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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草上匪 2244 字 2023-10-01

gu903();炮声猛然增大。还混进了嗖嗖的尖利嘶鸣。接着战马惊嘶声连绵不绝。这是塔宾熟悉的战场背景音,自眼角里瞟去,万马之潮的轮廓在尘雾中依旧厚重。前进的势头丝毫没有受到阻挡,正合他的预料。

再不理会炮声,塔宾马鞭猛抽,两腿用力,坐骑甩头轻嘶,骤然加速。而在塔宾身后。一股股尘烟喷薄而起,吞噬着一片片人马杂影。

两里全速

塔宾没有冲在最前面。马术最精湛,战意最浓烈的巴特尔在前方拉起的烟尘汇聚在一起,几乎快遮断了塔宾的前方视野。他只依稀见到前方的红线已扩至一道红墙,以蒙古人特有的距离感,他催着坐骑全力冲刺,即便是心爱的坐骑在此战后废掉,他也已无心考虑,最后的两里是最危险的,而胜利就在这两里路程之后。

咚咚咚咚

炮声猛然密集起来,从最初的一道道雷鸣,变作了激流一般嘈杂,甚至近乎于黄河上的瀑布。那道依稀的红墙前方,也绽放着团团白烟,让视野更加飘渺,宛如置身云间。塔宾开始有一种错觉,大地的颤抖已非自己这支大军的马踏,而是敌军火炮造成的。

这真的是火炮轰击的声势,而不是火枪射击么怎么可能这么密集他这么想着。

塔宾想观察一下自己人的情况,可在这猛烈的音浪中,马嘶声也变得格外模糊,听不出什么。左右部下的身影也全都淹没在尘雾中,看不出这万人铁骑受到了什么损伤。

不能有杂念蒙古汉子不会这么容易被吓住,更不会轻而易举就被打倒。

塔宾紧了紧左手的盾牌,再掂了掂右手的弯刀,这份量让他稳住了心神,乃至勇气也渐渐自心胸充盈到全身。

蓬蓬蓬蓬

再冲了百来步,离那道红墙已只有一里半的距离,炮声再提了一个大调,爆裂声又混了进来。

无数团橘黄焰光瞬闪即逝,裹起一团沙尘,塔宾之前的错觉已经从地面延伸到半空,炮风混沌交织,人马如置身乱流的小船,都有些把握不住方向。

一发开花弹在塔宾侧面十来步炸开,铁片嗖嗖从头顶和身后掠过,接着涌来的冲击波带得正全速急奔的塔宾人马一滞。

眼见坐骑就要撅蹄失控,塔宾以前所未有之力灌入胯下,坐骑哀鸣一声,马腿飞扬,竟然朝前一个大蹿,再度加速。

塔宾形若疯癫地高声大笑起来,两眼已近血红,就是这样炮打得如此猛烈,不正说明汉人的羸弱和胆怯离那道红墙已不过一里远,汉人的末日即将到来

蒙古铁骑如洪流自沙尘中奔出,将那道不过是血肉之躯所组的红墙冲垮,在塔宾正因血液急涌而格外亢奋的意念里,这样的景象就如先知的预言,无比清晰,如钢铁一般坚硬。

烟尘已淡,最后更完全消散了,塔宾的身影从沙尘中拔出来,人马几乎已经合一,朝着不过二三百步的红衣步阵冲去。

塔宾下意识地扫视左右,要看看自己所携的铁骑洪流破开尘雾的景象。

孤独

塔宾身上裹着的万军冲击之气猛然消失,一颗心更如坠入深渊。

没有什么铁骑洪流,跟着他冲出尘雾的只有稀疏、凌乱、寥寥无几的人马,个个正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显然已完全陷入癫狂状态。

不可能绝不可能就剩这么点人之前的万人大军呢

塔宾仓皇地扫视后方,可后方全被浓浓的烟尘遮住。汉人的炮火还在不停的翻搅着。依稀也还能见身影轮廓,可仿佛却已凝固在烟尘中。怎么也拔不出这片混沌之域。

再转视前方,那道由一段段肩并肩密集人列排出的红墙那么清晰,红墙间的火炮轰响之后,倒退了一小截,再被炮兵迅速推回到原位,这一幕都被塔宾看得一清二楚。

接着他再看到一个军官高举军刀,猛然挥下。

塔宾一马当先,已经冲到了二百步内,后方也不断有人冲出烟尘。却依旧稀稀落落。

“瞄准开火”

呼声在红墙间此起彼伏,上了刺刀的火枪如林一般平举,红墙骤然变作一道钢铁荆棘,塔宾心脏就觉得猛然一痛。他似乎又有了预知。那枪口,那刺刀,马上就要戳进自己的心口。

“啊”

塔宾下意识地举起盾牌。抵抗这股无可阻挡的畏惧之潮。

枪声响了

这已不是枪声,至少两千枝线膛燧发枪排射,将弹丸有力而稳定地推出枪膛,倾泻出一道灼热的钢铁翼面,宽三四里,纵深两三百不的正面被一切而过。

一瞬间。戈壁上拉出的硝烟撕裂了大地。

塔宾感觉自己已经被煮熟了,坐骑在排枪轰鸣的同时就哀声嘶叫着栽倒在地。而他也在地上连滚带翻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这一道排枪只是开始,接着连续不断,头顶上方,枪弹飙飞的声响割得他皮肤发痛。

理智告诉他,继续趴在地上是唯一的活路,心底里一股恐慌却骤然上涌,他竭尽全力抵抗了一下,可那恐慌却像是之前自己所领的铁骑洪流,一下就吞噬了他的心神。

塔宾顾不上自己的盾牌,甚至都没感觉到自己手里的弯刀,自前明时代就传下来的传教之宝也已经丢掉。他跳了起来,转身就跑。他绝不愿再呆在这道红墙面前,置身于硝烟和枪弹之下。

噗噗噗

几团血花在塔宾后背绽放,推得他仆在地上又打了几个滚,然后再没动静。

塔宾是幸福的,他还没冲到百步内就被打倒,而林林落落冲出烟尘的蒙古骑兵,在百步内被不断爆裂的开花弹吞没。

“怎么样了情况到底如何”

后方的巴勒达尔拳头握得紧紧的,急迫地问切尔雷赫。

风更大了,前方沙尘和硝烟混在一起,根本就看不清楚战况,但让巴勒达尔揪心的是,没听到以往会战于草原戈壁时的厮杀声,就只有汉人的火炮和排枪不断轰鸣,节奏一直没变,机械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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