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皎娘是睡踏实,却有心急火燎睡不踏实的,梁惊鸿虽也早早便上了榻,可一想到明儿就能把人揽在怀里,想怎么亲近便怎么亲近,心里那把火烧的便愈发的旺,哪里还睡得着,翻来覆去如烙饼一般,直到听到街上头陀报晨的梆子声索性不睡了,一咕噜起来往院子里的空地上打拳。
出了一身汗,方消下了一些火气,沐浴更衣过后,瞧了眼架子上的漏刻,时辰尚早,估计表姐这会儿刚起身,只得寻了本书坐在窗下消磨功夫,只是举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翻页,倒是不时抬头看看架子上漏刻。
潘明成进来的时候,便见手里虽执着书,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架子上的漏刻,神色颇有些急躁难耐,一副恨不能上去砸了那漏刻的样儿,哪有半分平日里世家公子的从容气度,不禁打趣道:“难为这时节惊鸿兄还能看进书去,当真令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见他,梁惊鸿放了手里的书道:“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潘复那边可妥当?”
潘明成也不跟他客气,坐了下来道:“惊鸿兄把那南边倚泓轩的台柱子南楼月都弄来了,还有什么不妥当的,有南楼月陪席,昨儿可是溜溜儿喝了一夜酒,这会儿睡得跟头死猪一般,便是用开水烫估摸都醒不了,你尽管放心,便是醒了也舍不得家去的。”说着叹了口气:“也不知玉先生当日怎么想的,竟应允小师妹嫁了潘复。”
见自己一提起皎娘,梁惊鸿脸色有些沉,便知他心中不喜,也不好再说下去,打了个哈哈岔过话头,说起北国那边儿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皇室秘闻。
第21章皇室秘闻
潘明成道:“惊鸿兄听没听说北边新封了左右贤王,这左贤王是嫡长子倒不新鲜,而那位右贤王的人选,倒有些稀奇,惊鸿兄可知是哪个?”
梁惊鸿却挑了挑眉:“萧璟瑀。”
潘明成愣了一愣继而道:“惊鸿兄倒真是猜得准。”
梁惊鸿却道:“看来真是他了。”
潘明成道:“前日里跟几位先生吃酒,席间说起北国逸闻,对于这右贤王的人选,先生们颇有兴致,便都猜了一猜,几位皇子都可能,唯有萧璟瑀无人提及,怎的,惊鸿兄竟会猜到。”
梁惊鸿自然知道潘明成的意思,这萧璟瑀是北国圣元帝的老来子,这位圣元帝身体康健颇为长寿,又好女色,后宫中美女如云,故此皇子也生的多,有整整十六位皇子,这萧璟瑀正是二十年前老皇上六十五上得的,是老来子,皇子中最小的老幺,自落生便颇得老皇帝偏爱,按理说如此得宠的老来子,封个右贤王也在情理之中,可坏就坏在这萧璟瑀的生母虽是一位大美人,却并非北国人。
也就是说萧璟瑀虽是北国皇子却有一半异国血统,不能算真正的北国人,虽地位跟旁的皇子一样尊贵,可在储位之争中这一半的异国血脉便是大忌,而北国的右贤王虽不比左贤王要紧,却也是手握重权,若有异心,岂非动摇国本。
更何况萧璟瑀又有个风流浪荡之名,便南楚这边都听说了不少他那些风流故事,还被说书的编成了故事,在茶楼酒肆中广为流传,这样的人当了右贤王,岂不荒唐,故此,只要对北国的形势有些了解的,便不会猜他。
可梁惊鸿却不认为那萧璟瑀是个只知风流浪荡的纨绔皇子,若果真如此,北国的老皇帝绝不会如此偏爱,那老皇帝可不是吃素的,一国之君,若是连这点儿识人之能都没有,如何能统御文武百官。
