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己走吧,顺着这条路一直向东,就能出山。来人,给他一匹坐骑”见此人终于开了窍,刘秀缓缓收刀,大声吩咐。
“且,且慢,刘兄弟你且听我说”用表字当做真名的刘玄,轻轻打了个哆嗦,继续连连摆手,“我虽然不是刘玄,却好歹也姓刘,你如果让我一个人出山,还不如直接把我给宰了”
说罢,唯恐被刘秀拒绝,一轱辘翻身下车,抱拳长揖,“刘均输有所不知,轵关径这一段,全是孙登的地盘。那些逃散的喽啰不敢招惹你,却绝不会放我活着走出山外。”
“你这家伙到底要不要脸”马三娘在旁边越听越来气,忍不住走上前,大声斥责,“既然素昧平生,我们为何要照顾你况且你是反贼,我家三郎乃是朝廷命官。不杀你,已经是高抬贵手,哪有功夫再管你死活”
“我,我要招安,我也要招安”刘玄的脸皮厚度,远超过马三娘的估测。听对方不愿刘秀受自己拖累,立刻大声表态,“我再不成器,也好过孙登刘均输既然给了孙登一个机会,何必不顺手招安了我。我好歹也是绿林军的鸿庐使,在军中位列第十七”
“第十七也好意思说,我哥”马三娘听得好笑,立刻大声奚落。
话才说了一半,却被刘秀低声打断,“三娘,别跟这外人多废话。”
“嗯我只是见不得癞蛤蟆胡吹大气”马三娘言听计从,冲刘圣公玄翻了个白眼,转身而去。
刘秀冲着她的背影轻轻摇头,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刘圣公,笑着说道:“既然圣公兄已经起了悔过之心,刘某倒可以答应你结伴而行。不过,你切记,沿途不可惹事,不可多嘴,否则,休怪刘某翻脸”
他虽然不齿刘玄的自私,却不能不报答堂叔刘子张当年的借贷之恩,所以,为了避免此人被山贼所杀,只能暂且带着他脱离险地再说。至于招安,双方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借口,出了太行山以后,肯定都不会再提。
“知道,知道”刘圣公玄大喜,冲着刘秀连连拱手,“我一定只看不说,一定唯你的马首”
刘秀没工夫听他啰嗦,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战马。众兵丁看到,立刻登车的登车,上马的上马,迅速准备停当。
“启程”抬头看了看前方曲曲折折的天空,刘秀大喝一声,抖动缰绳,策马前行。车轮滚滚,在他身后,化作一条长龙,越走越高,越走越高,仿佛随时都能破云而去
第四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一
后世大儒韩愈有句名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此语放在大新朝,一样精辟。孙登麾下的众山贼战斗力虽然非常一般,彼此之间配合也乏善可陈,可赶着马车翻山越岭,却比刘秀手下的那群民壮和兵丁强出了十倍不止。在他们的协助下,原本预计要走一整天的路,居然只花了半天功夫,就已经顺利完成。
在前朝末期,太行山中许多关卡都有官军驻扎,以防贼寇聚啸山林。大新朝取代大汉之后,“精兵简政”,山中的大部分关口都被奉旨裁撤掉了,只有少数几个战略要地,才保存了部分驻军。这样做,虽然各路“英雄好汉”大开方便之门,对于过往商旅来说,其实也减少了许多麻烦。毕竟,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没有纪律约束的官兵,有时候比土匪还要可拍。后者为了细水长流,还懂得轻易不把商贩们赶尽杀绝。而官兵们为了避免恶行暴露,往往抢完了财货,还要给旅人安上一个“通匪”的罪名,将男女老幼统统砍了首级去冒功。
“我们铜马军,其实名声比官兵好得多”终于熬到了扎营休息的时间,孙登涎着脸凑到刘秀身边,低声解释,您现在脚下这座空空的堡寨,原来就是轵关古隘,早年间有官兵驻扎之时,每年不知道多少人无辜枉死。后来官兵撤了,死的才少了些。我们铜马军轵关营的规矩是,只抽两成买路钱。如果商户肯痛快地掏钱,我们就一路护送他过关”
“你的意思是,昨天刘某不该迎战”刘秀正忙着跟严光等人布置夜晚的防御哨位,被此人啰嗦的不胜其烦,猛然回过头,没好气地质问。
“不,不敢”孙登的两只手都被绳索捆在背后,只能用力摇头,“我,在下的意思是,当初,当初我们只想吓唬您一下,没,没想着跟您真的冲突只是,只是后来见了血,形势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
“然后你就想杀人灭口”刘秀冷笑着翻了翻眼皮,大声打断,“你放心,刘某不会出尔反尔,离开太行山之后,立刻会放了你和你麾下的弟兄。招安之事,也会全力替你斡旋”
“在下,在下不”孙登的心事瞬间被戳破,红着脸,俯身为礼,“在下先谢过刘均输,在下不是啰嗦,过了轵关古隘之后,就进入了别人的地盘,孙某,孙某的面子,最近在这段路不太好使”
“你先前不是说,只要刘某两不相帮,从此太行山两侧,无论官府,还是各山各寨,都绝不会再有人跟刘某为难么”刘秀听得心中警兆大起,立刻放下手中之事,冷笑着反问。
没想到自己先前吹出去的牛皮,竟然被刘秀记在了心上,孙登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喃喃半晌,才硬着头皮解释道:”先前,先前的话,在下,在下说得的确有些过头了。本来,本来太行八径的主事者,彼此之间都会给对方个面子。但,但最近前面的铁门关,铁门关换了主人。在下,在下还没能及时跟他勾兑清楚。所以,所以有时候面子就不太好使”
“哦”刘秀听得眉头紧皱,沉声询问,“你的意思是,铁门关那边,最近刚刚发生了一场火并,原来大当家被人给宰了,换了新的主人上位”
孙登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半步,连声解释,“不,不是,不是火并。铁门关那边,地势比这边险要,所以里头还驻扎着千余官兵,守关的裨将是春天时刚刚由上头新派下来的,不是很好说话在下跟他谈了好几次水头,都没谈拢。”注1:水头,即抽成
“水头,你跟官兵谈水头”朱佑在旁边听得有趣,忍不住大声追问。“是做生意贩卖人头么““瞧您说的,怎么可能呢”孙登闻听,立刻大声喊冤,“是对买路钱的分成咱们太行好汉做事讲究,从不涸泽而渔。如果每过一关,就抽两成的话,今后就没有商贩敢过山了。所以只要商贩不抵抗,答应出买路钱,咱们一般只收两头入山这段。然后其他各段的主人按约定分润。孙某占得是从西向东的第一段,所以收得是头水,然后一路分过去,一直分到山那边。而从东往西的商贩抽水,则倒着挨段分过来。各寨互相给面子,定期派人核查账目。”
“所以铁门关的守将,过去都跟你暗中勾结而新来的,却是个好官儿,不肯跟你们狼狈为奸”朱佑听得两眼发直,继续擦着冷汗刨根究底。
“什么好官啊,他是要比原例,多拿一成,理由是他麾下弟兄都是官兵,眼睛杂,需要更多的钱来堵大伙嘴巴”孙登被问得哭笑不得,跺着脚大声嚷嚷。“可他多拿一成,损失就得有大伙均摊。其他各寨,又怎么愿意答应所以,所以双方就一直僵持到了现在,孙某这边,收完了买路钱之后,到他那边,未必会给面子。收不收第二次,全看他当时的心情”
gu903();“他,他就不怕被告到上头去,丢官罢职”实在无法相信孙登的话,朱佑蹬圆了眼睛从中寻找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