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想把李成器李旦嫡长子扶上太子之位,她的上蹿下跳,让李隆基坐立不安。
李隆基知道,如果哥哥李成器想要跟自己争,自己就会非常被动:一是他可得到了太平公主的支持;二是他的身份是嫡长子,光是那高贵的血统就让李隆基抬不起头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稳住李成器的心,让他不与自己争。
李隆基决定以情动人,他相信只要拿出这两件法宝,别人便无法抵御。
他的法宝是很简单:一床大被,一个长枕。
大被,足够五个成年人盖的大被。
长枕,足够五个成年人枕的长枕。
李隆基说:这是我为我们兄弟五人准备的,无论什么时候,我们兄弟都跟小时候一样,可以盖一床被子,枕一个枕头。
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刘备、关羽、张飞创造了兄弟三人同睡的纪录,现在李隆基要在这个基础上搞一个升级版。
李旦闻言,欣慰不已:身为父亲,期待的不正是如此吗太子果然仁孝,这样的太子对兄弟一定没有错。
由此,李旦认准了李隆基,而自问不及弟弟的李成器也放弃了争储的念头,转而站到了李隆基身后他这个嫡长子,愿意在未来的日子里当李隆基的臣子。
兄友弟恭,从这个时候定下了基调。
时间走到开元二年,李成器率领三个弟弟给李隆基上了一道奏疏:当年的五王宅是龙兴之地,恳请将那里改成皇上的离宫。
五王宅位于长安的隆庆坊,李隆基和四位兄弟曾经在那里居住。
李隆基登基之后,隆庆坊的名字就不能叫了,遂改为兴庆坊。
李隆基进宫居住后,李成器等四人还在那里居住,现在他们愿意将其贡献出来,给李隆基当离宫。
看着兄弟们如此有诚意,李隆基接受了,他把这里改造为兴庆宫。
在兴庆宫的西南,他又建了两座楼,西面的题曰花萼相辉之楼,南面的题曰勤政务本之楼。
仅仅从描述来看,李隆基只是建了两座楼而已,其实不然,这两座楼里饱含着李隆基的良苦用心,尤其是花萼相辉楼。
花萼相辉四个字,取自诗经小雅棠棣:棠棣之华,鄂不韡wěi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意思是说,棠梨树上花朵朵,花萼灼灼放光华。
当今世上的人,还是兄弟最亲。
花萼,即花的花片总称。
花萼相辉,寓意兄弟相互帮衬。
花萼相辉,兄弟同心。
从此,花萼相辉楼和勤政务本楼便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而且在唐诗中占据重要地位。
李白、张说、白居易、杜牧、苏珽等著名诗人都曾经在这两座楼上写过诗,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历史第一名楼。
李隆基的离宫建好了,那么李成器兄弟四人搬到哪里去呢他们并没有走远,就在兴庆宫的周围,细心的李隆基为他们建造了新的宅邸,兄弟们的距离依然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家里的音乐声。
每次李隆基登楼,就会听到各兄弟家里的奏乐声,每一次李隆基的心情都很好,他要么把兄弟几个都召集到花萼相辉楼上,要么就亲自下楼到兄弟家里凑热闹一起听乐曲。
别的皇帝好几年都不到兄弟家一次,甚至一辈子不登门,他不,他去兄弟家抬脚就进,如同在自己的宫中一样。
感情是双向的,李隆基经常到兄弟家串门,众兄弟每天也都会到李隆基家串门,而且他们不必走文武百官走的正门,而是走专用通道:侧门,从这里,李隆基的大门一直向他们敞开着。
上朝大家是君臣,下朝依然是兄弟,从侧门下班的兄弟们回到家便开始娱乐,李隆基也参与其中。
身为皇族,他们的娱乐项目很多,奏乐喝酒,击球斗鸡,近郊打猎,别墅游玩,这样的活动每年都不间断。
按照常理,感情是有保质期限的,然而在李隆基这里,他和兄弟的友情并没有保质期的限制。
他自认找到了让兄弟之情永远保质的法宝。
在给兄弟们的信中他这样写道:昔日魏文帝曾经写过一首诗:西山一何高,高处殊无极。
上有两仙童,不饮亦不食。
赐我一丸药,光耀有五色。
服药四五日,身轻生羽翼。
朕认为服药求羽翼,哪里赶得上骨肉兄弟的天生羽翼。
骨肉兄弟互为羽翼,这才是传世神方。
今天我就把神方分给兄弟,愿与兄弟同保长龄,永无限极。
皇帝推心置腹到这个程度,兄弟自然忙不迭地回应:兄弟,好说,好说兄友弟恭便这样在李隆基的兄弟中延续,但同样也有过两次危机。
第一次危机,因岐王李范而起。
岐王李范原名李隆范,李隆基登基后,岐王就把隆字收藏了,改叫李范。
李范在唐朝文化中也是有相当地位的,杜甫诗中岐王宅里寻常见的岐王就是他。
他不仅是一名亲王,而且还是一个文化名流,喜欢结交朋友的文化名流,诗圣杜甫就至少在他的府上蹭过好几顿饭。
李范出事,恰恰就出在喜欢结交朋友上。
李隆基规定:诸王不准与官员结交。
李范明知道这条规定,只是一不小心还是踩了红线。
光禄少卿、驸马都尉裴虚己是李范的一个朋友,两人经常一起喝酒。
如果仅仅是喝酒也就罢了,两人偶尔还讨论过神秘预言,这一偶尔就出了岔子。
李隆基对兄弟好,但不代表他不监视兄弟。
很快,李范结交裴虚己一事就被举报了,事儿闹大了。
裴虚己最惨,由于交友不慎,落得个人官两空:李隆基勒令他跟公主离婚,从此之后不再是驸马;同时,免除一切职务,流放新州广州新兴县。
李隆基以为对裴虚己严肃处理会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没想到,这第一个,却并不是最后一个。
万年县尉刘庭琦、太祝祭祀官张谔很快冒了出来,他们数次跟李范喝酒,而且赋诗。
如果两人跟杜甫一样是白丁,这样的聚会李隆基是不会过问的,只可惜两人都有官职在身,都是在编的官员,尽管都是正九品的股级干部,可股级干部也是干部。
不久,刘庭琦和张谔全都被贬出了长安,再想跟李范喝上两杯,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一番贬黜之后,李范却安然无恙。
李隆基的亲信有些不解:陪酒的人都处理了,组织饭局的岐王呢李隆基一席话打消了众人的疑问:我们兄弟本来就是亲密无间的,只是有些想攀龙附凤的人在我们之间掺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