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在以前,撒尿下毒这种事陈湮是绝对不会做的,可现在自己难以近这人的身,动作太明显容易给发觉,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说服自己,哪儿知道人家都误会到姥姥家了。
一计不成,陈湮也不灰心,老老实实不吵不闹,解决完就回马车上睡了。
第二天清晨,陈湮隐隐听见有人说话,悄声来到马车门口,透过帘子缝隙朝外张望,顿时呆住了。
还真是走哪儿都有熟人。
另一辆马车旁坐着的,不是陈珺是谁。
陈珺不时朝他所在的马车看过来,只是脸色十分苍白,毫无表情,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拿来吃的,催促他赶紧吃完,一行人又继续上路。
陈湮发现陈珺带了两辆马车加入他们,他自己乘一辆,另一辆里不知道是谁。
大队人马抓紧赶路,陈湮见路旁树木宽叶树木渐渐变成窄叶树木,耐旱一类的树木越来越多,猜测是在往北行,途中经过几个小镇,一个比一个繁华,想来不是往边境走,却不知到底是去哪儿。
行至傍晚,众人没再歇于城外,而是进城去了一座私宅。陈湮本想趁机和陈珺搭个话,可对方已经率先进了门,等陈湮进去的时候就被押着去了一个小厢房,被送了点吃的就再也没人来搭理自己了。
又是一夜过去,陈湮被押着出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门外陈珺被阿朗抱着正要进马车。他突然挣脱了旁边的人,冲上前几步,大声道:喂,陈珺,躲着不敢见我吗?
黑衣人捏住陈湮的肩膀,微微用力。
陈湮顿时停了下来,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却强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阿朗停下脚步,过了一会儿,陈珺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朗便将他放回到轮椅上。
等他被阿朗推着转过身来,望着陈湮时,眼中已经带了几分狡猾而诡诈的笑容,淡淡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
见陈湮皱着眉头,额上冷汗直冒,他递给阿朗一个眼神,阿朗轻轻一挥手,黑衣人松开了对陈湮的钳制。
陈湮只觉得半边肩膀酸麻,便如废了一般,但他强自挤出一个笑来,道:我看到底谁是阶下囚还不知道呢。
陈珺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只回了一个字:哦?
陈湮抬起下巴来,尽力露出往日陈璟身上的孤傲,道:谈谈?
陈珺轻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谈?
陈湮下意识想耸耸肩,但立刻感到一阵痛楚,呲了呲牙,才道:不谈就不谈,谁稀罕似的,你别后悔就是了。
说完自觉向这几日乘坐的马车走去,也不需旁人催促,便爬了进去。
马车外喧闹了一会儿,人马便又齐齐开拔,朝城外行去。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陈湮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车帘却被人掀起,一股淡淡的香气先扑了进来。
陈湮睁开眼,便见阿朗躬身进来,对陈湮道:公子,随我来一趟吧。
陈湮嘁了一声,道:我说跟你走就走,凭什么?
阿朗脸僵硬了一瞬,道:公子也可以不去,我不会勉强公子,但也请公子不要后悔,机会只此一次。
陈湮静静地看着阿朗,没有动。阿朗也极有耐心,静静等待陈湮的回答。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峙了一会儿,陈湮才开口道:既然要谈,你们车上有好茶吗?
阿朗表情松动了一分,答道:今年的新茶,名字挺雅致,露间白。
☆、晚上睡睡觉
陈湮一怔,没料到对方径直就说了出来。这是在示好吗?
不管怎样,人家给了台阶,陈湮也乐得借坡下驴,起身道:这么好的茶叶,给你们喝简直是糟蹋。
跳下马车,朝着陈珺的马车走去。上车之前,阿朗叫住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黑布,遮在了陈湮眼睛上。
陈湮心想,自己眼睛是激光炮还是怎的,冷笑道:怎么,还怕我把他看下两斤肉?
阿朗不答,只虚虚扶着陈湮防他摔倒,道:公子请吧。
陈湮钻进马车,在阿朗的带领下坐在陈珺对面,阿朗出去在前面驾车。
陈珺静静打量着一身白衣的陈湮,那双往日里常带着阴冷怨毒,后来忽然又变得明亮狡黠,甚至偶尔会有一丝温暖在其中的眼睛被遮住之后,露出来的五官柔和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只能听见对方呼吸声的陈湮忍不住道:死了没,没死吱个声。
陈珺:
是大哥提出要谈,小弟洗耳恭听。对方的语调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陈湮伸出手去,道:茶呢?
陈珺倒了一杯茶放在陈湮手里,陈湮撮了两口,才缓缓道:别跟我假客套,直说吧,我们是去京城吧?
从马车行进的大致方向、沿路的风景,以及七王爷的人竟然随行来看,陈湮猜测十有八.九他们是往京城去,但却猜不到他们前去的目的。
陈珺道:大哥一如既往地聪明。
陈湮朝他举了举茶杯,道:过奖过奖,你也一如既往地卑鄙。
哼,陈珺的语气终于带了几分冷意,道,大哥和楚天阔一行久了,竟也当真把自己当正人君子了。
陈湮道:我没暗地里给人下毒下蛊,绑架要挟,比起你来,算得上正人君子了吧。
陈珺道:那么楚天阔呢?大哥真是好手段,竟能将烟波庄庄主握于股掌之间,让他甘心供你驱使,不惜大费周折与裴明作对。他知道你不过是利用他,表面对付裴明,实则对付陈家吗?
陈湮心想,也没什么手段,也就是晚上睡睡觉,白天亲亲嘴,而且少年你想多了,口里道:裴明自己干的那点破事自己没点逼数吗?莫说是烟波庄,等待真相大白那天,全武林群起而攻之,他那是咎由自取。就算没有我,烟波庄一样对付他。
陈珺意料之外地点头同意,道:大哥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个人,呵,贪心不足,总有一天会把自己撑死。
陈湮啧啧道:你们不是一窝的吗?你背后说人坏话,不怕他听见?
陈珺道:我若怕他听见什么,金川之时,悬崖之下,我又何必隐瞒你与楚天阔活着的消息。
陈湮哑然无语,他确实不明白为何陈珺要这么做。
你是想卖我个人情吗?陈湮问道。
陈珺轻笑道:若我说是,不知管不管用?
陈湮点头道:管用,等阿阔找来的时候,我可以让他暂时饶你们一命。
gu903();阿阔?陈珺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东西,大哥戏作久了,自己也全然相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