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一:坏小孩
沈淑仪是个歪妹。
每天的生活就是自己拿着西瓜刀砍人和看人拿着西瓜刀砍人。
后来她嫁了人就改邪归正了。
不过那时上辈子的事了。
临死前她想的是,当个好人太困难了,下辈子还当歪妹算了。
下辈子,她遇到了一个小孩。
他说他叫关祖。
扑你的街,这小孩比她还坏。
——
淑仪全名沈淑仪。
尽管认识她的人都不觉得这名字适合她,但淑仪自己对这名字还是很喜欢的。
她出生的那个年代,家里有女孩的取名始终不离四个字,“淑”、“媛”、“芬”、“芳”。起码她妈没给她起名叫做淑芳,所以她很满意。
虽然她妈死得的确比较早,但至少死之前还是做了件好事。
淑仪的老爸职业比较特殊,往好了说叫做社会闲散人员,往坏了说叫做三合会组织成员,文雅一点叫做古惑仔,通俗一点叫做小混混。
沈爹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小混混,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人家样样精通。
于是在家里时常被人淋红油漆的情况下,淑仪还没成年也就是还在读中学的时候就面临了两个选择,一是跟她妈妈出来做个夜总会小姐,另一个是跟她爸爸一样出来混当个小太妹。
长得还算可以的沈淑仪破天荒的选择了后者。
因而阳光灿烂草长莺飞的某一天,她开始跟着老爸和老爸的老大学着偷车,看车,收保护费,耍西瓜刀。从铜锣湾砍到尖沙咀,理想是成为一个人人喊姐的女人。
别看淑仪长得瘦瘦小小,仿佛身上没有二两肉似的,劈起友来倒也似模似样,稳、准、狠,社团里的人爱听粤曲的大爷经常用赞叹的目光说她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当然,这些都是九七之前的故事。
因为九七之后,香港回归了祖国母亲的怀抱,社团里的那些大佬不是移了民,就是进了狱,剩下的有些横死街头,有些转了地下,小弟们倒是大部分的却都改了正行。
身为大姐头的淑仪同样也解散了自己的七八·九十个小弟,琢磨起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后来她发现,自己会的好像一点都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哪怕是个端茶递水的临时工,人家一打听到她那厚的像字典一样的前科也都纷纷摇了头。
没了办法的沈淑仪只好步了自己小弟的后尘,打算去当个保安什么的。
结果保安公司的保安队基本上都不收女的。
淑仪愤愤不平。妈的,你妈不是女人啊?
以前给她当狗头军师的人,这次又给她出了个主意,老大,你长得那么靓,嫁人呗。
嫁了人,就相当于找了个长期饭票,也不用出来干活了。
嗯……淑仪摸着下巴,觉得这主意还不错,刚要跟小弟说一声,哪想到抬头时目光所到之处,小弟们纷纷躲避,眼神闪烁,活像是她要强抢良家妇男。
没办法,见过淑仪拿起西瓜刀追着人满街跑,手起刀落眉毛都不眨一下的“英姿”,小弟们实在觉得自己十分的hold不住,他们还是喜欢有女人味的女人。
扑你的街,我没有女人味吗?
淑仪左手掐着腰,右手夹着烟,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威武的问。
小弟们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争先恐后的表示仪姐浑身上下连脚底板都是女人味。
嘁,马屁精。淑仪嘀咕着,放心,就算嫁人老娘也看不上
你们。
或明或暗,小弟们松了好大一口气,不少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淑仪翻了个白眼。
其实,别看她平时很粗鲁好像大大咧咧的样子,淑仪心里也有一个“白月光”。
白月光是个老师,斯斯文文的,说话很和气,跟她认识的糙汉子一点都不一样。
如此这般,淑仪追求起了这位“白月光”。
她的脑子里面一点都没有“我们之间家庭背景,文化程度,社会环境差距这么大,是不是不般配”的这个概念,更多的是“试试呗,行就行,不行就拉倒”的胆大妄为。
万万没想到,白月光居然接受了淑仪的追求。
两人很快叹起了恋爱,没过多久就结了婚。
凡是认识他们两个人的人都跌破了视网膜,感觉自己要自插双目。
淑仪很高兴,白月光看起来也挺高兴,白月光的妈妈,也就是淑仪的婆婆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不过这个不重要,至少淑仪是这么认为的,是他们两个结婚,关别人什么事。
可惜后来的教训告诉她,婆婆还是挺重要的。
结了婚,就不用出去工作了,然而作为一个“家庭主妇”,淑仪基本上是完全不合格的。
饭不会做,衣服不会洗,打扫卫生技能为零。
婆婆好像更不高兴了。
好在没几个月,家里有了新的喜事,这喜事还是婆婆发现的,当时淑仪正在跟前小弟打电话约了晚上一起怼酒,闻到婆婆做的糖醋鲤鱼恶心的直想吐。
婆婆高兴的同时,脸色又有点发青。
淑仪怀孕之后,人生正式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这也不行,那也不许,婆婆列出了一百多条小本本。
gu903();从没有人管过她的淑仪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