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也变得很快,不是吗」
我与觉面面相觑。
守的想法与我们的实际感受大有出入。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时间流逝就像蜗牛爬行,一切都像困在琥珀里的苍蝇,陷入永恒的胶着。
「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人」
真理亚的话吓我一跳。
「大人说我们这组一开始只有四人,我觉得不可能。在良过来前,应该还有个x。可是这样还少一个吧我实在想不起来,可是应该还有一个」
我脑中闪烁着一个不起眼的少女身影,然后是梦中见过的墓碑,宛如用几张纸牌迭成的墓碑。
「有,我记得。」觉似乎开始头痛,揉着太阳穴。「至少这个人不像x,相关记忆没被完全消除,可是为什么呢如果班上同学忽然消失,大家不都绝口不提吗」
「好了,不要再说这个了」守大喊。「如果我们继续追究这些事情,一定没好事」
说到一半,守突然害怕起来,支支吾吾。
「怎样叫没好事连我们也会被处分」
我话一出口,气氛就僵了。
「早季,夏季野营的时候,是不是谈过这件事」真理亚脸色苍白。
「谈过,我记得谈过,我也想不起来当时的细节了。每次打算回想过去,脑袋就有东西作怪。」觉代替我回答。「可是我记得对早季说过类似的事,也和大家讨论过,就在营火旁边。当时x还赞成我的意见呢」
觉双手紧紧按住头,像在强忍头痛。
「不要说了我不想再听了这种事情绝不能谈论,否则会违反伦理规定。」
守大吼大叫起来,他平时那么文静低调,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控。
「没事、没事,别担心。」
真理亚把守的头按入怀中,哄小孩一般轻拍着。
「别再提这件事了。你们两个懂吗」
真理亚狠狠一瞪,我们只能点头。
魔镜在黑色墙板上反射出鲜明的亮圈。
觉与真理亚半晌说不出话来,守觉得不舒服,先回家了。
「你们怎么看」
听到我的催促,觉才缓缓开口。
「嗯手法看起来很笨拙,但这个字迹应该是初学者用咒力做的。」
「对啊,基本上跟我们上课做的一样。」真理亚也同意。
「那就证明我不是在说谎,你们接受了吗」
「我一开始就不认为妳说谎。我也觉得早季有姊姊,这个推测应该有根据,不过她被学校那个,处分掉,这种推测会不会有点唐突」
「如果我姊姊出意外或生病死掉就没必要隐瞒吧」
真理亚不敢正视我。
「这也没错,不过或许有什么伤心往事才故意不告诉早季吧」
「可是妳看这个字,是不是就像觉说的,太笨拙了我姊姊应该不太会用咒力。」
「我不否定这个可能,不过一切毕竟都是猜测。」
觉接过我手上的魔镜,微微改变反射在墙板上的角度与大小,仔细观察。
「要说这字笨拙好像也不对。其实每条线都凹得很漂亮,但线条本身歪歪扭扭,或者互相重迭」
当时我不太清楚觉想表达什么,我很久以后才知道这是视觉障碍的症状,不禁佩服起觉的好眼力。包括我姊姊在内,许多孩子被判定咒力缺陷的原因,很可能都是视觉障碍所致,如今几乎没有任何纪录留存,真相掩没在五里雾中。
听说古代把这种视觉障碍称为近视或散光,治疗方法是把墨镜的镜片换成有度数的透镜,舒缓障碍,正常过生活。
「总之我确实有过一个姊姊」我拿回魔镜,双手高高举起。「妳们懂吗这就是证据」
「喂,别这样,被谁看到就太可疑了。」觉小声警告我。
「早季,我明白妳的心情。」真理亚搭着我的肩,在我耳边低语。「不过拜托妳别再把事情闹大了。」
「把事情闹大我只是想知道事实啊」死党竟然说这种话,我忿忿不平。「不只我姊姊,还有曾经跟我们同组的女生,最重要的是」
x,无脸少年,我比谁都爱他,如今连他的脸都想不起来。
「是我们无可取代的朋友。」
