兵相接,索尖儿负创之后,竟重又与毛金秤斗了起来。
他原本极少与这等高手对战。可他人极聪明,这次负创重起,竟打得更有声势,远比方才与铁灞姑打得还来得利落。
毛金秤一见色变,他倒不是觉得索尖儿如何难敌,只是实在觉得:这混混,原来确是个习武的料子,说不上还是个奇才,混迹下流,端的可惜了。
却听他边打边笑道:“停手,停手。你这小混混,出手却也不同。你停下手来,我收你做个徒弟如何”
索尖儿却只冷“哼”了一声。他也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口里凛然道:“要不,你打到杀了我为止;要不,你把药费拿出来,且从此你们市井五义,再不许踏入乌瓦肆一步”
旁边铁灞姑忍不住怒声道:“呸,就凭你个不成材的”
却听索尖儿哈哈怪笑:“对,就凭我个不成材的。不成材又怎样今日我这不成材的,就要拼拼你们这市井五义,有种你杀得我们流血百步”
说着,因为此时毛金秤怜才心起,手下略有容情,他一得空,竟一匕向铁灞姑扎了过来。
自他与毛金秤对上了手,铁灞姑早退了一步避开,否则要他们市井五义中的兄妹二人,联手对付一个这般年纪的小混混,传出去岂不是笑话这时再没想到索尖儿居然还得空刺向自己一刀。
她退身一避,怒声道:“三哥”
却听毛金秤尴尬笑道:“四妹,对不住,三哥刚才贪念一起,竟想收这小子当徒弟,才给了他这个空。现在再不敢打这主意了。”
铁灞姑“哼”声道:“你知道就好。”
没想毛金秤却叹道:“以他这般悟劲儿,我又怎敢收他当徒弟只怕你三哥我实在教他不起啊”
他语气虽听来油滑,原来为人极是坦荡,哪怕对方正与自己搏命,言辞间却也不会忽略掉对方的好处。
铁灞姑心头焦躁,正不知今日要如何了局。四处一望之下,不由惊道:“咦,大哥,五弟,你们怎么都来了”
李浅墨拿眼一望,却见一个壮年汉子,围着了个粗布围裙,满脸炭黑,身形跟铁塔也似;另一个少年子弟,穿着一身乌衣,却在发上束了根彩带,飘飘摇摇的,竟自出现在人群中。
李浅墨久闻长安城中市井五义之名,一向无缘得见,今日倒要好好看看。却见那个壮汉似是个铁匠的模样,围裙上被火星烧得小洞处处可见。而那个少年子弟容貌素淡,举止清柔,看见他,李浅墨不觉心中一动,只觉那人形状好像是教坊子弟的风度,忍不住心头略觉亲切了起来。
却听场中毛金秤笑道:“好、好、好今日咱们市井五义齐齐聚首,只是为了对付一群混混。这话头传出去,咱们以后可有得混了。”
他语气间意似不满。
也是,以他们长安五义的名头,再怎么说,也受不住他人这个讪笑。他也不知大哥、五弟是怎么想的,早不来,迟不来,这时却急急地赶了来。
却见那五弟脸上淡淡的,还未露什么神色,他们大哥秦火已沉声道:“三弟,休得取笑。”说着,他脸望向街东头,冷声道,“要不是风闻他们搬来了城阳主府中的那两个怪物,我们却来做什么”
毛金秤脸上不由一呆。却听街东头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忽然响起:“市井五义,你们越混越出息了啊,竟然跟一帮小混混们混战起来了。”
旁边另一人道:“上啊,怎么还不上再不上,你三弟可要被个小混混给废了。哈哈,今日真是天下奇闻,咱们得以眼见市井五义围攻一个小混混。这仗打得,传出去,市井五义怕不名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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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灞姑一时不由气得面色发紫。
gu903();却听秦火沉声道:“哪有您老有出息,竟然代混混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