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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唐 小椴 2253 字 2023-10-16

“可如果你能告知我关于郁华袍与胭脂钱的秘密,我确保,罗卷不会伤到你一根寒毛的。”覃千河缓缓道来,语气不急不躁。

因为他知道,在罗卷的追杀下,大虎伥除了托庇于天策府卫,普天之下,只怕再无可避之所。

却见大虎伥忽然笑了一下。

他的脸隐于一张面具之下,只闻笑声,不见笑容,把他整个人显得更为诡异。

覃千河一抬头。

只听大虎伥淡淡道:“看来我们是谈不成了。不过你不答应,自有人会答应。”

覃千河目光一聚,他自然知道大虎伥为人精明狡谲,要看穿他是不是在故布迷阵。

可大虎伥只是冷冷地:“你不用不信。我今天来,也知道你最终还是不会答应。好在,凭着这段隐秘,我找得到会答应的人。”

覃千河望着大虎伥,脑中念头疾转。他在想,是谁明知天策府卫已然插手,还敢从自己的虎口夺食

却见大虎伥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物事。

那是一个虎符。

这本是军中信物,他从何得来

那虎符却是青金石雕就,覃千河看着眉毛不由一跳:“侯君集”

他本该想到,除了侯君集,还有谁敢在他天策府护翼手下抢人

却听大虎伥笑道:“不错,今天来,我就是代侯将军知会于你:谢谢覃统领代为操心。这西州之募,本是为他招集人马,倒劳天策府卫操心了,他心中感激不尽。而明日,罗卷若来,自会有他出面,派人来料理定。”

“而且侯将军还说,前来观望西州募之人,俱是当年大野龙蛇之属。机会难得,如再放他们回去,必为动荡之源。所以明日,不管是应募的还是没应募的,但凡来的,哪怕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他也要一总照单全收了。”

说完,他起身行了一礼,掀帘即走。

覃千河望着他的背影,很久一动未动,更没有起身相送。

侯君集,却是李世民手下名将。他从年少时起就入秦王府,为人果毅,却生性偏狭,而用兵之术,妙通鬼神。朝廷当年征吐谷浑,伐吐蕃之战,他俱曾参与,且一战成名。

贞观一十四年,高昌王麴文泰反叛,为讨不臣之国,李世民就任命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千里征讨。当时麴文泰听说侯君集要来讨伐自己,还曾笑对左右道:“唐距我七千余里,中间俱是沙碛之地。又无水草。冬风裂肌,夏风如焚,行商之人,百无一至,大军岂能到达即使兵临我城下,一旬之后,他们自然食尽兵溃,那时看我俘虏他”

可侯君集兵次碛口,再进柳营,逼得麴文泰忧病而死。而侯君集大军一鼓作气,拔城灭国,从此征服高昌,连承诺护卫高昌的西突厥都驰援不及。

此时,侯君集虽勒石记功,班师而回,但他是好大喜功之人,朝廷既要于西州建镇,他早已把西州视同自己的辖地,所以西州募之事,天策府插手,他已不悦。大虎伥身为昭武九姓之人,通晓西域民俗,为得此人,侯君集自会不惜与天策府反目。

覃千河不由叹了一口气。他本不是脾气暴躁之辈,近年随着功力日深,气宇更加宁定。他倒不是一定要与侯君集争功,而是想起当年的一段隐情。当今圣上李世民极为喜爱侯君集,因他用兵有道,特命他跟李靖修习兵法。

没想,三数月后,侯君集即上奏:“李靖要反”李世民不由暗惊,问道:“卿有何证据”侯君集道:“陛下命李靖教臣兵法,可一到幽微深奥处,他即隐瞒,其人必有反意。”

李世民为此还专门责怪过李靖。可李靖却道:“是侯君集欲反如今四海无事,如有战事,不过是征讨四夷。而以臣所教君集之术,如此征讨,已绰有余裕。”

