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然而莫说契苾骑兵已逃,就算能追得上,徐真也不可能做得如此恶事。
见得徐真微微动容,张久年继而言道:“某之一策,当化被动为主动,逆流而行,迎头直上,即可护送贵人回营,反而控诉有人私放慕容骁,陷害贵人与李德奖兄弟,后者心系大局,追索逃犯,却被契苾部骑兵莫名追杀,请上头彻查内幕,不过对方既有意而为之,此策未免自投罗网,乃下下之策,唯一好处就是能够避免被暗杀于野外。”
“其二,此连环毒计乃因慕容骁而起,只要抓回慕容骁,一切真相自然大白于众,但草原辽阔,想抓捕土著慕容骁,实乃大海捞针,若不幸遭遇慕容部主力,难免恶战损伤,此乃中策是也。”
“某之上策,乃以不变应万变之举,任他疾风劲雨,吾自泰然处之,契苾部退败,必有后援,吾等自当守株待兔,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来一个伤一个,来两个伤一双,只俘虏而不杀死,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只要能够引起关注,就不怕再有人暗中作祟陷害,无法将敌人从阴影之中揪出来,那就让自己暴晒在烈日之下,让一切阴谋诡计无法近得己身,可谓釜底抽薪之良策”
张久年脸色微红,显是初次为主公出谋划策,心中难免多了些许期待与兴奋,徐真闻得上中下三策,心中暗自揣度,已然有了主见,当即命人收拾残局,将契苾部亡者好生安葬,在坟前立下军旗,又令柔然骑士四处巡弋,寻找适合安落之处不提。
李明达见得徐真指挥有序,气度不凡,暗中抚摸腰间连弩,适才被一路追击,她竟然吓得连一根弩箭都发射不出,心中羞愧难当,见得游弩手与李德奖身上负伤,更是心有愤懑,既是对仇敌之恨,又是对自己的不争之怒。
徐真结束安排调度之后,与凯萨并辔而来,朝李明达问道:“丫头,我想让凯萨贴身保护你,你愿意么”
李明达心头一紧,当初就是摩崖和凯萨设计将其偷出了长安,如今形势逆转,居然让凯萨来充当贴身护卫,实在让人于心不安,她直视着徐真的眸子,坚定地摇了摇头,此时此刻,除了徐真,她是谁都信不过了。
徐真回头扫了凯萨一眼,后者面无表情,他也只能赧然一笑,将此事揭过。
他替李明达正了正头盔,这才严肃地朝李德奖说道:“现在,咱们该好好想一想慕容骁的去向了。”
注1:古族名。敕勒铁勒诸部之一,隋唐时居焉耆西北。贞观六年公元632年归唐。徙甘凉间。后北徙乌特勤山今杭爱山东支。新唐书回鹘传下:“契苾亦曰契苾羽,在焉耆西北鹰娑川,多览葛之南。”注2:契苾何力677年,突厥人,祖与父都为可汗。“契苾”是他所属部落的名称,而“何力”则是他的名字。贞观六年,他与母亲率领本部一千余众内属归唐,吐谷浑之战、征伐高昌、龟兹、平西突厥、征高句丽等战皆立下大功,去世后,高宗追赐辅国大将军、并州大都督,迁封凉国公陪葬昭陵。
第二十七章河边设计火神降临
秋雨初歇,水汽低低悬浮于茅草之上,将大草原染成一片云泽,如梦似幻,让人不忍纵马,免得破坏了这美奂之胜景。
虽遭遇追缉,然则李德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慕容骁之去向并未忽视,此番击退了冒充吐谷浑野虏的契苾部族人,他心头之愤慨化为无尽动力,与柔然斥候一并在前方引领,更是循着足迹,慢慢找到了慕容骁的线索
根据马蹄印的分析,慕容骁似乎已经得到了增援,以马蹄推测,人数在三十之内,蹄印较浅,显然并非甲士,轻装简行,看来是往慕容部进发了。
