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分节阅读 22(1 / 2)

勒胡马 赤军 2375 字 2023-09-27

d面远远缀着,结果瞧见曲彬也背着手蹩过来了,当场是气不打一处来,抽出鞭子就给对方身上来了三道狠的:“滚,无耻小人,休让我再见到汝”

曲彬忍着痛是抱头鼠蹿啊,赶紧去找简道帮忙处理伤口。其实伤口不深,因为有衣服挡着呢,但他原本一件好好的绸衫却给抽破了好几道大口子,连补都不好补,这幅狼狈模样想必落在了不少人眼中。曲彬是又羞又气,但还是不敢疏忽了程遐的吩咐,赶紧派人去瞧瞧裴该的下场。

谁料想裴该三言两语,竟然就把孔蒉给吓跑了,没能比他曲墨封更丢人,两相对比,曲彬更感觉脸上火烧一般,干脆就躲在家中,暂且不敢出门去见人了。等到当日晚间,程遐返回城内,亲自登门来瞧他的伤势,曲彬这才流着眼泪,得以一吐心中的怨愤

“想我堂堂衣冠华族,竟为一杂胡所辱此仇不报,枉为人也”

这时代读书人往往会自称为“衣冠华族”,“华”代表中国人,“衣冠”则是缙绅之意,后来到了唐朝,孔颖达在春秋正义中解释得更加清楚:“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本来中国人就瞧不大起胡人,读书人又瞧不起大老粗,石勒军中文武之争也相当激烈,若不是还需要武夫帮忙打仗,估计那些“衣冠华族”早就把他们踩泥坑里去了。如今猪狗不如的杂胡武夫竟然敢殴打、羞辱衣冠华族,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不过曲彬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想过,其实石勒也是“杂胡”,也是武夫,衣冠华族屈身而事之,又算不算蒙羞受辱呢而石勒既然是杂胡武夫出身,他平常又会向着哪一方更多点儿呢曲彬之流其实日常每受胡人之欺,只是若事情不大,他们就会本能地“宽宏大量”,原谅了那些自己暂时还动不了的没文化的下等人

从来汉奸心态就是:太君你可以辱我,但请别太过分。

程遐拉着曲彬的手,连声致歉,说都是我谋划有失,致使墨封受辱“杂胡云云,休再出口,待异日我等辅佐明公平定天下,衣冠自然荣升天宇,不文武夫践于泥涂。于今还当隐忍为是。”

曲彬说这不用问啊,肯定是裴该说了我什么坏话,所以支屈六才会拿鞭子抽我“今又使那小人侥幸逃脱,未知司马尚有何计”

程遐松开手,手捋胡须,眉头微微一皱:“其事我已知之墨封以为,那小人是侥幸得脱的么”不等曲彬回答,他又问了:“彼云曾谋刺明公,明公不之罪,后又连累虁将军为明公所鞭笞,果有其事否”

曲彬一摊双手,说我不清楚“得无诓言,用以吓退孔蒉的么”

程遐微微摇头,随即就说了,那墨封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准你几天的假至于对付那谄媚小人,且容我再深思熟虑,筹谋良策

第二十九章前倨而后恭

那天裴该辞别了支屈六,带着裴熊返回住处,大门才刚阖上,芸儿便来传裴氏之命,要裴该前往正室相见。果然一见面,裴氏就问:“文约又为胡人做何事我见支屈六神情踌躇,得无其事甚难么如今事可终了了么可有损伤”

裴该急忙拱手:“有劳姑母挂念其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然事已终了也,侄儿并无损伤。”

他原本对裴氏并没有什么亲情,这不仅仅因为灵魂并不属于此世,即便躯壳中仍是旧日裴该,终究裴氏不是他的嫡亲姑母,又早早地便嫁去了司马家,双方往往经年也难得见一次面,哪来的亲情可言维系二人关系的只有礼法,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感情。

当日裴氏甘冒风险,来救裴该,她为什么肯这么做,裴该真是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或许古人对于家族、眷属的依恋要大大超过现代人吧河东裴氏诸支,最煊赫的便是长房裴潜直至裴頠,以及三房的裴徽诸孙了也包括东海王妃裴氏,但裴徽的孙儿如裴苞、裴盾、裴邵、裴宪等等,大多数担任地方官或入藩王幕府,偶有中朝官,也皆散职而已,裴頠可是做到门下侍中,担任过宰相的。裴頠位既尊,名复盛,加上为司马伦、孙秀所害,海内咸伤其冤,那么救援其遗孤或许就是至高的道德规范吧况且他又是裴家的前任族长。

倘若当日裴氏救下了裴该之后,希望能够与这个侄儿一起落跑,裴该还不会有多感动,但裴氏随即便隐去了,生怕自己一个妇人拖累了裴该逃亡的脚步,这真是把生的希望让给别人,把死的危难甚至有比死更可怕的命运,留给了自己。裴该天生就受不了这个,受不了生受他人恩惠而无从答报,更受不了别人为救自己而陷身险境,所以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才会停下逃亡的脚步,假意投胡,专为保全裴氏的性命和名节。

但是到此为止,他对裴氏也仅仅出于感恩之心罢了,别无他想。直到客居于许昌城内,裴氏几次三番召自己去问话,初时尚存些许愠怒之意谁让你跑回来自污名节的久之却只剩下了关心。虽然裴该考虑到,裴氏对自己的情感,可能还包含有一定的倚靠之意,但主体应该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同族亲情,裴该不是冷血动物,自然不会无感。

好比说这次裴氏召唤他来,先问:“又为胡人做何事”但随即就问了,支屈六要你做的事情很难吗你能够完成吗,会不有危险关切之意,溢于言表。裴该听了,不禁有些鼻酸,急忙打个哈哈遮掩过去了。

她既如此待我,我必保其一生平安喜乐只可惜双方虽不同辈,年龄相差其实也就十岁左右吧,按照此世的观感,裴氏已徐娘半老,放在后世可正当青春哪,裴该实在没法把她当长辈来看待还是把她当成姐姐吧,内心庶几可以接受。

他从裴氏面前退下,来到院中,坐在胡床上尝试梳理今日这场冒险,以总结经验教训。可是坐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听见有人叫门并非旁人,乃是支屈六又跑来了。

裴该挺奇怪,这太阳还老高的,未至黄昏,你怎么来早了有何要事啊结果双方见了礼才刚让进室内,支屈六忙不迭地就问:“请教裴先生,日间所说纸上谈兵,究竟是什么故事”

裴该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微微苦笑,说好吧,还真不必担心你没有古事可听咱们就先从列国争雄,秦、赵大战开始说起怎么,你知道秦朝那你知不知道,赵国本为秦之大敌说起赵国,得先讲讲胡服骑射的赵主父

石勒统率主力离开许昌北进,是在这一年的四月中旬,大约两个多以后,这一日裴氏姑侄又在马场练习骑术。裴该终究年轻,人也聪明,加上他这段时间虽然没去碰那些“石锁”,也利用前一世听来的锻炼方法,每天抽时间在院中做体操、跑步、仰卧起坐什么的,体力有所提升,所以骑术可以说已届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