李世民只有一笑而罢。

可覃千河一念及此,想到:以侯君集之行事为人,虽有能为,却忌刻偏急,好大喜功,如再放纵之,他日怎保得不生异志

第十章尺蠖剑

辕门之外,正张着一张虎榜。

一清早,就有上千的大野豪雄们在天策府卫的辕门之前看那张榜单。榜单上详列了细则,大体言之,不过是“但有一技之长,不令湮没草野”,“一入西州报效,过往之咎不责”,以及开出的种种优惠条件。

而辕门之外,特设了一个方场,其间多放置石鼓石锁,那是用来较力的。更有一个摸星门,高约丈二,上悬数灯,有一跃可摸者,即得录用;另外还有“踢斗”、“拖山”、“策马”之类的考较,这些不过是针对大野中一般子弟应募军中斥侯之用。

只见那个场子,颇为热闹,不少年轻子弟脱了衣服,赤膊上阵,汗水沁在光滑的皮肤上,刚升起的阳光照着一个个年轻健壮的身体,舞枪弄锁,肢干夭矫,煞是好看。

而辕门之下,虽聚了不少人,但这里却是静悄悄的。因为,一入此门,招募的场子却是专为斥侯帅、虎骑统领之类能统领一支人马的专才所设。职位既高,标准亦严,当然应者寥寥。

那辕门之下设置的三个石锁更是大得骇人,最小的怕也有二百余斤。且要过关,并非仅举起即可,还要将之玩弄于股掌之上。若想随意舞动,真不知该有多大的力气。

一时,只有几个年少子弟走上前去,或搬弄那门下特制石锁,或试着摸那高达两丈余的所悬之灯,可惜力有未逮,终不免赧然退下。

然后只见满场安静,再无人上前尝试。却听一人忽嗤声道:“李唐的人也恁小气,竟把我们当猴子耍呢这般舞石弄锁的,招的可是跑解马的班子”一时人人侧目,却见那发声之人已越众而出。众人一看,却是个短小精干的汉子。他短衣打扮,身量不高,满脸风尘,腰间却缠着一杆藤枪。

这时他扫了眼那石锁,冷眼相觑,嗤声道:“家伙是够大,不知我提不提得起”说着,他走上前去,伸出一臂,用力把那最小的石锁一举,脸上一时涨个通红。举是举起来了,却舞之不动。

他并不以此为惭,手一放,那石锁轰然落地,却见他一拍腰上所缠之枪,那枪夭矫而出,长达丈许,他双手执柄,就把那枪满满地一抡。那枪身本是古藤浸油、百炼制成,只见空中一轮枪影横扫,这一枪砸下,那石锁当即被他这一枪砸了个粉碎

只听他朗声一笑:“阵前军中,却是谁会站着不动,光跟你比力气”说着,他冲那辕门一叫,“是爷们儿,要玩,就玩点真格的。别光考量我们,你们也出来比划比划。要考量,我还要考量考量你们是不是配得上招我呢”说着,他长枪一抖,人已跃到空中,伸枪一打,已打灭了那高处所悬之灯。

灯上的红绸一爆,粉碎成片,一片片红绸漫天飘落,有一两片正落在那短小汉子的身上。这一点披红挂彩,却并不显得滑稽,倒似把他整个人点燃了一般,场中一时满是英风爽气。

辕门之内,两侧正站着天策府的护翼们。

一时他们也不由人人耸动。要知得入天策府卫,俱非庸才。可这时见了这持枪汉子的功力身手,他们也不由暗暗心惊。

那汉子拖枪立在辕门之外,冷眼向内望去。

天策府的护翼一时无人应声,只为那些护卫中无人自量能有如此身手。却听门内不远处的营帐中有一人喝道:“好身手”说着,那人步出帐外。

他定睛一望,方才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当年柳叶军中的耿兄,以耿兄之能,何须再试果然是我们小气了。”说着,他已走到辕门之前,伸臂延客。

那位短小的汉子名叫耿直,正是当年柳叶军中人物。这时虽见主人肃客,却站着动也不动。

帐中行出来的那人身着参将的服饰,见状不由略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