更何况,自己虽未见过萧璟瑀,却知道他的诗,萧璟瑀虽是北国皇子,却颇有文采,常吟诗作对,有那猎奇的书商特意归拢收集,印成诗集发售,因多有清丽缠绵,悱恻婉转之句,极受闺阁女子们喜欢,即便南楚这边也是颇有名声,甚至还被歌妓编了曲子传唱,故此,即便梁惊鸿没读过他的诗集却听过他诗句编的曲词,初听之时只觉委婉缠绵,可再听便能听出委婉悱恻中的筋骨,所谓诗以言志,从他做的诗便能看出这萧璟瑀并非庸碌之辈。
而纵观北国老皇帝的十六位皇子,不是莽夫就是混账,只要那老皇帝没老糊涂,封个右贤王有什么可稀奇的,不过封个右贤王是国事,不算是什么皇室秘闻吧,况这秘闻还传到了南楚来。
想到此,便问了一句,潘明成笑道:“这北国封个右贤王的确不算皇室秘闻,可若这新封的右贤王拒婚,拒婚的女子还是北国太后一族的贵女,且为拒婚竟宁可自请削爵,惊鸿兄说这可算不算秘闻。”
梁惊鸿点头道:“这萧璟瑀倒是个人物。”
潘明成:“岂止是人物,还是个情种呢,听说他之所欲拒婚是为了个歌姬,引得北国老皇帝大怒,虽未削爵,却责令他在府中静思己过,不得出府半步,古人云美人乡英雄冢,真是诚不欺我。”
梁惊鸿目光一闪,刚自己还纳闷,潘明成自来不是个爱嚼舌头的,却这么一大早跑来跟自己聊什么北国的皇室秘闻,这会儿方才明白,合着拐了这么大弯子,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看起来,他还真把皎娘当成小师妹了,莫非他心里也惦记过皎娘,想到此,脸色阴了阴,呵呵笑了两声:“过往倒不知明成兄亦是怜香惜玉之人。”说着扫了潘明成一眼,未再说一句,径自去了。
虽未说话,脸上还带着笑意,可临走那扫过来的一眼,却仿似寒刀冷刃,梁惊鸿只觉遍体生寒,抬手一抹,竟出了一头冷汗,待汗落下来,想起梁惊鸿的脾气,暗道麻烦了,忙追了出去。
梁惊鸿心中有些恼潘明成,当初自己问他皎娘的底细,他就吱吱呜呜推三阻四的,自己还真当他不清楚呢,如今看来竟是暗藏了小心思。
心中恼恨,便更添了急火,一把急火烧起来哪里还有半分耐心,从宅子里出来也不乘车坐轿,招呼人牵了自己的青白狮子骢过来,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那马嘶鸣一声,往城外疾驰而去。
待梁惊鸿追出来,只瞧见那马蹄扬起的一阵滚滚烟尘,潘明成忽的叹了口气,自己这一趟却是弄巧成拙了,早知道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事。
第22章怎可能是自己家
再说皎娘,一夜好眠起来,精神颇佳,起身洗漱刚收拾停当,叶氏便来了,时辰尚早,也不着急,与皎娘一起用了早膳,方动身。
马车里宽敞舒适,春日和暖,风景正好,叶氏便命卷了窗帘上去,又吩咐车夫行的慢些,反正不着急,两人一路上说话儿赏景儿很是自在。
皎娘自小身子弱,极少出门,嫁给潘复之后,虽难免应酬,偶尔出去走动,却也不过年节儿时才应承应承,说起来也就是灯节儿时候,被潘复说动,去了一趟明楼观灯,却还着了寒凉,病了这许多日子。
跟相公去明楼观灯的时候,却还在正月里,虽穿的暖和,那吹在身上的风也是寒浸浸的,不想这一晃便已是春和日暖,就连拂面而来的风都暖融融的,带着淡淡的青草香,令人心情大好。
