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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丛立,断壁残垣淹没在狂沙里,裸露石壁干裂。干枯的老树上不见青绿,巍然不动地屹立在砂岩之中,地上残枝碎石,隐约可见魔物从沙里爬出,又迅速钻入黄沙。

季渝与花醉站在砂岩顶往下看,长着魔角的怪物从黄沙之中爬出。

“入口在沙里”花醉问。

季渝眼底微深,“那应该是上古长青木,用来镇压魔族,长青已去,这魔渊的入口禁制也没了。”

花醉顺着他目光望去,那干枯的老树依旧可见旧日威压,她道:“走还是等”

“走。”

刚爬出的魔族还未站稳,忽然被一阵狂风卷退了几步,他惶恐地抬头,两个身负道气的修士站在他的面前,那澎湃的灵气要将他吞食,令他跪伏在地,冷汗直流。

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好断续地吐出饶命二字。

花醉布履停在他的眼前,魔族只听见道人说:“魔渊怎么进”

魔族乌青的脸白了几分,他唯唯诺诺地说:“这,就这,真人饶命真人饶命,小魔刚出魔渊,真没碰过人命。”

花醉:“碰过人命还绕你怎么进去”

魔族猛磕几个头,认为自己多磕几个能得道人仁慈,又听到眼前黑衣女子的话忙道:“我会,这个我会,魔血可以开。”

魔族好像得知什么好消息似的,知道自己于眼前两人而言还有些用途,他从地上爬起,谄媚地对着两人笑,正欲说些讨好的话,眼前忽见白光,他肩膀喷发出血,溅在地上。

他的笑一下子停住了,惊恐地看着黑衣女子后方的人。那白衣人背上的剑好像从未出鞘,脸色平静地说:“魔血,然后呢”

魔族马上跪下,用指尖沾了血颤巍巍地伏地画阵,那简易又拙劣的阵法很快成效,紫光迅速成圆,一个传送阵显形。

魔族伏在地上,深感自己小命不保,那两人背上分明是背了剑的,传闻人族里唯剑修最不好惹,斩妖除魔行天下,像他这样的魔一出去准是一剑一个。魔族失神地想着,想着自己一会会是怎样的死法,这一剑是劈头上呢,还是身上,剑修应该不好折磨人这口吧

想到这,他又猛地打了个寒颤,他怎么就忘了,魔渊里头也有个剑修,心黑得很

忽然一个瓷瓶砸在了头上,魔族以为自己要死了,缩成一团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他才抬头,发现那两个剑修不见了,自己眼前的小瓷瓶半瓶埋进了沙里,他伸手将那瓶子拿出,发现瓶上一闪而过的剑光。

止血丹

从那魔族的传送阵进来,漫天的魔气冲散开,远处高空中挂着血色弯月,耳际是恶鬼哀嚎。花醉是第一次来这太古魔渊,眼前惊愕,原来她祖宗这些年来都在这样的地方度过,压抑又绝望,茫茫死气。

季渝蹙眉看着周围景况,在沟壑乱山中辨明了方向,他对花醉说:“这边。”

两人御剑瞬行,很快就来到一处孤崖上。花醉微微一抬头,方才那很远的血月近在眼前,寂静的黑空里映着红色的光,过分诡异。她见季渝缓缓往那孤崖上走,风吹凛冽,前方是断崖,往下是不见底的深渊。

花醉不解,她跟着他走近了那处,季渝蹲下身,伸出手触碰着冰冷的地面,崖上碎石被他轻轻抚去,他顺着一处缓缓擦去,微微失神。

他想着沈温红千年前倒在此处,掌心的血顺着黑岩流开。故地重回,季渝的心口莫名的空慌,他见着这个地方,想起的就是爱人苍白着脸在他怀里哭。

他当真是罪无可赦。

“这里的风真冷。”花醉红唇微抿,喃喃道。

季渝站起身,道:“走吧。”

沈温红将霜寒带来的锦绣护腕扔开几步远,白骨撑在地上,挪开了几步。霜寒一进阵法就看到这祖宗又闹别扭了,他弯腰捡起那扔开的护腕,耐心道:“你怎么又扔了,骨头放着被魔气侵蚀不痛吗”

沈温红微微抿着嘴,脸上阴沉不定,他道:“戴着不舒服。”

“过几日又是魔渊魔气的爆发期,你不戴着,晚些时候疼的还是你。”霜寒好生劝道,又拂去那护腕上的尘土,抬起他的手,细细为他戴上,“仙胎道体少有病痛,你现在伤魂伤身,不好好养着,日后行动不便苦的还是你。”

沈温红问:“你怎么越来越像季渝,这么唠叨。”

“这是为你好。”霜寒道。

“我怎觉得你们主仆两个还有花醉,本是一家的吧,又唠叨又在乎这在乎那,我说没事你们总当耳边风,这是关心则乱。”沈温红愤愤然,手上已经绑上护腕,连带着套上了一轻纱手套,娘们兮兮的。

霜寒轻声道:“看来您今日心情不错,说得话也多。”

沈温红哑口,目光放在那绑得奇怪的护腕上,道:“真难看,就不能给我换个黑色的,这鲜艳的像姑娘戴的。”

“魔渊人烟稀少,附近魔族翻来覆去才给您找了个勉强看得过去的,莫要嫌弃了。”霜寒解释道。

沈温红只好把手放下,碍于霜寒在此不好将那东西拆掉,他又想起什么,问:“前阵子让你办的事怎样了”

“最近万魔殿出入频繁,我已让附近魔族给他们找了些麻烦,想来也不算太平。”霜寒起身,身影微动,他站住后道:“我再去看看情况,你可别把它又拆了。”

沈温红不说话,霜寒就知道他心里另有打算。

霜寒走出阵法,身后嗡嗡阵鸣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他本是灵体出入阵法容易,可沈温红被那巨大锁链符文捆着,不得动弹。霜寒第一次出阵法时,回头看过他一眼,那眼底虽见不着任何波澜,可霜寒觉得沈温红还是恨的。

他往日那么好动爱玩的人,困于一隅之地上千年。

外面魔族修为太低,往往走不到阵法就奔溃不已。除了自己,这被困的日子里,也只有那偶然路过的黑袍僧人与沈温红说过话。

他还没疯,已是万幸。

出阵法后,从渊底错综复杂的乱石里走出,霜寒见到外面初光时,神情微微一愣,他枯竭已久的灵体忽然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剑气涌来,干涸的魂体受到滋养,他猛地抬头看向上空。

血月之上,两个身影骤然袭来。

霜寒微微错开,一把满覆寒冰的剑直直插在他面前,那暴涌出的剑气萦绕在霜寒身边。远方传来附近魔族的嚷闹声,魔族小兵们举着武器奔赴而来,停在霜寒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那把寒剑背后的人。

一个魔族上前,低声道:“大人,这两个修士闯进来,属下无能,没能拦住他们。”

魔族话还没说完,那黑衣女子朗声笑道:“可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还收揽了这么多手下,可是占山为王看不出来你霜寒还有如此志向,以往倒是委屈你了。”

霜寒眉眼微动,他看着那个白衣人,眉眼模样与千年前相比更加淡泊,却如同他往日想起的一般,未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