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妻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可那日回来后,她就做了梦,梦里严秀才成了那书生,她成了那送饭的妻子,两个人坐在豆腐摊前,甜甜蜜蜜的一同用饭。这会儿胡里开口问,她也不知怎么想的,便把话说出了口。
胡里说好,那你去看一下,你觉得在哪里卖豆腐合适,又有多少人会买你的豆腐,豆腐的市价是多少,你每天做多少豆腐合适,卖价又多少,做豆腐的成本是多少,支个豆腐摊子的花费又是多少,家里的事物又怎么安排打理。
严妻果然是下定了决心,次日一大早就出了门,到天色微黑才回来,回来后严秀才还对她发了通脾气,只因着这一日严妻不在家,无人做饭。
严妻垂着头听了,第二日还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又过了几日,严妻从厨房里端了几豌豆花请胡里尝尝,待胡里一样尝了一口,这才开口问胡里,自己的这碗豆花若是卖,可有人会买来吃。
胡里露出一个笑,说你只问我却不够。
严妻点头,转身就端了豆花请街坊四邻吃,再根据他们的意见修改作料,等到大部分人都说味道好时,就真个去外头支了摊子,摆上一张桌子两张长椅卖起豆花来。
严秀才却是不满了,先时想着要有钱过好日子,还能买个官,后来便觉得行商是下等事,自己不愿做,严妻去做,他又觉得丢人,可真正令他不满的,却是严妻开了这豆花摊子,却把家里的钱花光了。
那楼里的斜着眼问他那胭脂可买了,同窗出去一同喝酒论茶,这个拿钱买盘糕点,那个拿钱买点果子,只他不敢出声。
对着严妻发了几通邪火,严妻听是听着,却全当耳旁风,依旧日日出门。
严秀才气的不行,然后把火发到了胡里的身上。
严秀才觉得自己之前的日子过得虽有些不如意,但也不错了,但自从救了这个老人,说是要让他们赚大钱,结果钱没赚到,日子还难过了起来。
枉称自己还是读书人,对着胡里幻化成的老人冷嘲热讽起来,胡里听了几日,叹口气,“既然你说救命之恩我应该直接报答,那你希望我怎样报答呢?”
严秀才就笑,说你不是要让我赚大钱么?真要报恩,就该直接拿了银钱出来。
胡里又叹,那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一些本钱。
严秀才就伸手把怀里的金银取了出来拍在桌上,说就拿这个做本钱。
这金银还是胡里给他们的,今日被严秀才翻遍了屋子才找出来,原本打算出门买些脂粉钗环去楼里,再请同窗吃顿席,等到要出门时看见胡里正坐在堂屋里眯着眼晒太阳,就忍不住去刺两句,结果却把自己的心火勾起来了,说个没完。
胡里一挥袖,就见无数的金银从房梁上落了下来,叮叮当当的,像是在下雨,不一会儿就淹住了脚。
严秀才傻了眼,等到自己膝盖也被淹住了才抖着声说道够了够了。
胡里一挥袖,雨钱便停了下来。
等雨钱停了下来,严秀才看着这满地的金银,却又觉得有些不够,小心翼翼的问胡里可否再多点。
胡里冷笑,一挥袖,所有的金银便全不见了,地上只余一些铜钱。
胡里指着严秀才骂道:“教你读书科举你无天分又不愿用功,有了美若天仙的妻子又想着家世和助力,想要钱却不肯吃苦,只想着天上掉下钱来!你盲目自大又忘恩负义,贪婪成性又心胸狭窄,你这样的人,简直不配称之为读书人!”
说完,胡里直接转身出门,离开了榆林。
屋里,严秀才先是被那一番变故一惊,等到胡里的话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哪能不知道面前这
老人就是之前那只狐狸,一时心绪起伏过大,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等到晚上严妻回来把那些铜钱数一数,发现不多不少,正是老人这段时间吃住的花用。
胡里出了榆林,心中的气一时半会却消不下去,也不想回去,便一路游山玩水的随意走,等进了山东,却猛地在街上遇到了熟人。
白歌见着胡里也很惊讶,“你怎么在这地,不是说去陕西找恩人报恩了么?”
胡里摆了摆手,“别提了,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白止。”白歌无奈的说道。
胡里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又被捉住了?”
白歌点点头。
胡里嘴角一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歌是鸽子精,和胡里在还未化形时便已经认识了,如今已有几百年,别看两人还是青年模样,但白歌却已经有了重孙子了,最小的那个重孙子名为白止,活泼好动,最是顽皮,天赋极好,却不肯用功,贪恋人间繁华,一逮着机会就去人间玩,被那些捕鸟的捉住了好几回,回回都是白歌将其买下来带回家,却总舍不得严厉管教。
最后,胡里和白歌是在菜市场把白止买回来的,这次捉住白止的,是一个货郎,偶然在山间捉住了白止,想带回家给老人熬汤喝,两人再晚去一刻,白止就要变成鸽子汤了。
白歌从货郎的手上买回了自己的小孙子,一路边听着胡里抱怨他的恩人,边教训自己的小孙子,等到听的一半却突然抬头看向胡里,“你说你那恩人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