「我知道,我也很难过,明明这么多回忆,最重要的部分却被挖掉。我跟早季一样想做些什么,可是我现在更担心还活着的朋友。」
「妳不必担心我。」
「我不担心早季,因为妳很坚强。」真理亚突然冒出这句话。
「坚强妳说我坚强」
「是啊,又这件事,妳比谁伤得都重,我一看就知道。一般人根本撑不住这么沉重的悲伤,可是早季撑住了。」
「过分,妳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我甩开真理亚搭在肩上的手。
「别误会,我不是说妳冷血,早季其实比别人更感性,可是妳也能承受巨大的悲伤和痛苦。」
我看到真理亚眼中涌出大颗泪珠,火气瞬间就熄了。
「我们不像妳那么坚强。我总装得很神气,可是碰到危机就想逃走而且,还有人比我跟觉都软弱啊。」
「妳说的难道是守」觉问道。
「是啊,守温柔又敏感,如果被真心信任的人背叛,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不只是人,如果他相信的世界背叛他」
真理亚轻轻抱住我。
「我想,世界上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不是说事实总是最残酷吗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担痛苦。如果守被迫面临更可怕的事实,他一定会崩溃。」
我们三人无话可说,最后,我叹了口气。
「好吧。」
「真的」
「我答应妳,绝不会再对守提这件事。」我紧紧抱住真理亚。「可是在找出真相之前我绝不会放弃,要是放弃就太可怜了。」
绝不可以轻易遗忘无脸少年,因为这代表他不曾存在,我无论如何都要重拾关于他的记隐。
我们三人紧紧相拥、相吻、相慰、相互鼓励,重新确认彼此绝不是孤单一人。
然后,我们一行人回到码头。码头位在我住的水车乡郊区,平时人迹罕至,水道旁设置着成排的黑木板墙,我选择在这里让他俩见识魔镜。
我们为船解缆绳时,身后有人出声。
「抱歉,方便打扰你们一下子吗」
回头一看,是一对中年男女。在神栖66町里面,很少有彼此不认识的人,但他们的脸孔十分陌生。开口的是女人,身材矮胖,感觉没什么危险性,紧接着发问的男人也是富态身材,露出亲切的笑容。
「妳就是渡边早季另外是秋月真理亚,还有朝比奈觉」
我们一头雾水,只能答「是」。
「哎呀,不必这么紧张,我们只是想问点事情。」
难道我们要被处分了我们三人互看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请问你们是教育委员会的人」觉鼓起勇气问。
「不是,我们是在你奶奶底下工作的人。」矮胖女人看着觉微笑。
「咦是哦。」
觉放心下来。怎么回事我从没听觉提过他的奶奶。女人察觉我与真理亚搞不清楚状况,微笑着解释:
「朝比奈觉的奶奶正是朝比奈富子大人,也就是伦理委员会的议长哦。」
我们搭上没窗户的屋形船,形势像前往清净寺,看来目的地显然必须保密,但船只并未胡乱左拐右弯,只是航行在普通水道上,所以我们大概猜得到目的地。
原以为要被送到八丁标之外,下船后发现是普通的码头,我们有点诧异。
我们走过町上最大一条路,旁边是爸爸上班的町公所以及妈妈工作的图书馆,然后走进一条小巷。伦理委员会就在茅轮乡中心附近,外观跟一般民宅没什么差异,但进入大门,木板长廊简直像鳗鱼窝一样细长,格局相当宽广。
gu903();我们走好久才抵达一间幽静的和室,里面点起白檀香,床间注:和室墙上内凹的摆饰空间墙上挂着寒牡丹的挂轴。和室里放着一张大漆木矮桌,纸窗透着光线,下座铺三张结梗色坐垫,我们跪坐在上,挺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