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脩自嘲的一笑,已经满头大汗,说:果然是你
小皇帝心中一拧,却冷声说:若不是你一心想着叛逃出宫,朕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你么?朕也是不舍的。
他说的半真半假,面容十分冷淡的挥了挥手,说:带走。
是!
小皇帝又说:不要带回偏殿,就带回朕的寝宫,朕不放心,要将他放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才是。
众人有些迟疑,魏子脩一个叛臣,竟然让他住在皇上的寝宫,这
小皇帝眯眼说:还要朕请你们么?!
禁卫军们不敢有违,赶紧将锁链给魏子脩扣上,魏子脩的手脚上绕着犹如儿臂粗细的黑色铁链,发出哗啦呼啦的声音,便往寝宫押送而去。
小皇帝看着魏子脩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子,对身边的从者说:传太医到寝宫。
夏狩降至,小皇帝请魏满打猎,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馆舍,魏满的耳朵里。
魏满冷笑一声,说:这小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为孤不知情么?特意把狩猎的事情交给虢氾与杨镇东管理,恐怕是想要借刀杀人,除孤后快。
林让淡淡的说:即使如此,主公不防继续装病,不去便是了。
林让说着,正在摆弄自己的针灸小布包。
魏满一看,登时后背一阵发麻,如果自己装病不去,恐怕林让又会亲自动手,为自己伪装病痛。
一想起这些,魏满没来由觉得很是害怕。
他向来不是一个怕疼的人,但林让的针灸就好像恶鬼的魔爪一样,令天不怕地不怕的魏满都心有余悸
魏满咳嗽了一声,正义凛然的说:不,孤以为,咱们不能如此被动,总是被动,恐怕被杨镇东给看瘪了,这次务必主动一些,将计就计。
林让挑了挑眉,说:也好。
林让那个表情淡漠的,就仿佛在说,随你开心便是。
魏满没来由看出了一股宠溺之感。
夏狩很快便安排了起来,因着本就要到夏狩的时日了,所以狩猎的事情早就在日程上,杨镇东不过是临时接手而已。
杨镇东与魏满,本就有旧恨,如果当年不是魏满抢走了自己的兵权,如今在皇城独大的,便不是虢氾那个不成器的马匪了,而是自己。
杨镇东自觉比虢氾高出了许多,如今却要屈居于虢氾之下,每日迎合奉承,那都是拜了魏满所赐。
因此趁着这次机会,杨镇东怎么可能不杀魏满后快呢?
杨镇东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精兵,都是他手底下最精锐的武士,让他们早早的埋伏在夏狩的猎场里,伺机等待魏满。
狩猎的时候是有私人活动时间的,杨镇东只需等到魏满落单,便可以直接扑杀魏满,事后做成被野兽撕咬过的模样,一了百了。
杨镇东思虑的周全,叫精兵们都换上死士的衣裳,不露出马脚,武士们也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当下立誓,不会连累杨镇东,便自行行动去了。
夏狩猎场。
猎场之中,杨镇东带着禁卫军,已经团团的守卫在猎场四周,文武百官已经到来,就等着小皇帝亲临。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后将军虢氾。
虢氾也姗姗来迟,还未登场。
魏满与林让早便到了,他们今日是有备而来,准备将计就计,因此并没有十分显眼,特意安安分分的早来。
没过一会子,小皇帝也到了。
小皇帝的御驾从猎场外面开进来,停稳之后,从者打起车帘子,小皇帝一身劲袍,便从御驾中缓缓步了下来。
众人连忙高呼万岁,齐声跪地行礼。
小皇帝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抬了抬手,说:不必多礼。
众人作礼完毕,小皇帝亲切的走过来,笑着对魏满说:魏公来的如此之早,令你久等了。
魏满似笑非笑的说:臣子等待人主,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哪里有令人主等待的臣子呢?
他这么一说,似乎略有所指,果然,小皇帝的脸色登时就落了下来,因着他明白,魏满说的不正是后将军虢氾么?
如今也不见虢氾的身影,不知去了哪里。
众人正在说话,便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原是虢氾来了!
虢氾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着黑色的铠甲,面露着浓郁的须髯,整个人有如山一般,微微昂着下巴,笑容满面的从猎场外面开进来。
他身后还带着自己的精锐,随行保护,那架势仿佛能比作了皇帝。
小皇帝看到过虢氾这架势,眯了眯眼睛,眼底的不快又扩大了一些。
虢氾见到小皇帝,一边跨下马来,一面虚抱一拳,大约行礼,笑着说:皇上勿怪,卑将方才在四周巡逻了一番,因此耽误了一些时候。
小皇帝脸色狰狞,额头上的青筋差点蹦出来,虢氾动作十分放肆,还用巡逻作为借口,明摆着就是怠慢自己,觉得自己年少可欺。
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登时换上笑容,说:后将军何出此言,朕怎么会怪罪后将军?后将军忠心耿耿,为我武家天下,还有谁能比后将军更加忠心不二了呢,这样的将才,朕该好好珍惜才是了。
虢氾一听,觉得小皇帝对自己服软儿了,没有自己不行,便笑起来,说:皇上,请罢!
众人这才往狩猎的行辕而去,准备先进内整顿歇息,安排下榻的营帐,然后再出来打猎。
魏满跟着众人走进行辕,低声对林让笑眯眯的说:那个虢氾,着实嚣张了一些,看看人主还能忍他到几时。
魏满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众人走进行辕,魏满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魏子脩,他自进入京城之后,便没有见过魏子脩。
便拱手说:人主,不知犬子可曾跟来狩猎?卑将有些许日子不曾见过犬子,还请人主叫犬子出来,也好让我们父子团圆一刻。
魏满说的十分客气恭敬,小皇帝则是笑得很是亲和的说:子脩啊,这两日偶感风寒,因此并没有一同狩猎,朕是心疼他,便叫他留在宫中安顿,好生休养,魏公这次恐怕是见不到子脩了,不过来日方长,等回了京里,不是一样见面儿?
小皇帝说罢了,便转身离去,进入自己的主帐之内。
他来到帐子边上,并没有立刻入内,而是对身后跟随的从者们说:不必跟进来。
是。
从者们守在外面,哗啦!一声,小皇帝掀开了帐帘子,走了进去。
账内很是昏暗,没有点灯,虽是白日,但是因着帐子密闭性很好,帐中若不点灯,还是稍显暗淡。
暗淡的帐子中,宽阔的龙榻上,此时正侧躺着一个人,此人背朝外,面朝里侧卧着,身上缠绕着粗重的锁链,锁链一直从榻上弥漫开来,仿佛是荆棘一般,肆意而张狂。
小皇帝走进去,低声说:可还腹疼?
那人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一下,仿佛死了一般,静静的躺在榻上。
小皇帝便走进去,坐在榻边上,轻声说:也不要都怪朕,是你不听话,你若是听了朕的话,哪里会如此?
gu903();那人终于动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