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武功,叶凌风实是获益不浅。
叶凌风的师祖江南本是说好了今日回家的,但到了晚上,却还未见回家。吃过了晚
烦,谷中莲道:“爷爷明日午间若果还不回来,我们只好先往氓山了。你们已经练了一
整天;早点歇吧。
明日还要赶路呢。”
江家住宅是间古老大屋,是江南外祖父“铁掌神拳”杨仲英留下的,已有百年以上
的历史了。杨仲英是当年北五省的绿林盟主,虽非豪富之家,住宅亦甚宽广。谷中莲母
女住在最内一进,叶凌风则住在最外一进,靠近花园,平日他是与宇文雄同住的,宇文
雄走后,就只他一个人了。
这一天可说是叶凌风有生以来最感到快乐的日子,他独自一人关在房中,几乎禁不
住要笑出声来,越想越是快活,哪里睡得着觉
不知不觉已是午夜时分,这晚是初三四的蛾眉月,月淡星暗,窗外花园里虫声卿卿,
如怨如诉。古老大屋特有的一种阴沉气氛,忽地令到叶凌风觉得有点可怖,风从龙的阴
影又似乎在窗前隐现了。
叶凌风心里自己安慰自己道,“不会再来的了。李大典他们跑了,黑店也已经烧毁
了,我还害怕什么嗯,就只不知烧毁黑店的是谁”心念未已,忽地隐隐听得似有衣
襟带风之声从瓦面掠过,
叶凌风这几个月来武功大进,与从前早已判若两人,一听就知是有极高明的夜行人
来了。这人在瓦上行走,宛如蜻蜓点水,一掠即过,等闲之辈,绝难察觉,也幸亏是在
深更夜静,否则以时凌风现行的功夫,也未必听得出来。
这夜行人在屋顶绕了一圈,终于来到了叶凌风的卧房外面,似乎他也察觉是这间房
内有人了。
这夜行人的脚步踏碎了叶凌风的美梦,登时把他的一团高兴变作了一片惊慌,他第
一个念头是想张口叫喊,把他的师母唤来,不愁这夜行人不束手就擒。
但叶凌风却不敢叫喊,第二个念头从心中升起,“焉知这不是风从龙那一伙人”
倘若张扬起来,这可对他大大不利了。
叶凌风想到这个可能,心中恐怖极了。但他情愿是风从龙这一伙人还比较好些,
“最少不会伤害我的性命,我还可以请他们去追杀字文雄。永除后患。”
叶凌风悄悄拔剑出鞘,伏在窗下,似是发梦吃般的自言自语道:“日月无光,日月
无光”这是他与风从龙那一伙人联络的暗号,倘若这人果真是如他所料,定会以同样
的暗号回答。
夜行人的衣襟带风之声在他窗外冥然而止,可是却丝毫没有声响回答。
他并不是风从龙这一伙人。
叶凌风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他想到了另一个更令他害怕的可能,“假若是岳霆这
一伙,已经知道了我谋害千手观音的秘密,前来找我算帐,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第三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管他是什么人,他一进来我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即使他是我师父的朋友,三更半夜,偷闯进来,我杀他也无罪过。这人十九是对我不利
的,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那夜行人听得叶凌风自言自语,心中好生奇怪,这晚是初三四的峨眉月,月光虽然
暗淡,但也不能说是“无光”,晚上更是扯不上日头,那夜行人寻思:“他说这日月无
光,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梦话么反正我是要找他的,且进去看个明白。”
这夜行人艺高胆大,推开窗子,便跳进去,同时叫道:“叶兄,醒醒你看看是谁
来了”
话犹未了,叶凌风躲在暗处,忽地身形暴起,唰的一剑,就向那人刺去。那人脚未
落地,人在半空,这一剑突如其来,正对着他的胸口,他若是煞不住身形,就等于送上
去将身就剑,让叶凌风刺他一个透明的窟窿了。但他身子正向下落,又焉能立即煞住
只听得“咔嚓”一声,如削败革,却不似血肉之躯。时凌风方自一怔,只觉虎口一
麻,手中的宝剑已给那人夺了过去。原来这夜行人乃是一个江湖行家,他也预防到叶凌
风有此一着,故而在跳进来的时候,解下束腰的皮带,作为护身兵器。叶凌风这一剑,
只是削断了他的皮带。
但这夜行人还未想到叶凌风是有意杀害他的,夺了叶凌风的宝剑之后,并来还击,
却笑了一笑,说道:“叶兄,是我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么”
叶凌风听这人的声音果是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却想不起他是谁,暗自寻思:“这人
既称我为兄,料想无甚恶意。他武功远胜于我,我是决计不能用强的了。”当下说道:
“请恕小弟鲁莽,幸亏没有误伤兄台。只是小弟记性太坏,却想不起几时曾与兄台见过
的。”
那人哈哈一笑,只见火光一亮,那人擦燃火石,点起油灯,说道:“你仔细瞧,还
认得我么”
叶凌风定睛一瞧,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面如白纸,如遇鬼魁,半响说道:“你,你
是”
这人正是日间曾盘间过宇文雄的那个黑衣少年,他见叶凌风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禁又笑道:“也难怪你想不起是我,我也想不到我会死过去又活转来的。只是你问我
是谁我可就难答你了。我以前有个名字叫叶凌风,现在你用了我的名字,我只好不要
这个名字了,随便你叫我什么吧嘿,嘿,名字不过是个记号,无关紧要。我穿着黑色
衣裳,你就叫我黑衣人吧。”
叶凌风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这人才是他最最害怕的人,却又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还
会活在世上的人。
这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有一天叶凌风从甘肃的积石山下经过,不,那时候他还未曾
是“叶凌凤”,他是陕甘总督的少爷叶廷宗,在离家十年之后回来,心里还拿不定主意,
要不要回家的。
他在山下经过,忽听得山坡上有喝骂声,有呻吟声,他动了好奇之心,上去一看,
只见山坡上横七竖八的十几个尸体,死的都是穿着御林军军官服饰的人,但还有个军官
未死,身上满是血污,正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向前爬去。前面躺着一个黑衣少年,也还没
死,瞪着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是愤怒也是恐惧,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军官拿着刀向他爬
来。他伤得比那军官更重,那军官还可以在地上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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