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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 草上匪 2198 字 2023-10-03

歌楼,与其他几坊都是后蜀教坊沿袭而下,属成都府直接管辖,就是迷你版汴梁教坊。坊中的乐户女子在礼乐之技上远远强于一般州县官妓,毕竟成都游乐之事太多,又有后蜀教坊的基础,养个文工团很方便。所以月绣坊连带其他几坊,才有官坊之称。

虽是官坊,虽专注礼乐事,可终究是鲜花朵朵,终究是妓女,不仅卖艺,也会卖身。主持官坊的行首们实际就是鸨母,坊下的乐户女子都是她们所买,对坊中乐户女子的约束,比私坊还要严厉。

正因为坊中人几乎相当于行首们的私产,同时坊中姑娘乐技出众,所以卖身这事,行首都很谨慎,很低调,绝不可能公开,怎可能如娼寮一般随意。

因此当梁月绣见到这帮蕃人将月绣坊当作娼寮一般闯入时,几乎气炸了肺,可她这一声娇喝晚了片刻,董允等人已经一把推开舞堂大门,正在练舞的一班舞娘转头惊骇而视。

那一刻,董允似乎有步入天堂的感觉,全是十二三岁,身轻体柔的小丫头

再一刹那,董允眼中的焦距,就落在了被其他小舞娘如拱月般围住的那个娇小身影上。看那腰肢,该生着一双长长的腿,看那胸脯,微微隆起,如笋尖一般青涩,那白皙如云团的小脸,还有比海子还深还亮的双眼,让董允觉得身体某处已到爆发边缘。

“可比那杂蕃的女儿香甜得多”

董允迈步上前,低声嘀咕着,无视背后的喧闹和前方小舞娘的惊呼。

“快、快去报官去找许大府”

门外梁月绣惊得红唇惨白,不迭地吩咐着管事。

“快跑”

门内的小姑娘们乱作一团,一个更小的丫头从角落里勇敢地冲了出来,拉起还在发楞的小舞娘就跑。

“对、对了,去找”

往常凶神恶煞般的做手、帮闲、管事全被拦在外面,在这些蕃人身前如女人一般惊惶无助,没有一人敢出手拿人,反而有不少人目光不停瞄向洒在地上的金豆。

于是这些蕃人,就变作比凶神恶煞还要厉害十倍的邪魔,而那个两耳晃着大大的金环,面目狰狞的蕃人,更像是妖王一般。小舞娘梁锦奴脑子里就转着这一个念头,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个人还可以依靠。

“去找冲哥哥”

梁锦奴拉起小侍女墩儿,捞起裙摆,撒腿就跑。

第七十一章大梦如香人自迷

董允进了舞堂,就如狼入羊群,在他眼中,那个正跟小侍女仓皇逃向后门的小舞娘,离入嘴也就几步的功夫。跑能跑得过他为什么要跑这里不是娼寮,舞娘不就是娼妓分明是欲擒故纵,引他去隐秘之处。

他嘿嘿笑着,抬腿要追,可一股他之前忽略掉的香气,此时终于透入脑中,让他心神大震。

花香,浓烈的花香,像是汇聚了夏日草原上所有鲜花,从头到脚裹住了他整个人,甚至填进了胸膛肚腹里。心中本有的强烈欲念竟也被这花香挤走,再勾起了更深沉的欲念。

这一恍惚,舞娘们已经逃散一空,连那最中意的小舞娘也没了踪影。董允却不着急,点出两人去追,自己出了舞堂,找到正声嘶力竭地喝骂无能手下的梁月绣。

“这是你开的窑子”

董允看梁月绣的目光就如之前看对江楼的鸨母一般,更把梁月绣气得差点咬碎了银牙,怒声叱道:“这里不是窑子,是成都府的官乐坊”

董允嗤笑道:“不就是官府开的窑子么听说汴梁的窑子都是官府开的,既是窑子,就得作生意。”

梁月绣的饱满胸脯因气愤而剧烈起伏,却没将董允的视线引去半分,他再以不可拒绝的倨傲语气嚷道:“人,我都要了我再问你,这香气是哪来的”

梁月绣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这是拖延时间的机会。

“这是香精”

吩咐下人摆茶,梁月绣终于将这帮蕃人缓住。她能看得出,这帮蕃人不仅好茶好酒。对香精也很感兴趣,这兴趣甚至一时压过了对女人的兴趣。背后还不知有什么文章。

梁月绣一边说香精,一边解释月绣坊的性质,希望打消这帮蕃人的色心。董允终于有所认识,却没打消猎艳之心,又一袋袋地丢金豆,不仅打听香精的来历,还继续要小舞娘伺候。

梁月绣既不愿给潘巧巧招祸患,也不愿让蕃人沾自己的女儿,尤其是董允还指明要她的接班人梁锦奴。这更是绝无可能。就算许光凝开口,她都会想办法推却,更别说是这么个粗鄙的蛮夷。

周旋了小半个时辰,去衙门通报的下人已纷纷赶了回来。

“赵知县说,他会派人来盯着,不过他劝行首安抚好蕃人,千万别生出事端。”

去华阳县衙的下人带回来这样的消息,让梁月绣怒意满怀,安抚这意思是说。蕃人要什么,她就得给什么果然不愧是满口仁义道德,待蛮夷就只知怀柔施恩的道学门人

再想到赵梓这知县也是寄人篱下,又没有独自处置蕃人的事权。梁月绣也还想得过去,在这成都,毕竟是许光凝管事。

“大府没见小的。就递了个话,他会派人来照管蕃人。不过在那之前,还得行首安抚蕃人。勿生事端。”

去府衙的下人也回来了,传来的话与赵梓如出一辙,让梁月绣粉面煞白。

她紧张地问:“什么时候派人来”

下人低头不敢看她:“大府没说,不过怎么也得过了今日吧。”

梁月绣顿足道:“过了今日过了今日,月绣坊的姑娘们还有谁能保得清白”

下人再没说话,梁月绣转瞬恍悟,她紧咬着樱唇,两手攥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