徐真之所以选择追索慕容骁之中策,亦有另一番目的,以慕容骁之生死经历,逃脱之后必定会回归部族,到时候就算无法中途拦截慕容骁,也能够探查到慕容部确切之方位,如此一来,徐真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然而慕容骁到底是草原之狼,警醒非常,追得三四日,草原远方出现一座白头山峰,巍峨圣洁,徐真的队伍却被一道水泽拦了下来。
这条浅河名曰萨勒,意为月亮,源自于那座白头山峰,据高贺术等人所言,此乃库山,周围遍布游牧部族,进入此区域之后,吐谷浑的附属部族就会变得密集起来,他们想要穿行而过,会变得非常的困难。
而且慕容骁的接应队伍刻意踏河而行,洗去了足迹,不知从何处登上对岸,搜寻起来极为费力。
柔然人生死于草原之上,对草原生存极为熟悉,沿河而下,必有牧民部族,说不定慕容骁的队伍会选择停留,毕竟他重伤在身,若果继续逃亡,铁打的身子也是要垮掉的。
徐真让兄弟们寻找一处低洼凹地,就地势立下营帐,自己却脱了军甲,换上野虏牧民装扮,沿下游而走,先行打探一番。
张久年等人充满中原汉人气质,兄弟们由需要有人把持,故而徐真此行只带了凯萨和高贺术,有周沧和李德奖这样的猛人保护,徐真并不太担心李明达的安危。
三人用纱巾蒙了脸面,沿河缓行,沿途开始出现大片的牛羊和马匹,牧歌悠扬清远,让人心旷神怡。
高贺术与凯萨心怀激荡,一如回到了家乡,脸色也变得好看起来。
如此走了小半个时辰,河岸左边的大片草甸之上,出现了白云一般的帐包,牧羊人四处策马,悠然自得。
这些牧羊人很警觉,但徐真三人有备而来,很快就在河滩乱石堆后面隐匿了身形,遥遥观望了营帐数目之后,高贺术很快就判断出此部族的大体人数和战力,徐真不由皱了眉头。
凯萨精修刺杀之术,此刻正好发挥功效,不需徐真多吩咐,猫腰沿河而下,借助河滩长草和乱石的掩护,一路曲折迂回,成功潜入到了此处部族营帐之内。
徐真看着对岸的营帐,又看了看眼前宽逾十丈的河面,扫过河滩上那一堆堆乱石,顿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来,连忙向高贺术好生嘱托了一番,没有了凯萨充当翻译,连比划带表演,花费好大功夫才让高贺术领悟主旨,使其快马而回,自己却将衣服脱下,潜入到了浅河之中
徐真这厢紧密准备之时,凯萨已然偷了牧民衣物,遮盖头脸,怀抱一个陶罐,垂头行走于大片营帐之中,瞬间融入到此间生活,彷如她就是此处土生土长的一名劳苦妇人,平常无奇,却已默记所见所闻。
这条河水虽然宽阔,却不是很深,徐真曾经在纽约挑战大卫布莱恩的水下憋气记录注1,虽然已失败告终,但潜水能力毋庸置疑。
他就如同灵活的人鱼一般在河中穿梭,中途换气之虞还不忘审视四处环境,等到布置好水下的一切之时,已然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徐真上得岸来,穿戴整齐,欲往下游接应凯萨之时,却心底发凉,涌起一股极其浓烈的危机感,河滩清风之中居然夹着浓烈的野兽臊味,隐藏于乱石和草丛之中的战马都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徐真猛然抬头,却见得改了打扮的凯萨面容焦迫,狂奔而来,见到徐真之后,她连忙大喊道:“快跑”
还未回过神来,徐真已然被凯萨推至一侧,一道灰影已然扑到了凯萨的后背
gu903();此时徐真才看清楚,追逐凯萨的这头牲口比寻常牧羊犬还要高大,一身银灰皮毛光滑如丝,却是一头货真价实的成年壮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