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冲耳熏目染,海棠社一班人相互间说话都已是这个调调。
鲜于萌再唠叨道:“二郎别光护着自己的妹妹。十六也是有妹妹的,亲妹堂妹都够凑个百花争艳了。要赛花魁的话,他亲妹二十九娘当之无愧。本来我都挑中了,二郎有心的话,我也就忍痛割爱了。你与十六完全可以换妹而亲,亲上加亲嘛。”
宇文柏骤然变色,破口骂道:“咸鱼七枉自我待你一片赤诚,却没想你竟然打起了我妹妹的主意自今日起,你再踏进我家后园半步,当心我把你腌作真咸鱼”
见这黑白双煞内讧,王冲乐了,凑趣道:“七郎,记得你也有妹妹吧,要不跟小白换换,你们各得其所,亲上加亲”
鲜于萌两眼圆瞪,像是比生命还宝贵的珍宝就要被抢走,连声道:“就这小白脸整日招蜂惹蝶,见着俊俏小娘子就麻了心肝,还想作我妹夫一辈子也别想”
两人如斗鸡一般对瞪,王冲鄙夷地道:“一对妹控”
吆喝着大圣起步,王冲又不放心地回头警告:“你们这对薄情变态儿,绝不准靠近我妹妹半步不管哪个妹妹都不行”
瞅着急急而去,像是要赶回家点点是不是少了个妹妹的王冲,宇文鲜于同声啐道:“你才是妹控”
说真的,回到家中,见到香莲玉莲好端端地忙着,王冲真的松了口气,再算上瓶儿,一个都没少
潘巧巧虽然忙着与王彦中补课,也不是真把所有事都压给了王冲,香莲玉莲就是分派到王家来帮王冲。虽然现在还只是熟悉情况,帮不了大忙,可没有她们,王冲真要变作哪咤了。王冲不惮以恶意揣测,潘巧巧是不愿女儿留在家中,扰了她与王彦中的好事,才把姐妹俩发派来的。
姐妹俩年纪虽小,却都各有本事。香莲沉静,精于帐目,本就一直在帮潘巧巧管帐。玉莲则长于动手,家中盆花之技,还数她第一。而之前研究香水的制造工艺,还是她动手最多。
见王冲回家,瓶儿带着杨六娘如小喜鹊一般上下蹿着,片刻间就摆好了一桌不算丰盛,却很精致的饭菜。这些日子来,瓶儿除了读书习武,大半时间都泡在了厨房里,王冲所憧憬的诸多后世菜色,都被瓶儿弄了出来,虽然少了辣椒味精等调料,但已让他无比满足了。
几个月实践下来,瓶儿的厨技已别树一帜,前次林继盛串门时,就拐弯抹角地打起了瓶儿的主意,甚至想将瓶儿认作义女,朝厨娘方向培养。这妄想当然被王冲无情地击碎,于是又把目标转作瓶儿的徒弟六娘。严格说六娘只是瓶儿的师妹,林继盛却不知道,瓶儿的厨技,都是王冲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用心调教出来的。
饭堂里,王彦中不在。王冲坐了上首,虎儿王澄居次,瓶儿、香莲和玉莲挨个在饭桌右侧并肩坐着,杨六娘和李银月两个婢女伺立一旁。
王澄刚从神霄庵练武回来,一身汗淋淋的,伸手就去抓碗筷。却听啪啪啪三声,三双筷子同时敲上了他的手背,痛得他歪嘴直抽冷气。
“洗手去”
三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道,王澄看看瓶儿。算了,虽然是他妹妹,可自小就欺负他惯了,就当是姐姐吧。再看看香莲玉莲,委屈地道:“你们凭什么管我”
香莲玉莲竖起柳叶眉。扯着嘴角,表情都一模一样:“凭我是你姐”
王澄挠头,是喔,以后不仅要多个娘,还要多两个姐姐。原本就被瓶儿整日欺压,现在又多一对姐姐,王澄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凄惨
他耷拉着脑袋苦着脸,哀怨无比地出门梳洗,屋子里,连六娘在内。小姑娘们都笑作一团。直直如旗杆般立着的李银月,也不由莞尔一笑,再跟着也生起一丝哀怨。嬉闹间散发着浓浓的温馨之气,这似乎就是家的感觉。而她的家又在哪里呢
入夜,王冲的屋子里不止有瓶儿虎儿。又多了香莲玉莲。今日是每旬一日的“故事之夜”,王冲又要给弟弟妹妹讲故事。
“于是钢铁侠为了救他的妹妹,打碎了所有战甲,从此,他和妹妹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王冲忙得头晕脑胀,哪有功夫准备新的故事,随口改编了钢铁侠。说了前两集的故事,瓶儿和虎儿就呼呼入睡了,就香莲玉莲依旧不满足,只好一直说到第三集。
出于香莲玉莲的前车之鉴,他再不讲什么爱情故事,可将女主角改作妹妹这事,似乎也很不对劲吧
“真好”
“喜欢这故事。”
香莲玉莲脸上泛着红晕,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又自自然然地抱上了王冲,发出了幸福而满足的低叹。
王冲这才感觉不太对劲,对香莲玉莲道:“不是说好了,现在我只是你们二哥了么”
香莲就跟慵懒的猫咪般,咿唔了一声不说话,玉莲则道:“对啊,妹妹和哥哥,从此过上了幸福的日子。我和姐姐,就守在冲哥哥不,二哥身边,作二哥的妹妹,一辈子。”
王冲无语,怪不得这姐妹俩过来时,一脸喜色,不见哀戚,原来并没有舍弃以前的梦想,只是变了一种方式。
正在头痛,忽然听到屋顶响起细碎的瓦声,王充转转眼珠,大声道:“二哥再讲个风之谷的故事。”
“山林中有位美丽善良,很勇敢很有本事的姑娘,她热爱山林里的树木和动物,愿意为守护它们牺牲一切”
清晰的话音从屋瓦的缝隙中传出,少女匍匐在屋瓦上,顶着明亮的月光,聚精会神地听着故事,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命运就如风中柳絮,谁知道明日会飘向何处呢在这一刻,不仅披着月光的少女再不去想自己的未来,王冲也无心计较香莲玉莲的幼稚心愿,全心沉浸于眼前的小小幸福中。
潘家后园里,潘巧巧与王彦中相拥而坐,举杯赏月,也不知王彦中的手又在干什么,潘巧巧丢过去一个媚意满满的白眼,却又任凭着那手恣意妄为。那手本就有伤,她不敢动,她也乐在其中,不愿动。
两人懒懒说着情话,月光洒在花圃之中,潘巧巧忽然低呼出声。
“开苞了颜色不一样”
仔仔细细看了那盆并蒂怜,潘寡妇忽然抽泣出声,虽然月光下瞧得不真切,但隐露花苞的两朵并蒂花,真的是一红一黄。
王彦中又惊又叹:“老天爷,你真的办到的”
潘巧巧扑进他怀里,哽咽着道:“不,不是我办到了,是你带来的福报”
王彦中爱怜地抚着她如丝绸般的长发,呵呵笑道:“也不是我,是我儿子带来的福报。”
潘巧巧抬头看住他,笑道:“是我们的儿子。”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