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叫黎画意外,回想鬼母的作风,明显偏向女性,喜欢重用女鬼,打压男鬼,女儿窟几乎是女尊男卑的地方。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鬼域的规模还够不上,说不定会叫女儿国呢。
但转念一想,鬼母重用女性,跟鬼母在墨林花街参了一脚貌似没冲突,谁说花街生意只能服务男鬼的,女鬼彪悍,也可以做女鬼的生意啊。
甚至于,就算鬼母在墨林花街的产业也做服务男鬼的生意,似乎同样并不奇怪。
将犯错的,得罪自己的鬼打入教司坊,完全是有可能的。
底下的鬼完全没提起墨林,黎画下意识默认鬼母的势力全都在鬼域之内。
或许是因为这门生意上不得台面,又或许是因为来自墨林花街的收益只走鬼母的私帐,根本不归财政管理。
黎画对查抄鬼母在墨林花街置办的产业不感兴趣,只是墨林既然在白玉京的眼皮底下,她不会坐视不管,家门口开了这么大一个红X区,太他妈的晦气,影响白玉京的形象和气氛。
黎画转移话题,“余笙府的做法虽然为他拉到一些靠山,可也狠狠得罪阴司仪。看来是最近来墨林的外来势力太过于强势,叫作为地头蛇的余笙府狗急跳墙,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提升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
杏花从善如流,没有揪着前面的话题不放,转头看向窗户外,“或许是觉得,阴司仪一个办婚礼的,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余笙府的当家叫做罗丰鱼,生前就是干这一行的,死后成了鬼重操旧业,混的也算有滋有味。
背靠鬼母,定期给孝敬,在墨林打下一片基业,成了势力最强的地头蛇之一。
鬼母突然倒台,失去大靠山,但他已经在墨林站稳脚跟,不急着找新靠山,且靠着花街的生意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鬼怪,自恃有些人脉。
从沉渊来的这些鬼却打乱了他的计划,生出强烈危机感。
罗丰鱼知道自己这点份量也就在墨林耍耍威风,出了墨林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其他几个地头蛇也明白,他们联合起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抵挡不了从沉渊出来的大鬼。
如果这些鬼打算占据墨林,以后哪里还有他们的地位。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罗丰鱼不甘心被挤到墨林边缘沦为透明鬼。沉渊来的鬼是比他们这些乡下鬼强,但沉渊注定要消散,再威风那也是一群丧家之犬,他们墨林的地头蛇对付不了,别的鬼可以。
罗丰鱼想办法搭上了阴司仪的路子,以娶亲的名义让对方送来人间的生魂。
这个计策很奏效,生魂在鬼界果然奇货可居。
至于阴司仪发现后会怎样,罗丰鱼根本不放在心上,一个操办婚礼的鬼,能够跨界给活人和死人举行仪式又怎样。这门生意已经打开局面,对生魂感兴趣的鬼比比皆是,阴司仪上了这条贼船就别想轻易下去。
当阴司仪真的来到余笙府找他算账,罗丰鱼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阴司仪手下不但有很多媒婆,还有很多嫁衣鬼。
说起嫁衣鬼,最有名的当属血月凌空季芙蕖,哪怕她已经死去多年,威名依旧在诸多鬼怪中流传。
一群的嫁衣鬼,哪怕实力远不如季芙蕖,可这个种类的鬼有多么强悍凶残,在鬼界也是众所周知的。
甚至不需要浪费时间,直接把余笙府给包抄了。一个个身着嫁衣的女鬼双目赤红,热热闹闹的婚礼现场安静的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阴司仪高坐堂前,罗丰鱼狼狈的跪倒在地,身边一群嫁衣女鬼,从她们进来开始,整个场面就被她们控制住了,所有来宾都是俘虏。
强势,霸道,不可一世。
罗丰鱼试图蒙混过去,挤出一个难看僵硬的笑,“阴司仪大驾光临,是罗某的荣幸。”
阴司仪不理他,上上下下打量那个代替新郎来拜堂的纸人,发出一声嗤笑,“胆子很大。”
罗丰鱼想要狡辩,但舌头忽然就像冻住似的,发不出声。
阴司仪不紧不慢的动了动手指,欣赏自己美丽的指甲,鲜红亮丽,“骤然听闻此事,我还以为是谁在跟我开玩笑,没想到竟当真这么大胆子。好端端的喜事,叫胆大包天的家伙变成祸事,清白人家的姑娘平白成了货物,供买家竞拍挑选。”
“罗丰鱼,你很有想法啊,拉我下水,替你的肮脏生意筛选护送姑娘。”
罗丰鱼颤抖,舌头总算找回来,可以说话了,他颤颤巍巍道:“阴司仪别误会,我只是想要替您打响名声而已。以您的本事,跨越阴阳两界来去自如,只是做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小司仪未免过于委屈。您喜欢操作仪式,待您的名声响彻鬼界,有的是鬼来拜托您。”
阴司仪讽刺,“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鲜红的唇仿佛染了血,妩媚又无情,“说吧,这回的新郎是谁?”
罗丰鱼自然不承认,一口咬定,“是我!没有其他新郎,与新娘拜堂结亲的只有我!”
阴司仪嘲讽的看着他,站在两侧的嫁衣鬼中,走出七个女鬼。她们穿着华美漂亮的红色嫁衣,盖着红盖头,整整齐齐站在罗丰鱼身后。
“看看你身后站的是谁。”
罗丰鱼僵硬的转头看,瞧见身后站着七个嫁衣女鬼,脸色唰的惨白,浑身止不住哆嗦颤抖。
一阵阴森森的风吹过,吹起嫁衣女鬼的盖头,露出半张脸,冰冷恶毒的眼睛冷冷盯着他看,盖头落下,遮住嫁衣鬼们的脸和视线。
“从我手上出去的新娘,若是遇人不淑,我愿意庇护她们,给她们一个安身之所。”
“这些女孩既然在我这里,你不妨猜猜,你的那些买主现在怎样了?”
罗丰鱼瘫了,惊恐至极。
看他这副没用的样子,阴司仪抬抬手,对那七个嫁衣鬼道:“他随便你们处置。”
罗丰鱼一个激灵,正想求饶,被一把捂住嘴,七个嫁衣鬼抓手的抓手,抓头的抓头,还有抓腿的,抓身躯的,一下子淹没在红色之中,凄厉的惨叫。
不一会儿,没了声响。
高堂前,只剩下孤零零站着的新娘。
阴司仪不说话,沉默看着,被一群嫁衣鬼吓破胆的来宾更是不敢出声,生怕被当成同伙,跟罗丰鱼落得一个下场。
藏在来宾中的两人紧张关注,其中年纪小一点的差点沉不住气,想要冲出去,被大的紧紧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