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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每个月我会带着儿女去探望他一次当然,近期我练功几至疯魔,连几位妻妾和儿子都许久没有好好团聚,这么一个无关痛痒的亲生父亲早就被我抛诸脑后。
“你来了。”我从单杠上缓缓落下,气喘如牛,汗流浃背。
“孟起”马腾巨大的喉头动了动,低声劝道,“练功虽然重要,但你毕竟大病刚愈,气血两虚,还是以静养为主的好一些”
我一边擦拭着浑身不断外淌的汗水,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他:“我以武勇立身,若不早一些恢复过来,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将毛巾扔给了梁聪,“你来找我,是有事情”
马腾犹豫着答道:“我想这么多日子以来,我都没再和你单独聊一聊,今晚要是有空我们父子少酌两杯”他一脸期盼的神情。
我摇了摇头:“这几个月以来,我为了恢复功力,早已滴酒不沾,酒便免了吧”我可没忘记,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可没有绝了杀我之心鬼知道他会不会在酒水里给我放一些奇怪的东西。
马腾顿时满脸失望。
我忽然心中一动:“不过坐下来聊一聊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44父慈子孝马家人
今天是五月初九。
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
除了少量侍卫之外,我只带了典韦和梁聪两个人,马腾那边则有马岱与马休。
“大哥”看到我跨进别院,三个人都慌忙站起,小岱和小休更是连忙迎了出来。
小岱露出了笑容:“没想到大哥来得这么早,酒菜都还没有准备好。”
我也笑道:“吃喝都只是次要之事,主要是我们有些日子没有好好坐下来聊一聊了。”
小休连连点头。
马腾的脸色还算正常,热情地朝他的右手边向我发出邀请:“孟起,来坐这里。”
我撩起了袍摆大马金刀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略带遗憾地说了一句:“可惜小铁不在洛阳。”
马腾动了动嘴角:“小铁能在凉州地方上为官历练,对他也是极好的。”
我微微点了点头,又侧头看了看马休:“你在黄忠手下也呆了快两年时间了,感觉还好吧”
“是,”他答道,“汉升将军虽然年纪比我大了许多,但平素对待自己的兄弟都十分亲切,他的一身武艺更是没得说,营中兄弟们都说,恐怕不会输给吕布将军”
我笑了起来:“这倒不好说。”刚满四十岁的黄忠正值体力的巅峰,未必不能和吕布一较高下。
“吕奉先毕竟成名十余载,威名远播海内,黄汉升虽然箭术非凡,但恐怕还要略逊一筹吧。”马腾并不看好老三的顶头上司毕竟当年处于最巅峰状态的马腾也被吕布迎风一戟秒掉,以自己肉体之痛真真实实地感受过吕布的恐怖之处。
马岱也点了点头,深有同感地表示了同意:“还是吕布更强一些。”
我轻笑了一声,摆手终止了这个话题:“你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
马腾微微颔首:“确实好了很多,今年以来,已经很少发病了这两年安枕无忧,不仅身子养得有些发福,”他拍了拍略显臃肿的腰腹,笑道,“而且连白头发都少了许多。”
“呵呵,”我微微点着头,转而去问自己的堂弟,“小岱,你也歇了两年,是不是出来帮我做些事情”
马岱一怔,却先斜眼去看马腾的神色,嘴里只道:“恐怕不太好”
我朝典韦和梁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二人退出院子。然后我舔了舔嘴唇,决定再对马腾进行最后的一次劝说。
“今天只有我们四人,没有什么话不可以直说。”我直视着马腾的眼睛,缓缓说道,“我承认,刘协这小子有志于恢复大汉的荣光,但汉室腐朽已经到了极点,只凭他一人,根本无力回天。即使让我去做汉朝的皇帝,我也没有本事去挽救这么一个早已被害虫与硕鼠蛀空了躯干与根基的王朝。想要天下太平,只有推倒了重来。”
马腾三人被我忽如其来的话语吓得一怔,等我一段话说完,三个人都是毫无反应。
我稍微一顿,继而又道:“新朝成立已经快三年了,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与旧汉朝廷的不同之处。虽然新朝新政不少,但归根结底也就一点,无论是开科取士,还是酌减税赋,或者是鼓励工商,修编律法,厘清天下户口与田地,所有的初衷都是为了强国富民,是为了改善最广大百姓的生活,也为了减少各种阶级的不满与抱怨。”
“但我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我叹了口气,“开科取士,寒门子弟有了报销国家的门路,但霸占察举制三百年的士族与世家们不可能没有意见;鼓励工商,更是让天下读书人大为不满;修编新法,厘清田户,无疑又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甚至引发了数十万人的暴乱,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毕竟,我已经让绝大多数的百姓重新得到了安稳的生活,只要得了数千万普通百姓的信任,新朝的统治便难以颠覆。”说到兴致稍起之时,我下意识用力打了个响指。
这个响指让马腾吓了一跳,他几乎是一跃而起,右手立刻就朝腰间摸去。
要不是沉着冷静的马岱在第一时间按住了马腾,我真怕我自己条件反射性地将面前的这张石桌一脚踢向他们
这一张石桌,少说也有一百多斤,老马若是结结实实地胸口上挨上一下,恐怕要立刻毙命当场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下压了压双手,示意是我的错:“何必这样我若真有其他想法,还需要一个人到这里来”
马腾重重地喘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却没有回答我的话。
“夫君,”邹氏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她曲颈向我一礼,又向马腾询问道,“酒菜已经准备就绪,这就开席么”
马腾定了定心神,朝她点了点头。
邹氏抿了抿嘴,低头又退了出去。
马休忽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我看了他一眼,他略带歉意地朝我摆了摆手,而后又看了看老马,解释道:“嗓子有些干疼。”
马腾展颜笑道:“马上就上酒水,你难道片刻都等不得”
马休咧了咧嘴,却又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我。
虽然身为老三的马休比我小了五岁,今年才十八岁,向来是三兄弟中心思最为简单的一个,但我却感觉到他这一声咳嗽和两次示意,肯定有特别的意思。
老马还是准备害我
我微微握了握拳头,丹田已是一阵火热,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胸腔中用力地跳动,强劲的真气在脏腑与经脉间澎湃地涌动。
虽然只有巅峰期一半的实力,但足以让我应付眼前的三人至少,足够支持到典韦和侍卫们冲进院子。
所以我怡然不惧,仍然做着最后略显徒劳的努力:“小岱,你向来是我最值得信赖的左右手,从小便与我一同征战,如今我大业初成,却仍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你难道不考虑来帮一帮大哥”
小岱显然没料到在谈话氛围被完全破坏之后,我依然将话题拐到了原点,他讷讷地答道:“伯父伯父”
我抬了抬目光,看着马腾又道:“父亲休养了这两年,若是能出山帮儿子处理一些军国政事,儿子可是高兴得紧。”
马腾的呼吸在瞬间停滞,他的目光也出现了短暂的动摇:“帮你”他只说了两个字,却似乎费了极大的力气。
而后他艰难地摇了摇头:“再无可能了。你不愿杀我,是不愿落天下人以口实;我不在洛阳自尽,也只是不想你太过为难”
这么体贴人意的老爹,我真是感动得想要扑进他怀里痛哭一场
“超哥哥,”马依依娇娇脆脆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从邹氏手中将盛得满得几乎要溢除了的酒樽捧到了我的面前,“来喝一杯酒吧”
马休忽然又咳嗽了一声。
gu903();马腾立刻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