从车窗望过去,两侧的杨树外皆是一片青沥沥的嫩草,远处田间有一家人正忙着春耕,丈夫牵着牛在前面,妻子在后面扶着犁,七八岁的小子用衣襟兜了一兜种粒,跟在爹娘后面一点点洒进地里用脚埋起来,年纪虽小,动作却利落的紧,可见是做惯了的活计,地头上还有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坐在小板凳上,梳着两个小抓揪,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里的爹娘哥哥,大约受了什么委屈,扁着嘴一张小脸红红的,等着那三口子犁完了一溜回来,小哥哥把地垄间刚摘的野花别在小丫头的抓阄上,小丫头这才笑了起来。
瞧见这兄妹俩,皎娘不禁想起了冬郎,冬郎小时候也很粘自己,只要从学里家来第一件事便是来寻自己,若赶上时气不佳,自己病的起不来,冬郎便会守在炕边儿,或看书或写大字,外头邻里间边边大的孩子叫他出去玩,也不理会,因此还得了小书呆的绰号,便是现在那些孩子有时也会叫一声小书呆。
自己身子好,有精神的时候,便在院子里做针线,听着冬郎背书,从三字经背到千字文,朗朗书声仿似不过前儿的事儿,不想一转眼都去京里进学了。
想到此,皎娘不免有些出神,竟连叶氏唤她都未听见,白等叶氏轻推了她一把,方才回神:“可是到了?”
叶氏摇头:“刚出城,还得走一会儿呢,我是瞧妹妹盯着外头半天都不说话,怕你睡着了这才唤了你一声。”
皎娘:“叶姐姐说笑了,这才刚起来多大会儿,怎会又睡,我是瞧着外头的好景致,有些舍不得移开眼了。”
叶氏噗嗤一声笑了:“妹妹可真是,这算什么好景致,不过就是寻常田间野地罢了,这就移不开眼了,等到了别院,该如何,难道连觉都不睡了。”
皎娘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常出来走动,想来不觉得新鲜,我出来的少,见识也少,瞧什么都觉着好,让叶姐姐笑话了。”
叶氏拉了她的手:“你我的情份,怎会笑话你,不过就是有些心疼你身子弱,不能出来走动,好在如今康健了不少,脸色也比刚见你那会儿红润了,想来平日里吃的那个药膳极有效用,莫要间断才是,吃上个一两年,估摸着就全好了,不知是哪个大夫竟有这般本事?”
叶氏一问,皎娘倒有些犯难,若是别的郎中也没什么,直接说与叶氏便是,偏偏梁惊鸿并非郎中,即便他给自己看诊开了药膳的方子,还颇热心的让府中妈妈给自己熬煮药膳,可皎娘就是有些怕那人,若是梁惊鸿天生恶相也还罢了,偏偏生的极体面且总是带着笑,看上去诚恳亲切,相公常说他没架子,出身虽好却不似那些富贵子弟一般目下无尘,但无论相公怎么夸他,皎娘总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也匆匆见个礼便走,若不是相公跟他亲近来往,还有药膳的事,皎娘真巴不得两人永远不碰面才好。
自己都是能避则避的,又怎好引荐给叶氏,平白添了许多牵扯,想到此,便含糊道:“不是寻常的郎中,是我家相公一个朋友,帮忙看了看,开了个药膳的方子。”
叶氏岂会不知这郎中是何人,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探探她的心思,故此刚问的时候便暗暗度量着皎娘神色,见她欲言又止颇有难色,说话亦遮三挡四含糊其辞,可见并不待见,也难怪那魔星着急呢,瞧这样儿,别说有意了,根本是连提都不想提的,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的才好呢,这要是想把人弄到手,不使点儿手段,绝无可能。
叶氏本为试探自然不会刨根问底的为难她,也就顺着岔过话头,知道皎娘惦记她兄弟冬郎,便把京里的一些逸闻趣事,捡着不打紧的,说了一些,果然皎娘听的极为认真,时不时还会问上一句。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