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怕什么您当以前的裨将收了水头,都自己独吞么还不是跟咱们山寨一样,要拿出来一半孝敬上司”孙登看了他一眼,冷笑着撇嘴,“如果有人告,朝廷恐怕首先就会命令他的有司严查。而他的上司从他手里所得,大部分又孝敬了自己的上头。各级官员都吃了那么多年好处,怎么可能自己查自己。所以,无论谁告,结果都是一样。最多,最多让那告状的彻底消失。是收拾一大串官员容易,还是收拾一个告状的容易,这道理,其实根本不用细想”
“这”朱佑无言以对,汗珠顺着涨红的面颊滚滚而落。
在离开长安之前,他还以为,大新朝的文武官员,象王修、甄邯那样的恶棍,顶多只占了一半儿。另外一半儿,则是如杨雄、孔永这样忠臣良将。而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大新朝,从上到下,早就烂透了,杨雄、孔永,是另类,而王修、甄邯,才是正常
“你的意思是,即便刘某等人是奉了朝廷的命,押运赈灾物资过关,那王裨将也敢胡乱伸手么”刘秀的定力,远好于朱佑。对大新朝廷的期待,也远比朱佑低。听孙登绕了半天圈子,好像不止是想跟自己敲砖钉脚,笑了笑,低声追问。
“不,不敢”孙登嘴巴上继续否认,脸上的神态,却好像在夸对方孺子可教,“朝廷的事情,在下哪里敢妄下断言您是朝廷派下来的均输官,他是朝廷派下来的裨将,在下也不知道谁能管得到谁。可俗话说,车轴不抹油,轮子就不会转。万一他不开心生了病,没办法协助您通关。车队多耽误一天,冀州百姓,就多受一天苦不是所以,小人劝您,还是提前准备一份见面礼。咱们既然入了乡,就得随俗”
第四十一章只缘身在此山中二
“那倒也对,多谢孙大当家如果不是孙大当家提醒,刘某差点就忘了”刘秀终于恍然大悟,笑呵呵地向孙登拱手。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跟这些人打得交道多,熟悉其秉性而已您事情忙,在下就不多打扰了。无论如何,咱们顺顺利利出了太行山才好”孙登侧着身子避开,然后掉转头,步履蹒跚地走向自己乘坐的马车。
虽然嘴巴上说不敢居功,但那一瘸一拐的模样,却显得分外可怜。刘秀见了,又笑着摇头。随即,快步追上去,拔刀切断了此人身上的绳索,“山路还长,大当家好自为之”
“多谢刘均输,多谢刘均输”孙登收到了期待中的报酬,涎着脸连连作揖。“您放心,小人一定不会再逃了。小人逃得再快,也比不上您的箭快”
“你明白就好”听此人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刘秀笑了笑,不再多浪费唇舌。
孙登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见严光、邓奉和马三娘等人,都已经等得不耐烦。赶紧又做了个揖,快步离开。
虽然身份依旧是俘虏,但没有被绳子捆着,和一直被绳子捆着,究竟还是不太一样。才走了几步,他的头就抬了起来,腿上的箭伤好像也痊愈了一大半儿,走起路来不再一瘸一拐。
被留下帮忙赶车的山贼们,早就熟悉的自家“大司马”的脾气秉性,对此见多不怪。而跟孙登原本就有过节的刘玄,却对后者的嚣张模样非常不满,故意耸了耸肩膀,大声说道:“有些人啊,就是不能给他脸。越是好言好语跟他商量,他越装腔作势。狠狠收拾他一顿,他反而服帖了,主动上前大献殷勤”
若是换成其他人,肯定会被羞辱得火冒三丈。而孙登既然能坐上铜马军轵关营的大当家位置,肯定有其超凡之处。听了刘玄夹枪带棒的嘲讽,非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主动上前几步,笑呵呵地向对方行礼,“圣公兄,您是说在下么在下孙登,字子高,今日得与圣公兄同行,真是三生有幸”
“这,哼”刘玄顿时被憋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颜色一会青,一会儿白,好生尴尬。
先去刘秀为了避免受到拖累,故意不认他这个堂兄。而他为了活命,也只能委曲求全,拿表字当做姓名。事实上,当事各方,心里头都明白,刘圣公就是刘玄,刘玄就是刘圣公,二者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但心里头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逼着人易名改姓,等同于辱人祖宗八代。而像此刻孙登这般,忽然主动向刘玄介绍自己的表字,则等同于脱下鞋子来,狠狠抽此人的大耳光。
“在下王翔,字子布见过圣公兄”
“在下李英,字希杰,见过圣公兄”
“在下”
周围照顾马车喽啰们,跟孙登同气连枝。见刘玄被自家“大司马”三言两语羞辱了半死,也跟着凑上前,大声自我介绍。
仓促间,刘玄想要给自己编造一个表字,都来不及,如何还得了嘴直气得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处,也仿佛堵住了一团黄土般,令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正憋得欲仙欲死之时,却又听见孙登低声呵斥道:“滚开,你们瞎凑什么热闹。我跟圣公兄两个,是不打不成交,所以开个玩笑也无伤大雅,你们这些家伙,休得在这里起哄架秧子”
骂罢,又迅速换了另外一幅面孔,认认真真地向刘玄行礼道歉,“圣公兄勿怪,兄弟我就是这种性子,越是跟谁熟,说起话来越肆无忌惮”
“哼”刘玄猜不出此人忽然改变态度,到底居心何在。气呼呼地将头扭到一旁,不肯接茬儿。
孙登拿热脸贴了别人冷屁股,却不生气。先挥动手臂,将喽啰们赶得更远,然后又毕恭毕敬地向刘玄做了个揖,小声补充道:“圣公兄,你听我说,现在可不是咱俩内耗的时候。刘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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