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先前攻克棘阳,凭得是智取。先由舍弟将岑鹏诱出城来,然后伯卿打着援军的旗号入了城。主要战斗,都发生在城外,城内几乎兵不血刃。”刘縯很快给出了答案,话里话外,带着不加掩饰的自豪,“故而,联军入城之后,对百姓秋毫无犯”
“哦”王常等人恍然大悟,佩服之余,心中又涌起了许多感慨。
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此语未必完全没有道理。倘若刘伯升先前没有约束军纪,放任弟兄们在棘阳城内大抢大杀,岑鹏的支持者们,就不会幸免于难。那样的话,梁丘赐放任属下大掠地方,就不会激起太大的反弹。而有了联军“秋毫无犯”的行为做参照,官军入城之后的放手洗劫的行为,就显得格外残暴,原本盼着官军打回来城内大户人家,就会对朝廷极度失望。联合到一起去找岑鹏告状,甚至支持岑鹏“驱梁”,就理所当然
“不瞒颜卿和各位兄弟,那甄阜老贼,向来任人唯亲,对岑鹏等根基浅薄的将领百般打压。这回明明梁丘赐理亏,他却故意偏袒,竟把岑鹏赶回宛城去看管粮仓。”唯恐刘縯一个人把风头全出了,新市军大当家王匡敲了下面前的矮几,大声插嘴,“据说消息传出之后,军中一片大哗。许多年青将领都自称染了风寒,不愿意再继续给他卖命”
“老贼作死”臧宫眼神猛地一亮,拍打着矮几大声断喝。
“老贼为了争功,居然不待战事结束,就先自断手臂,真是愚昧至极”下江军二当家成丹也喜出望外,连连抚掌。
前队当中,真正好汉们忌惮的人物只有两个。一个是甄阜的族侄甄髓,另外一个就是偏将军岑鹏。如今,甄髓已经在混战中被刘秀斩杀,岑鹏又被短视的甄阜老贼赶回了宛城。只剩下空架子的前队,还有什么好令大伙儿忌惮双方再度交战之时,也许就是将其彻底消灭之机
正兴高采烈间,又听到任光大声补充道,“棘阳城内,已经有几家大户,偷偷派人来联络在下。询问义军何时能打过去,他们届时愿为内应,只要义军取胜之后,不动他们的家产与家人,并将梁丘赐碎尸万段”
这几句话,可比任何鼓舞士气的言辞都好使。顿时,就将大堂内的气氛推向了高潮。非但王常、成丹、张卯等人开始擦拳抹掌,刚刚吃过败仗的联军诸将,一个个也满脸自信,跃跃欲试。
“打,现在就打”
“打,越早越好”
“这是老天爷给咱们的报仇机会,咱们不能错过”
“大将军,大当家,颜卿大当家,赶紧出兵,机不可失”
“各位兄弟此言甚善”见士气可用,刘縯果断用手拍了下面前的矮几,长身而起,“官军内讧,止步于棘阳,此乃老天赐予我等的良机我等若不能把握,必遭天弃因此,刘某提议,咱们以最快速度,整顿队伍,恢复体力,争褥领军北上,重新夺回棘阳,救百姓于水火”
“北上,北上”
“救百姓于水火”
刹那间,呐喊声然若雷鸣,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第一百一十一章白亭堡前鼓声急
荆州的冬天,又湿又冷。
北风卷着浓重的水汽,穿透铠甲、葛袍和袍子下的皮肤、肌肉,将寒意直接送进人的骨髓。脚下的靴子硬得像一块冰坨,头发、眉毛等处,也挂满了白霜。然而,肩上背着大包小裹,手里拎着鸡鸭鹅兔的前队左军第三部将士们,却一个兴高采烈。
太丰厚了,今天的“剿匪”差事,绝对肥得流油。光是育水河畔的五家堡寨,就为第三部“提供”了铜钱三十多筐、绢布一千多匹,大小家禽不计其数。而接下来,还有十四家堡寨,一座小型县城等着弟兄们前去“巡视”,即将得到的“斩获”更是令人期待。
“亏得甄大夫将姓岑的赶回宛城去了,否则,地方上那些豪强,肯定不会如此上道”一名马背后挂着两头活羊的军侯,撇着嘴大声感慨。
“可不是么这些地方土豪,全都是贱骨头。前几天咱们好言好语让他们助饷,他们每个堡寨却只拿出三万钱来糊弄。这回,弟兄们把刀子亮出来了,他们一个个立刻全都老实了”
“就是,还以为岑鹏可以替他们撑腰呢,也不想想,在甄大夫面前,岑鹏能算老几”
“一群蠢货,不见棺材不落泪”
“都是岑鹏把他们惯的,居然还以为老子大冷天的出来替他们剿匪,是份内”
四下里,响应声此起彼伏。前队左军第三部的军官们,撇着嘴,晃着脑袋,趾高气扬。
官军出来剿匪,向地方上收取“一点儿”辛苦钱,在他们眼里,再正常不过。而棘阳县治下的土鳖大户们,居然还敢像打发叫花子一般随意敷衍应付,真是愚蠢透顶如果不是官军来得及时,难道绿林土匪会放过他们么还不是从里到外被人家搬个干净而官军,却只让他们“自愿捐助”一部分粮饷,从不会动耕牛,骡子等大牲口,也不会给流民分了他们的田产和房屋,他们怎么就蠢到连这点儿“小账”都算不清
“都给我闭嘴,没人拿尔等当哑巴”被麾下军官的嚣张议论声吵得头大,校尉梁方竖起眼睛,大声呵斥“有些事情,尔等心里头清楚就行了,没必要非得说出来小心被绣衣使者听见,直接给尔等捅到长安去。到时候,就算做样子,皇上也得下旨给甄大夫,让他砍几颗脑袋出来交差”
“啊”众军官瞬间就变成了哑巴,一个个低头耷拉脑袋,脸色铁青。
长安城里那位皇上,行事越来越令人高深莫测了。动不动就会传一道圣旨下来,砍掉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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