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既然不是谢子介,鹿琼便打算好好质问一下这位白九,谢秀才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就请他离开。
而白九在脾性上和谢子介果然也很不一样,他虽然虚弱了这么多天,但此时一不套鹿琼的话,二不修养精力静侯时机,反而踉跄起身,走到了鹿琼面前。
白九皱着眉毛,应该是想说什么,但很快,他的目光被鹿琼桌子上的字吸引了。
他似乎伸手想去拿腰间的剑,一伸手却摸了个空,于是他便寒着脸质问鹿琼:“你从哪得到的我的字?”
鹿琼今天练的不是那本《诗经》,而是一开始的那份墨帖,《诗经》太精致,这样心烦意乱的时候,她是不舍得拿出来的。
她临的哪是白九的字呀,她临的是谢秀才说过一位已死的朋友的字。
不对!鹿琼脑中忽然串起来了什么。
两份字,一份是她一开始拿到的,第二份是她用了一段时间后,谢秀才说他找到的。
但是白九没有死,那位朋友在谢秀才口中却是死去多时的。
他们中肯定是有人说谎的。
她突然想起来,谢秀才既然什么都没有带走,那么他给自己讲书的时候批注的文字也是没有带走的。
鹿琼忙从书桌上翻出来了一本书,将其摊开凑到了白九的面前,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态问道:“那你可认识这个字?”
白九沉吟了一会,他眼神让鹿琼看不懂,但他的确回答了鹿琼:“你拿我的字问我吗?”他比划了一下,很意外似的。
“别人可没见我这样写过。”
白九这时候其实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在黄泉了,不然怎么自己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字迹被这小娘子拿着?
不,这手字是比他自己写更成熟的,白九虽然已经打算改了字迹,但这可是个水磨功夫,以白九当前的情况,是没有时间好好练字的。
但他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字都认不出来,就算成熟的一些,可在他预想里的字就是这样,而且间架结构也一致。
再说这批注也是自己的语气,就是也太温柔了,简直都能掐出水了,说得也细致得让白九有些烦躁。
心高气傲的谢十三郎,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只有在什么都可能发生的黄泉才会这样。
那个小娘子只是很严肃的问他:“那你如今多大?”
既然已经死去,那就没什么不能回答,虽然遗憾自己的报仇大计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但看着这小娘子急切的样子,白九还是直觉地先回答了问题:“我今年刚过十六岁。”
白九正要再继续问鹿琼下去,就看见这个小娘子脸色大变,近乎苍白,她严厉的说道:“你不叫白九!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九心里一惊,就算是在黄泉,白九也又一次想去握剑了。
第39章那你和我什么关系
鹿琼此时的心简直是颤栗的,她的确想过谢秀才和白九的关系不一般,她甚至想了谢秀才可能在白九那里有特殊的地位,牵扯很深,或者谢子介给白九提供过很多帮助。
但是谢秀才居然是匪首白九?
怎么可能呢?
鹿琼是知道自己其实想听到什么回答,无疑她是不希望谢子介是匪首的,她还记得谢子介自己都说过白九是必须死。
白九可以死,谢子介不行。
她暗暗祈祷自己可以听见面前的白九说:其实这只是他胡说的,他名字叫谢子介。
而对于白九来说,他的名字哪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从小别人称呼他,要不就是谢家子,要不就是十三郎、十三弟什么的,但无论哪种,他的大名反而叫的人不多,而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名字有实感,其实还是在逃出沥江府三个月后。
那一天他跟着车队踉踉跄跄地出了城——他自己会一些剑术,又年轻身强力壮,还精通术学和临阳路这边的舆图,所以找到了商队,成了护卫,跟着商队一同北上。
这天他已经走到第二座城,他听见有人谈起了自己的名字,和九哥、十一哥还有祖父,爹娘他们一起,那些茶客漠然的说起来了各自的死状。
用自己送的钗子自尽的母亲,长跪在祖宗牌位前被火烧焦的祖父,伏在桌前却再也醒不来的父亲,还有其他人……
他手紧紧握住剑柄,只有剑能给他一点支撑了,熟悉的名字变得那么陌生,和他一直不敢想的亲故模样联系在一起,让白九差点绷不住神色。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焦黑的分不出来的尸体堆联系起来。
白九已经做了几个月的白九,以至于他居然一时间没意识到那是“自己”,他终于冷静了下来,那一天的白九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他以后,可能还要做很久的白九。
他能做的就是继续若无其事的跟着商队走,直到富商觉得事态不妙,弃去了大部分的行李,给了他一些钱和食物,就带着家丁换了条路北上,白九成了一个人。
白九再醒来,就见到了面前这少女。
“我就叫白九,”他漠然道。
那少女抿抿唇:“我是鹿琼,你是不是叫谢子介?”
谢子介?白九愣了一下,他当然不叫这个名字,但他是知道这个名字的,这是如果他继续北上,那么将会使用的名字。
“我不是,”他依然很警惕的说。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僵局。
鹿琼揉揉额角,最后叹了口气:“罢了,你脑子坏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今年十七岁——既然你十六岁,你伤彻底养好之前,你就先叫我声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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