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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任何人与王莽易地而处,想必也会对绿林军恨之入骨。大伙此刻离开棘阳,只不过是躲过了一时之灾。官军在剿灭了刘氏兄弟之后,肯定要尾随而来,将整个绿林山荡为平地。
“此番小长聚之战,我军损失惨重,非但元气大伤,威名也被摔在了地上。若不能尽快一雪前耻,各地郡兵与豪强必将蠢蠢欲动。届时,即便朝廷不派精锐之师来攻,那些急着升迁的地方官员,也会接踵而至,让你我等人永无宁日”见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各位头领的注意,李通想了想,继续大声补充。
“这”王匡、王凤、廖湛、朱鲔等人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表情愈发地凝重。
绿林军之所以能在荆州南部纵横来去,一方面是因为实力,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多年积累下来的威名。寻常县郡兵马和联寨自保的地方武装,怕吃了败仗受朝廷责怪,往往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坐视绿林军从自己眼皮底下劫掠,都不肯出城阻拦。而此番大败之后,人人都知道绿林军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大伙再想像原来那样不受阻碍地穿乡过县,恐怕已经是没有任何可能
俗话说,蚂蚁多了,照样咬死大象。那些郡兵和地方武装,虽然实力单薄,可成群结队打上门来,依旧会让绿林军招架不暇。如此一来,绿林军的实力必然越来越弱,闻风而至落井下石的家伙必然越来越多,恐怕用不了多久,绿林军就得全军覆没。
正惊惶间,却又听见刘伯姬大声说道:“诸位兄长,我是个小女子,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见着便宜就捡,见着困难就绕这次一败,我舂陵刘氏一族死伤惨重,我二哥、二姐,就连三个侄女都,都死在了官兵之手我相信,在座各位,肯定也有亲人和兄弟死不瞑目这些天来,小女子日夜所想,就是如何打垮官军,宰了甄阜老贼,为家人报仇雪恨。诸位大好男儿,莫非就真的能假装死难的家人从没存在过真的能心安理得的回到山林之中苟且偷生若做人无情无义如此,那与圈的牲畜,又有什么分别”
这几句话,虽然声音不高。却宛若涂了毒药的刀子般,戳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非但让邓晨、邓奉、刘縯、刘秀凄然泪下,新市、平林两路义军的将领,也个个都红了眼睛,面部抽搐不停。
如果无情,他们就不会让家眷随大军一道前进。如若无情,他们也不会在听到家眷的哭声之后,心神大乱,以至于被官军打了个一败涂地。如若无情,他们更不会于逃命途中,还努力寻找各自的亲人,哪怕最后捡回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现在,仇人就在城外,他们却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这,还算什么英雄这,还算什么男人
“唉”面部抽搐着沉吟良久,王匡突然抬起头,仰天长叹,“伯姬,你骂得好。次元,你的话,也全说到了点子上。王某先前的想头,的确歪了,王某不敢否认。可现在,即便王某带着弟兄们留下,也依旧找不到任何破敌之策。若是始终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我等留在这里死撑,和退回山中等死,能有多少分别”“是啊,次元,你说这些,我们都懂。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破敌”廖湛也红着脸,大声替王匡帮腔。
走,肯定不能再走了。否则,没等离开棘阳,新市、平林两军就会分崩离析。可留下,却正像王匡所说的那样,同样不具备任何意义。即便棘阳的城墙再高,防御设施再齐全,仓库中的米粮辎重再多,早晚也都耗尽的那天。而官军只要四面合围,就可以最后给大伙来一个瓮中捉鳖。
“是啊,次元,我们可以不走,可,可接下来如何是好”
“次元,伯姬说,你有破敌之策”
王凤、朱鲔等人,也议论纷纷。一边为各自先前的软弱找借口,一边催促李通说出他的破敌之计。
“世则兄,各位,此言大谬大谬”李通心中对此早有准备,立刻不顾身上的伤痛,放声大笑,“各位只看到了官军将我等堵在了棘阳,却没看到,只要我等在棘阳一天,老贼甄阜,就没胆子退兵。而时值隆冬,外边天寒地冻,疫气大行,万一军卒生了病,倒下的,就不会只是一两个”
“嘶”众人听了,眼前顿时一亮,然后齐齐倒吸冷气。
甄阜是朝廷的前队大夫,所部乃朝廷五大精锐之一。此番被大伙打到家门口,如果还不有所表现的话,以昏君王莽的狭窄心胸,岂能饶得了他所以,小小一座棘阳,看似困住的是义军,实际上,甄阜也被牢牢地拴在了城外,轻易不敢离去。而这个时节荆州的天气,可是又冷又潮,体弱者动辄生病。官军在城外长期驻扎,连一道挡风的土墙都没有
“古人云,夫战,所凭者,天时,地利,人和”轻轻拍了下手掌,李通继续大声说道,“此刻天时在我,官军将战事拖得越久,越是自寻死路。而地利,棘阳城被岑鹏经营了这么多年,设施完备,城墙高阔,寒风不进,暴雨难侵。比起城外的官军,我等简直是将地利占尽。至于人和,天下义军同气连枝。眼下我等虽然新败,可不远处,却还藏着一支精兵。只要他们挥师来援,大伙里应外合,又何愁不能将甄阜送回老家”
第一百零二章大厦将倾我为梁三
“精兵你说,你说的是下江军,下江王常”仿佛眼前挂了一盏灯笼,王匡脸上的阴郁瞬间消散,长身而起,大声追问。
“次元,你跟王常有旧”
“次元,那王颜卿,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廖湛、朱鲔等人,也陆续开口,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期盼。
“说也巧,在下早年跟那王颜卿,还真有过一些交情”一片热切的目光中,李通笑着点头,“两年前王颜卿受了伤,冒了别人名姓,到弘农一带求医,却不小心跟朋友一道落入了官府之手。恰恰李某奉命去那边巡视,见他器宇不凡,就找了个借口,把他和他那朋友一起给放了他为人光棍儿,怕过后牵连我,就主动告诉我,他乃是下江军头领王常王颜卿”
“啊”众将领闻听,立刻将嘴巴张了老大,眼睛里的目光更为炽烈。
李通说得虽然轻描淡写,但作为老江湖,谁敢认为官府的监狱,就那么容易进出哪怕李通当时有武威将军从事的官身,还暗中兼任朝廷的绣衣使者,想要从监狱里将两个来历不明的犯人捞出来,恐怕也要费许多周章而万一事后被朝廷发觉他捞走得人绿林下江军的大当家,恐怕他本人的性命也要搭上
唯独绿林新市军二当家王凤,没有跟着大伙一起激动,而是双眉紧皱,连连摇头,“次元有所不知,王常此人,性格十分怪异。当年在绿林山上时,他就经常不服号令,屡次跟大当家对着干。大当家为了不让兄弟之义断绝,才派他出去,领兵自谋出路。后来他惹上了严尤,被杀得大败,我等闻讯太迟,却相救不及此番我等落难,再求他出手,恐怕他”
gu903();“唉”周围的目光,接二连三变得黯淡,很多人都叹息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