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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色深红 夜筆 2319 字 2023-10-13

了。他爬起来打算去客厅喝点水。然而客厅中一片漆黑,李炜民似乎已经回房休息了。这可真稀奇,这小子平时看电视不过凌晨从不睡觉的,今天是中了哪门子邪他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按下了电灯开关。

“咔哒”。

预想中明亮的灯光并没有投射下来。佟越疑惑地抬头,又尝试着按动两下,客厅里却仍是黑乎乎的。是停电了那样的话电力公司应该会有通知啊。难不成是保险丝烧断了

“小李”他叫了起来,“小李怎么没电了你现在在哪儿”

没有回答。他的喊叫声在寂静的客厅中回响着,带起一股不祥的风。

他下意识压住呼吸,回屋拿出手机,摸着墙壁朝李炜民的房间靠过去。房门被轻而易举地推开,单身男人向来不会有锁门的习惯,然而房间里也是空无一人。手机上的手电筒在狭窄的屋里扫荡,墙壁上映出冷冷一片惨白的光。

在卫生间吗

佟越紧接着拉开卫生间的门,只看了一眼他便知道希望落空,李炜民从这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退出卫生间的一刹那,佟越从对面的镜子中看到自己的脸,被焦虑和惶恐充满。

这混小子到底去哪儿了他的鞋还放在门口,按理说应该没出门。难不成是因为突然断电,匆忙跑出去了解情况了至少应该跟我说一声啊,真是让人担心的家伙。

担心

佟越想起刚刚进入的卫生间,镜子里自己那张苍白的面孔。

他感到腿上发软。

镜子卫生间里的镜子是安在门旁的,关门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到镜子的才对,从那个角度看到的只有浴缸旁的瓷砖。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会看到自己的脸

佟越再一次推开卫生间的门,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将要窒息。

四面墙上都是镜子,天花板和地板也是镜子。他后退了一步,他的倒影在客厅中晃荡着,现在他的四面八方全部都是镜子。

他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他转过头去,然后开始尖叫。镜子里的人全部都开始尖叫,那些声音在黑暗中重叠在一起,只有一道杂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佟哥佟哥醒醒快醒醒”

佟越睁开眼睛,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李炜民站在他的床前,他一下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抽得太狠了,小子。”他捂着腮帮子吸气,“抽得我牙疼。”

“我不抽狠点儿让你再叫一会儿准得有人报警说我们在居民区私自屠宰”李炜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明显是松了口气,“做什么噩梦了瞧你这满头的汗,见鬼了”

佟越没有回答,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在梦中看到了什么。见鬼的梦他不是没做过,有几个人没在梦里见过鬼可他确定自己见鬼的时候也没这么叫过。他努力去想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每次都是这样,梦境里的恶魔在他苏醒的瞬间便悄悄地溜走了。

他把李炜民赶出门去,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后背的汗水流在脓疮上,刺得他生疼。他回头看到了那块放在枕头上的写字板,不知什么时候纸上涂了几个黑疙瘩。他发现那是一行十分潦草的字迹。

他开了灯,努力辨认着自己的梦境记录,真心希望那上面写的不要是“香蕉大则香蕉皮也大”。

纸上只写着八个字:

“不要在镜子前回头”。

第三十三节不要在镜子前回头后篇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李炜民点了一支烟,美美地吸了一口,目光却始终盯在佟越身上,好像在琢磨要不要给他买一套新衣服。

“屁个礼物,老子自己都记不得自己多大年纪了。你告诉小林的你也忒多事儿了。”佟越不悦地瞪着他。

李炜民却不甘示弱:“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得开心点儿过佟哥,你又没老婆没孩子的,要是自己都不对自己好点儿,那你还指望谁来关心你听我的,要不我给你弄点儿药来,咱把小林给你弄铺上去。”

“滚你娘的”

虽然明知道李炜民只是在开玩笑,佟越还是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可这小子仍然不以为意地絮叨着:“现在跟你们那个时代已经不同啦。女孩子喜欢你跟年龄没关系,跟想不想结婚也没关系,甚至跟性别都没关系只要看中眼了,一天时间就能滚到床上去。再说了,你怎么就能肯定人家小林不想跟你过你帮过她那么多,说不定人家早愿意你了呢”

佟越觉得继续跟他说这样的话题简直是浪费时间,这一次他用简单两个字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闭嘴。”

年龄不是事儿,结不结婚也不是事儿,但我不能再祸害姑娘了。他心里想着。他也曾思考过找个女人结婚,但是不行,每次一旦动了这样的念头,他的心里就如针扎一般的痛。也许这是种特别的女性恐惧症,他再也碰不得女人。

而且说到底你这小子对我们那个年代的爱情又懂得些什么他有些忿忿。

“那好吧,随你。”李炜民少见他这种严肃的样子,低声下气地问道,“那生日”

“不办,别多事儿”佟越不耐烦了。

李炜民耸了耸肩。

今天这家伙也没去工厂。老板听说佟越生了背疮之后很是担心,给他假期让他待在家里照顾佟越。反正厂子里现在也没什么活儿,少了两个人还运作得过来。李炜民倒是高兴坏了,佟越却因为他以自己的名义私自请假而不悦,况且这小子只是在家里看电视罢了。

顿了一会儿,或许是为了打破这令人难堪的沉默,李炜民又说话了:

“过会儿去澡堂子不哦,你那个疮不能沾水吧”

洗澡。佟越想起自己上一次洗澡还是在半个月前。租住的房子里没有太阳能,偶尔能烧点热水擦擦,要么就干脆冲凉。但他觉得自己需要大洗一次。也许,去去晦气。

“能洗。”他说,“就过会儿。没事儿。”

等洗完澡回来再擦药,应该不迟。他尽量乐观地想着。

他们常去的洗澡堂就在马路边上,“龙头浴池”四个字用金粉漆了闪亮亮地挂着,二十块钱一人,搓背再加五块。听说北方的澡堂子花费连这一半儿都不到。以前他们曾经去附近的大学洗,那儿没有池子不能泡澡,但可以冲热水,按时间算,一分钟两毛钱,胜在便宜。可惜后来高校管理严格了,进出都要刷一卡通,他们便再没有机会。

gu903();他们很走运,浴池刚刚放了新水,泡下去一开始烫得难受,紧接着就舒爽起来,所有的毛孔都发出欢快的尖叫,也许除了后背上生疮的部分。它们在热水中一阵一阵地刺痛着,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