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吻过后,费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朗和风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整个世界上除了他们俩,没有人知道这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朗和风就这样和费斯若无其事地夜跑,回房,各自洗澡睡觉,仿佛彼此在某个没有经历过的时刻早已约好,对今夜的排练只字不提。
朗和风浑浑噩噩地被梦境纠缠了一整夜,在那虚妄的另一个世界里,他越过一片连绵壮阔的雪山,来到那一处山崖,在那里坐下。他无法离开,好像上天在他灵魂深处下达了指示,一定要他等到某个人的出现。
等了无限久远,某人姗姗来迟,坐在他身边,在他耳际说话,向他靠近。
朗和风躲不开,逃不掉。
然后,他不再躲,他抓着那个人的手,与对方紧紧相拥,紧得要融入那个人的身体,紧得那个人的心跳声几乎成为自己的心跳声。
在无边无际的坠落中,他辗转反侧,最后疲惫地缓缓醒来。
天还没亮,但到他们的起床时间了。
头疼。疼得像是曾裂成一地碎片,又绝望地拼凑起来。
早晨的十公里跑到一半的时候,朗和风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件严重到可能要命的事。
他猛然停步,一把抓下耳机,对着空气目瞪口呆。卧槽。这下要完。
“怎么了?”又超他一圈的费斯正好再度赶上了他,见他突然停下,不由问道。
朗和风甩给他一记恶狠狠的眼神,事情都是这个流氓惹出来的!
偏偏费斯对自己的流氓一无所知,仍端庄得一脸正气。
“我得去处理点事情。”朗和风没好气道。
“什么事?”费斯问。
“你别管。”朗和风的语气很是硬邦邦。
但费斯也毫不退让,“我是团长,只要是这个团的事,我就得管。”
朗和风:“……”
这让他怎么说?与其说是他们团的事,实则更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他一个人去估计场面就够尴尬了,他们俩一起去,那就是尴尬的平方。
“我说了你别管。”朗和风打定主意,第一次执着地和费斯比硬气。这话说完,他想起这么一大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应该还没上班,急也急不得,便戴上耳机,把费斯撂到身后,接着跑。
费斯看着他的背影,不再追问,但也没再超车。朗和风隐隐感到有双眼睛一直在他屁股后边盯着,让他接下来的路程甚是别扭。
朗和风决定无视费斯,一吃完早餐,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摆脱熟人的视线后,朗和风一个人像入室盗窃的贼一样鬼鬼祟祟地直奔剪辑室。
这个时间剪辑室里只有一个员工,朗和风略感欣慰,人少好办事。
平生不喜交际的朗和风拿出所有精神和能量,热情得几乎过度地和这个小哥寒暄了半天,才终于在某一个话头处不着痕迹地拐入正题——“是这样,想请你帮个小忙……我们练习室昨晚有一段录像,能不能剪掉?”
小哥一愣,“啊?为什么要剪掉?”
“发生了点意外……”朗和风笑得宛若一头虔诚的狐狸精,谄媚得令人怜惜又让人想笑,“传出去的话,对节目组影响也不好……如果能行个方便,感激不尽,以后江湖再见,有求必应。”
朗和风的话尽量说得滴水不漏,但小哥岂能不明白,所谓“对节目组影响不好”,主要是对朗和风和其他当事人——如果还有其他当事人——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