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药滚烫,甘蔗饧又很容易融于热水,很快便融为一体,但是小孔明倒的甘蔗饧太多,几乎是一比一,因此这样一来,甘蔗饧有些饱和,汤药看起来略微粘稠。
小孔明搞了破坏,挑唇一笑,便端着汤药往回走去。
林让等人全都在营帐中,就听到哗啦!一声,营帐帘子被打了起来,便看到一个十四五岁,身材十分纤长单薄的少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皮肤犹如破壳的煮鸡蛋,双眸黑亮有神,仿佛充斥着整个银河,巴掌大的小脸儿,比一般少年更加清俊,还带着一股莫名沉稳的气质。
杨樾一看,心中默念,好家伙,真的不可限量,好生俊美!
杨樾看着小孔明,登时拔不出眼睛来,便抢着凑过去,说:詹公子。
小孔明端着药碗,因此不能行礼,便口上说:杨公。
杨樾诧异极了,说:詹公子,你竟识得我?还是咱们以往见过面儿,只是我不记得了?
杨樾这明显是在搭讪,虞子源便眯了眯眼睛,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
小孔明淡淡一笑,他一笑起来,与林让的冷酷不同,笑容温和中带着几分和煦,是那种完全没有攻击性的类型。
但是杨樾的感觉,根本是错觉
小孔明说:杨公月前三番两次来淮中附近踩看,怕是在为联军做探看准备,杨公虽不识得孔明,不过孔明遥遥的看过杨公几次还有虞公。
说着,转头去看虞子源。
他这话一出,魏满心中梆梆跳了两下,他的确让熟悉淮中地形的杨樾与虞子源前去探看过,没成想陈仲路没有发现,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娃儿给发现了。
杨樾一听,满头冷汗,只觉这小孔明的笑容,从温柔和煦,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而且深不见底
魏满连忙打圆场,说:喝药喝药,先让子云把药饮了,若是汤药冷了,便没有效果了。
哪知道小孔明这么好说话,笑着说:是呢。
他这么一笑,笑的唇边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煞是可爱。
原来小孔明本是有酒窝的,嘴边唇角有一个深深的酒窝,但是一般轻笑浅笑的时候,酒窝是看不到的,只有笑得很甜的时候,才能看到酒窝。
他这么一笑,杨樾登时看呆了,因着那笑容实在太甜蜜了,比吃了柘浆、甘蔗饧、沙饴石蜜还要甜蜜百倍千倍。
何止是杨樾看愣了,就连林让也看呆了,紧紧盯着小孔明的酒窝,似乎想要将那小酒窝明抢过来一样。
魏满一看,心中暗道不好,赶紧拦住林让,不让他再看,生怕林让扑上去抢人家孩子,抱起来就跑。
小孔明笑得那叫一个甜蜜,把汤药端过去,送到嬴子云面前,说:嬴将军,请饮。
好
嬴子云装作虚弱的说:多谢你。
他说着,便端起小孔明加料不加价的药碗来,准备一口饮尽。
嬴子云一连喝了许多天这个汤药,林让说了是温补的,对嬴子云有好处,因此嬴子云也没有怀疑,吃了两日之后,果不其然,身子比往日里更是轻快爽俐了许多,果然是个好的。
嬴子云一口气往嘴里灌,很是豪爽,结果
咳!!噗
一口全都喷了出来,小孔明早有准备,因此站在旁边轻巧的躲开了喷溅的汤药。
魏满:
魏满就站在嬴子云的正对面儿,幸而这年代的榻很矮,嬴子云一口全都喷在了魏满的袍子下摆上。
魏满额角青筋蹦动,抑制着自己心中的熊熊怒火,表面上却笑的十分关切,说:子云,无事罢?如何这么不小心?
嬴子云嘴角还挂着褐色的汤汁,低头一看药碗
药碗的四壁,裹着一层厚厚的粘稠液体,看起来十分恶心,就好像大鼻涕一样。
而这汤药不止辛辣刺激,苦中竟然还带着浓郁的甜味儿,入口之后粘稠的拉不开栓,差点呛死了嬴子云。
小孔明故作一脸惊讶的说:呀,嬴将军,这是怎么的?没事罢?
无无妨。
嬴子云也不敢多说什么,把药碗交给小孔明,里面还有半碗的汤药,嬴子云实在不想再饮。
小孔明犯了坏,也没有说话,默默的接过药碗转身要走,哪知道就在此时,小孔明回身路过杨樾之时,突然一个踉跄,好像是被杨樾绊倒了一样,药碗一歪,里面剩下一半的汤药就要往小孔明身上扣去。
方才嬴子云饮汤药的时候就觉得了,汤药有点烫,小孔明年纪小,细皮嫩肉的,这若是被烫了一个好歹
嬴子云脑子里飞快闪动,根本来不及多想,猛地一把出手,可谓是出手如电,雷厉风行,啪!一把接住了药碗,稳稳当当,里面半碗汤药,一滴未洒。
魏满:
魏满看到此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面目上带着无奈。
嬴子云下意识接住药碗,瞬间便对上了小孔明了然且阴险的目光,心中咯噔!一声。
杨樾则是无辜的说:不关我的事儿,我没碰到他啊,不是我绊的。
嬴子云这才后知后觉,恐怕这一切都是小孔明的诡计,自己一个将死之人,竟然出手如电的接住了一只药碗,这简直不打自招,不攻自破,毫无疑问的露馅了。
这么想一想,刚才汤药里那诡异的甜味儿,恐怕也是小孔明发现了被诓骗,所以才暗中整治自己。
嬴子云一脸忐忑的看着小孔明。
小孔明淡淡的说:魏公、鲁州刺史,还有即将不行的嬴将军,你们还要诓骗孔明到什么时候?
嬴子云求助性的看向魏满与林让,魏满咳嗽了两声,看向林让,林让瞬间变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林让坦诚的说:诓骗詹公子到你发现的时候。
小孔明:
小孔明刚才那句问话,其实是反诘,并不是真的问话,而是用质问来加强语气罢了,哪知道林让如此实诚,气的小孔明一时间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林让看着他,突然觉得年少版的小孔明现在很像小河豚,圆滚滚的十分可人儿。
魏满见林让一脸鬼畜的盯着小孔明,咳嗽了一声,说:詹公子,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詹公子还有伤在身,如果这个时候启程回汉东,必然多有不便,还有那些居心叵测的地方军,全都想抓住詹公子,威胁汉东太守,因此才好心款留詹公子,在营中多多休养几日。
魏满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小孔明则是一脸冷淡。
林让说:不满詹公子,其实我们款留詹公子,还有另外一个缘故。
詹孔明轻笑说:刺史不必多言,孔明心中也甚是明了,魏公有此举必然是为了拉拢叔父,倘或你们拿下了汉东郡,便是占领了进攻淮中的辎重点,就好比是一个拉弓射箭的蓄力点,便可一鼓作气,是么?
小孔明年纪虽小,身上还带着一股少年气质,但此时却无比稳重,看起来游刃有余,稳操胜券,仿佛魏满与林让的心思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一般。
林让看着他,却说: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