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见在何处”
“城东豆田壁。”
梁芬说那还是继续屯扎在豆田壁吧,让裴该率百名从人,先期入京晋谒天子,然后再商量如何安置的问题“且闻其后尚有步卒来合,皆暂屯豆田壁可也。”
裴嶷倒没想到梁芬这么好说话,他原本设想的种种应对之策,完全派不上用场。于是只好快马加鞭出城,去通知和催促裴该。裴该见到裴嶷归来,就问他:“索、梁二公可有防我之意乎可有害我之意乎”
裴嶷说经过我的观察,以及与梁芬的交谈,觉得他们暂时不会起什么坏心思。我部只有两千骑兵,即便他们吃下去,也派不上太大用场;而且若想设谋吞并,就应该放兵马进城啊,如今仍使暂屯城外,只请使君您带百名随从进长安晋谒天子,应该没有歹意。
裴该皱着眉头,犹犹豫豫地说道:“昔日该在宛城”
言下之意,当初我轻入宛城,就差点儿被第五猗给谋害了啊顺便瞥一眼站在旁儿的王贡如今还敢不慎重点儿吗他有些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王贡笑道:“明公不必担忧。贡昔在宛城设谋,本为离间明公与第五,第五猗庸懦妄人,杜曾流贼之性,乃听我计,今长安城内皆公卿也,彼等岂不怕骂名乎”当日第五猗想挟持你,你根本料想不到吧因为这事儿本来就荒诞,出乎常理,所以除非长安城里还有一个我王子赐的分身,否则绝不可能加以复制。
“且长安方局促,兵弱而粮乏,急欲得援,若彼等敢害明公,则恐再无一兵一卒愿入关中勤王也。索公等即不虑天子,难道不虑自身性命乎在贡看来,即或有疑忌、提防明公之心,亦不敢轻露,而必礼遇明公也。”
裴该不担心梁芬,只担心索綝。索巨秀权力欲太重,专横跋扈,又不善于团结同僚竟能把麴允都逼得倾向司马保,也真是醉了肯定不易相处。但若仅仅如此还则罢了,最担心索綝认定自己是个威胁,到时候或挟持,或谋害,自己一步踏入陷阱,那就欲哭无泪了。然而王贡所言也有道理,索綝即便不算智者,应该也不傻,自己都半截入水了,还打算把岸上递手援救的人也扯落水中,这种事儿他应该干不出来吧
尚在沉吟,就听裴嶷说道:“使君既至长安,岂有不入之理若不信我,我便当辞去;若无意恢复社稷,也可就此退兵,折返徐州。”
裴该闻言,不禁笑一笑,说:“叔父言重了,我安有不信叔父之理啊只是筹思,南阳王既断陇道,长安粮秣不足,则我便率军来援,无粮又能有何作为”
裴嶷说关于此事嘛,我倒是有些想法,要与文约仔细计议一番
第八章大兵营
因为明天一早便要觐见天子,故此裴该在与裴嶷商议过后,连夜进城,连裴嶷等文吏,带亲信部曲,正好一百人,却并未使甄随、北宫纯协行,而命二人好生照管营地。
长安城高峻雄伟,但亦多有残损痕迹,很多部分的修补尚算牢固,却根本来不及考虑美观问题。入城之后,游目四顾,果如裴嶷先前所言,如今的长安就不是一座都邑啊,只是一座大军营罢了
永嘉五年六月,刘曜、王弥、石勒、呼延晏等攻陷洛阳;胡军趁胜直进,八月,刘粲、赵染亦克长安,俘杀晋南阳王司马模。要到这一年的腊月间,贾疋、索綝、梁综、阎鼎等始拥戴司马邺于雍,称皇太子,旋攻长安,翌年四月收复之。当时守备长安的是刘曜,见势不利,遂尽迁城内士民八万余口而北遁平阳去了。
根据后世史书记载,当司马邺继统之时“天下崩离,长安城中户不盈百,墙宇颓毁,蒿棘成林。朝廷无车马章服,唯桑版署号而已。众唯一旅,公私有车四乘,器械多阙,运馈不继”
虽然长安光复后,流散四野的百姓陆续归来,但将近四年过去了,据说也仅仅聚集了不到两千户而已没办法,大头都被刘曜给掳走了啊不及全盛时的十分之一。如今城内最多的反倒都是兵卒,包括禁军和各方勤王兵马,不过精锐大多被麴允带出去抵御刘曜了,留存的绝大多数都是老弱根据梁肃从前所说,只有千余凉州骑兵,尚堪一战,那是因为其将素与麹允不和,而宁可投效索綝之故。
终究索巨秀是敦煌人,算半拉凉州老乡,而麴氏只是秦州土著罢了虽说百年之前,秦凉本不分家
裴该边走边看,忍不住凑近裴嶷一些,压低声音说道:“若麴大将军果有异心,返身入城,即可拘捕索公,夺其权柄”裴嶷点点头,然后回答道:“闻索公素敬梁公,而麴公不及也,是恐即得长安,若无梁公之助,亦将难以镇定吧。”
裴该微微而笑:“彼等武夫,自有此虑”言下之意,我就不必担心啦。
裴嶷提醒他:“梁公为先帝怀帝司马炽之舅,久在朝中,其势亦不可小觑,恐无人能代其位。”别胡思乱想啊,你暂时还不能动梁芬。
裴该颔首道:“随口一说罢了,我焉有此意啊且待先与索、梁二公恳谈后,再做打算。”
其实他心里是很想干掉索綝的,因为那厮实在是个烂货。仅仅揽权擅政也就算了,若能抗战到底,即便能力不足,亦当同情。好比说宋代的张浚,志大才疏,富平之战败得难看无比,后来又处置不当,逼反刘光世部,但裴该对他还是保持着相当敬意的因为其人坚持主战,从不言和啊。再比如宋末的文天祥,其实无论作战还是理政,能力也都平平,但屡挫屡战,最终殉国而死,一首正气歌流芳万古,乃为世代忠臣之表率。
但是索綝呢在原本的历史线上,后来刘曜围司马邺于长安小城,城中粮尽,司马邺无奈而遣侍中宋敞出城迎降,索綝竟然扣留了宋敞,而使其子对刘曜说:“城中粮食足支一岁,未便攻克,若能许綝车骑将军号、仪同三司职,及万户郡公爵,我便出降。”竟然想要拿天子百官的性命,为自己谋取降胡后的最大利益
然而这路货色,就连胡人都瞧不起,刘曜当即斩索綝之子而绝其意;及晋室出降后,君臣都被解送平阳,刘聪以索綝为臣不忠,下令将其戮之于东市
裴该常与裴嶷密议机要,因为份属同族,这个叔父是信得过的当然不是说亲戚就一定忠诚,但就目前情况而言,两人算是绑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且裴嶷又很精明,实为裴该不可或缺的臂膀。但某些想法,或者尚不成熟,或者太过惊世骇俗,即便裴嶷,他也不会轻易透露。
裴该本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又读过史书,所以对当时代很多名人有些先入为主的判断乃至成见,这是不便宣之于口的。好比说对于苏峻苏子高,裴该尚未见面,就能说出他乃曹嶷一流野心家,其后虽然收纳,却也心存警惕。再比如对索綝索巨秀,知道他在原本时间线上的结局的裴该,难免会鄙视乃至敌视,进而暗起杀心;不过在这条时间线上,就他目前的表现来看,索綝则尚无可杀之罪。
裴该曾经设想过,若自己能够兵进建康,挟持不,拥戴司马睿,则王敦不可留,庾亮不可用,而王导倒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自家的有力臂助当然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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