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账今天我要让你数倍奉还。”
季渝道:“那岂不是,今天再多加两位”
朱罗大刀砸来,“不知天高地厚”
霜寒剑剑身霜雪乍开,流冰飞雪间,巨大的剑气张开,从天而降的霜寒剑气竖立一旁。季渝持剑一挥,猛烈攻势向朱罗而去,顿时冰雪四散开,朱罗败退两步。
“今日,本座让你命丧此处”
朱罗丢下刀刃,双手合十捏了一个手诀,短促默念,一个巨大的牢笼从天而降,牢牢罩在季渝的头顶。牢光凛冽,牢身如刀刃。
梦魇微微侧头,看向朱罗,沉声道:“天罗地网。”
老龙王退后几步,侧目看了眼季渝,“狗屁牢笼。”
梦魇轻轻一跃,退后几步,道:“龙王久居深海,却也把这天罗地网忘得干净。朱罗虽比不起上古时期的大魔,可这天罗地网确是上古留下来的秘法。”
老龙王微微一怔,“秘法”
梦魇似有玩味地笑了一声,“天罗地网,困得可不是人身,而是人心。”
困得住身体哪算什么高深手段,天地之大,唯有人心最难把控。
季渝身边皆是竖起的牢笼栅栏,凛冽的刀气从四周蔓延至中央,像蚀骨的毒气,缠上了季渝的脚。季渝剑一挥,那如烟般的气散而聚,似无形之物,却万分顽强。
季渝一刹那,灵台闷痛,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浮光略现,玉衡海棠开得盛烈,眨眼成灰。他一怔,低头时,红红成焦的身躯,独瞳孔处瞳光剔透,隐约可见惊惧与不安。
季渝搭上外衣的手一顿,他好像做过这样的动作,脱下外衣,盖在发焦的躯体之上。他微微抬头,不远处的玉衡阁如旧,长生树微扬的枝条,滑稽满身的红丝带,与这满路焦土相比,一切岁月静好。
季渝忽感茫然,他觉得自己应该难过,又觉得眼前一切不是真。
风过窗铃响,玉衡阁内悄然走出来一人,红衣烈烈,面容带笑,他问:“师兄,你站在那作甚”
季渝眉头一蹙,询问道:“红红”
沈温红道:“你今日回来晚了些,我等你许久。”
“等我”季渝喃喃道,红衣人从玉衡阁上下来,走过一地焦土,他仿佛没看到这满地的狼藉,眼里一切如旧,温情又惬然。季渝听得到布履踩在焦土上微微声响,闻得见满山路的焦味,红衣人每走一步,踩裂枯枝的声音便在脑海里回响一声。
不是这样。
沈温红走到季渝跟前,眉眼弯弯,莫名地与那双焦躯上的眼睛重合。他拉起季渝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季渝茫然问:“你怎么会在这”
沈温红回头,笑道:“我怎么不在这师兄说说,我该去哪”
季渝不确定,“我们不在这里,天也没这么亮”玉衡阁后天光堂堂,云海微动,万里晴空。
沈温红拉不动他,“师兄,你别是走火入魔了。”
季渝总觉得很奇怪,他从头到尾打量了沈温红,人还是他记忆里的人,少年模样,肆意又无畏。可季渝觉得不真实,他回过头去看他刚刚站的地方,满地焦土成了盛开一路的玉衡海棠,夜空成了晴空,繁星变游云,那烧焦的小儿身躯早已不在,山路到底,空无一人。
“我没有,方才我”季渝话刚说出口,戛然而止,他看向沈温红,黑发少年,一身红衣惹眼灼人。可不是这样,他脑海中跃过的模样,是白发妖瞳,额生妖角,不张扬,安安静静的模样。
沈温红道:“你方才怎了”
季渝一抬手,沈温红的左手牵着他,可那手上肌肤白皙,指间剑茧。季渝颤声道:“你的手”
沈温红不知情地笑了两声,反问道:“我的手怎么了师兄莫是糊涂了。”
季渝放下手,将他的手别开。沈温红蹙眉道:“师兄是怎么了,今日练剑回来,尽说些胡话。”
“天黑了。”季渝道,“也下雨了。”
沈温红强硬地拉起他的手,拽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去阁内,让师伯看看,你是不是练功出了岔子。”那只手坚定有力,与肌肤相接处柔软自然,而非硬如白骨,用力如桎梏。
不是这样。
季渝茫然地想着,并非万里晴空,他所见到的一切,不如眼前美好。他的红红不再是少年,他们也未曾再一起练剑。天虚剑阁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他们好像一直在逆流里分离,再相见,都是面目全非。
撕开的天洞很快的密合,方才的煌溟与瘟女不知去向。沈温红微微低头,脚下的魔气消散,他自由地走在这荒芜的西府桥上。
花醉剑尖着地,划过地上尘土。沈温红红衣裂开几口子,左手衣袖几乎碎裂,露出满是白骨的左手一臂,他肩胛处依稀可见红肉,是从未愈合的伤口。他如常地握着花醉伞伞身,丝毫不在意那露出来的惨败身躯。
天有闷雷,野鬼哀嚎。森森阴风从桥的另一边吹来,将他额间的碎发吹开,却未能使他清明。沈温红心很重,他想要从这里出去,与梦魇战个三天三夜,而非被困于此一隅之地,见萧瑟风景,割旧日伤痕。
他在乎过妖身,但也只是在乎过。
傀儡身毁那日,他于太古魔渊之下,感受着神魂反噬之苦。修炼至他这境界,早就脱离凡胎,可那日之痛,却让他想起千年前道体崩毁时的痛苦,人本该只有一条命,可他觉得,他一直在作践自己,死去活来,从不放过。
gu903();傀儡身因凤凰火而毁时,他一下子就懵了,好不容易得一躯体找到了人,可怎么就落得如此地步,他怎能甘心。魔渊之下除了霜寒,不见他人,他想过夺舍,想过无数种方法,想要出去,想要去见那个人。可荒无人烟的极深之渊,他要去哪里找更自由的身躯,这一封印,将他困住,除了霜寒能接近他,又有谁能越过季渝的封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