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分节阅读 263(1 / 2)

勒胡马 赤军 2332 字 2023-09-27

d邻,亲信显贵无数,这是刘秀起家的基本盘啊,他怎么肯跑到根基不牢的长安去呢

裴轸因此就说了:“若云兵燹残破,今河南不下于关中,则光武都洛之缘由,不可复议于当世。至于河南、南阳之语文约家乡何在根基何在关中、河南,孰者为重啊”

你咱老家是在河东,目前尚且落在胡寇手里;你起家的根基是在徐州,后来一路杀来关中,积聚也达一岁。你在河南又有什么根基了祖逖把司、兖、豫联成一片,经营既久,树大根深,倘若还都洛阳,你能够斗得过他吗

裴该笑笑,摆手道:“祖士稚非欲夺权之辈也,且彼有与我东西更替之语。”

裴轸说那更糟啊“倘若东西更替,则是文约与祖公共弃根基。关西士人能服祖公否彼须多少年始可底定秦、梁河南士人能服文约否设胡寇年内即来侵扰,又当如何抵御”

到了一个新地方,必然需要花费相当大的精力和相当长的时间,去熟悉山川地理,去笼络百姓、豪门,即便你再威名素著、天纵英才,也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那么换你去河南,祖逖来关中,双方都在磨合期的时候,突然间胡寇大举杀来,又该怎么办这对国家而言,并非好事啊。

裴丕也在旁边帮腔:“非止无益于国,且有害于家,还当谨慎从事。”

国家怎么样先不提,祖逖能否在关中站稳脚跟,咱也不必搭理。但是你呢你跑到河南去,实力必然因此而弱上一分,遇有缓急,如何应变啊

裴嶷笑着点点头,说:“成方、盛功之言有理,文约不可不听。”旋即正色道:“我昔日即与文约言,唯关中可以摇撼天下”

裴通不失时机地插话:“我亦曾与阿兄说过哪。”

裴嶷不去理他,继续自己的陈述:“河南之险,不若关中,田土之盛,亦相拮抗。若居长安,闭函谷而可退东兵,联氐、羌而可息北虏,但取梁州,蜀无足论,可成王霸之业,也是复国之基”

裴文冀终究是长辈,跟随裴该时日亦久,加上今天在座的都是同族,他说起话来就更直白一些,不必太多顾忌

“河南则不同,虽依山带河,却易三面受敌。倘若羯奴自顿丘南下,断兖、徐之道,刘粲复挥师渡河,则如成方裴轸所言,唯成坐守之势。守不可久,贼若徐徐侵剥,荆、扬又未必可恃,难免重蹈东海武王之覆辙。”

裴该说我明白了,你们的意见,是说我居关中,方便积聚,一旦势成,关东无可抵御;我向河南,很可能身陷重围但不是还有祖逖呢吗他可以发兵出函谷关来救啊。

裴嶷摇头:“文约,信人不可太过。且人心易变,焉知异日之祖士稚,即今日之祖士稚且若文约蜷曲于河南,日受胡迫,捉襟见肘,而祖士稚却在关中,得暇积聚,即能救洛阳,天下之大功属谁天下之权柄归谁”

这话就说得很赤裸裸啦。裴该不禁沉吟,良久之后才问:“今天下方乱,我等当戮力同心,始可消弭胡氛。若我不奉天子归洛,则祖士稚将如何看我天下人又如何看我若雍、司不合,得利者唯刘粲、石勒而已”

裴嶷道:“世事无两全者也,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文约当思,如今麾下,西人为多,东人为多新募将兵,皆为关中子弟,若徙之河南,心必不安,若留在长安,难道都拱手让于祖士稚不成么”

就不提徐州老兵了,跟随既久,又有种种手段加以约束,忠心是基本上可以保证的。但你难道光领着这些徐州老兵到河南去那咱们这一年多在关中不都白干了吗

裴该不禁苦笑,心道你们说了半天,倒是给出个主意,我要用什么理由来拒绝祖逖啊

诸裴开会的时候,裴诜一直坐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语。为此裴该会后特意秘密召见他,单独向他征询意见。

裴诜拱手道:“于明公而言,居关中为宜,迁洛阳不便,文冀叔父与成方兄等,皆已详述其由,诜无以加言。而如明公所说,若不归洛,恐人心离散,则是对于国家而言,事无两全,必须有所取舍”

随即话锋一转:“臣自领命以来”他如今在车骑大将军幕中担任军司即军师,避司马师讳而改名,掌监察之权,列第五品“即分命僚属,探查内外动静。今长安城内,百僚多云裴公必不还洛,乃有东士欲以此事死谏者”

裴该听了,双眼不禁一眯,心说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然而裴诜并不说是谁有这意思,估计品级都低,还无需裴该亲自过问当他苍蝇嗡嗡叫,不理就是了。

“至于河南,唯祖公云,裴公必不以私意而害国事;荀太尉及骠骑僚属,则多云裴公必不允,且欲祖公勒兵西向,迎驾归洛。”

裴该闻听此言,不禁微微打了一个冷战。

就听裴诜又说:“明公麾下,西人多不愿东,而祖公麾下,东人皆无西镇之意。不过在臣看来,若明公定计,游子远、韦深之、胡子琰等亦必追随只要明公立朝,在东在西,其实无关紧要;但即便祖公执意镇西,料荀太尉、李世回等,未必愿从啊。”

裴该不禁撇嘴一笑:“是我之军法,比祖士稚为严之故么”

第八章裴公不忠

裴该相信裴诜的判断。

基于比旁人多两千年的见识,裴该对于麾下各部将兵,是想尽办法剥夺其独立性的,老徐州军不必说了,如“雷霆”、“骐骥”、“灞上”各营,同申一套军法,并以亲信为营司马,还多次打散重组,不让北宫纯、郭默、李义他们可以专断自为。

说起来也只有苏峻的“公来营”,实在距离太远,独立性暂且还拦不住。

祖逖就不同了,他的势力是由司、兖、豫三州很多小势力联合起来所组成的,也就祖士稚凭其个人魅力、军事才能和如日中天的声望才能够拢在一起,制压得住,换人执掌,必然崩散。

而且关西士人比之关东,品位普遍为低,则只要抱着裴该的大腿,自然有望振兴家业不管裴该是在关中还是在河南。所以裴该若奉天子还洛,这票人虽然觉得有些别扭,还是普遍愿意跟从的。

关东士人就不同了,只有当朝廷和河南两者合一的时候,他们的心思才能大定。若朝廷迁播,或肯追随如华恒但亦无日不望东归;且还有不少是死都不肯进函谷关的比如荀组觉得如此一来,朝廷失天下之望,自己也如同被左迁一样。故此祖逖能带多少人来镇关中,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