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莲华,你别吓娘,你别吓娘啊!”春大娘亦是住了手,急忙奔到莲华边上,瞧着莲华面若死灰的脸,惊慌失措的大喊道。
莲华听得春大娘的声音,睫毛微颤,似用了很大的力气,这才睁开眼来,她瞳孔微颤,目光流离,找了好久,这才将目光聚焦在了春大娘身上,她张嘴喃喃,言语无力,却也足矣让周遭的人,听了个真切。
“下,下辈子,我……我再也,不要做你们的闺女了。”
说罢之后,莲华喘了喘气,然后将视线挪到了桐花身上,她望着桐花,微弱的瞳光中,似乎藏着深深的羡慕,她张了张嘴,想要对桐花说些什么,也对桐花说了些什么,只是刚刚的话,该是已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桐花只看见了莲华嘴巴张合了几下,便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莲华,别睡啊!娘只剩下你了,你别抛下娘啊!”春大娘见莲华这睁不开眼的模样,拉上了莲华的手臂,摇晃着,便是大喊了起来。
桐花见此,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她目光频频往外看,只见一衙役领着个郎中过门而来,顿是喜了一分,抓着燕琛的手,也是不自觉收紧。
“郎中来了,快让郎中给莲华看看。”
“快把人放回堂后去,我刚不是说了,不要将人移动,这血好不容易才止住的,你们怎可让她乱动,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这郎中就是先前给莲华治过的郎中,一瞧着莲华血滴答滴答直往下掉的模样,顿是气得直跺脚,直接张口便训斥了起来,还不忘将手搭在莲华的脉上,查看她此事的情况。
厉卢闻言,抱着莲华便往后堂而去,郎中自然紧跟而上。
桐花也是提步,意欲跟上,然却听到春大娘的唾骂声,再度传来,桐花下意识以为这是和自己说的话,心里也是防着春大娘,目光向春大娘的望去的同时,身形不自觉就往燕琛的背后藏了藏。
“你个挨千刀的,你刚刚做了什么啊!我走的时候,闺女还好好的躺在那里,怎么一下就出事了啊!”
不过,这才倒是桐花理解错了,春大娘拉着德叔的衣裳,想要将其从地上揪了起来,更是红着眼,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就呆着屋里,她自己醒来的,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摔在地上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德叔被春大娘晃了两下,眼神放空一般的望着春大娘,嘴里喃喃着,像是和自己在说话,又像是在回答春大娘问题一般。
春大娘闻言,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她撒了德叔的手,目光却是转到了桐花身上。
燕琛目光一凝,直接将桐花拉到了自己身后,然牵着桐花就往后堂走,绝不给春大娘半分迁怒桐花的机会。
到了后堂,燕琛也是不停,直接往桐花就往后院处带。
“惑哥,我想看下莲华的情况。”还是桐花拉住了燕琛,略是几分担忧的望着后堂处,并向其道。
“你先去屠夫人那里,若有情况,我让人来通知你便是。”燕琛闻言,确是皱了皱眉头,对于那些个不讲道理的人来说,只怕便是站在那里,也是碍着她的事,燕琛不想桐花因此,再度被春大娘怪罪,所以,稍一考虑,还是拒绝了桐花的提议。
桐花见燕琛这么说,虽是有些不甘,但还是顺服的不再坚持,往后院而去。
“不,不可能!莲华怎么可能会死呢!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郎中你医术高明,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我就只剩这么一个女儿了,她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桐花还未走了几步,只听得后堂处,忽然传来春大娘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桐花顿是止了脚步,转头望向燕琛。
“去吧!那不是你能管的事。”在春大娘的哭嚎声中,燕琛神情半分不变,他望着桐花,淡然道了一句,直接断了桐花想要回去看看的念想。
桐花纠结了一下,她知道燕琛是为了自己好,但如今事已至此,便是再怪,于生死之上,也实微不足道了些,她和莲华终归是认识了一场,若能再看看她,也是好的。
桐花踌躇不决间,却见厉卢从后堂转了过来,桐花眼前一亮,忙是急声问道,“厉卢,莲华她如何了?”
厉卢听得桐花问询,只是摇了摇头,他迟疑着看了燕琛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纠结之意,而纠结间,后堂之内,传来的哭声,似乎更大了一些,厉卢咬了咬牙,向桐花说道:“莲华姑娘想对你说,她很羡慕你,还有……对不起。”
桐花闻言怔了一怔,这才醒悟过来厉卢转述的话,应该是莲华在正堂时,自己未能听清楚的话吧!
羡慕她,对不起她!
其实想想,莲华其实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切错就错在她有那么一个胡搅蛮缠,愚昧无知的娘,而莲华懦弱的性子,这才是一步一步将莲华拉入现在的深渊之中的原罪。
桐花愣神间,燕琛上前,伸手一将桐花拥入怀中,一声轻叹,传入桐花的耳里,将其从愣神中惊喜,“也许,这才是对她最好解脱。”
“终是一条命啊!”桐花将头埋入燕琛的怀中,幽幽然道。
第92章(已补章)
莲华终究还是没能熬到这一日晚上,于傍晚之际,终是撒手人寰,春大娘哭嚷着,直差不多将县衙掀了顶盖去,燕琛见此,更是不准桐花前去探望。
桐花也没强求,只春大娘家境,她也是十分清楚,若她不插手一把,莲华只怕会草草入葬,桐花托了张大,上得后堂,欲赠棺木,好让莲华入土为安。
只没曾想,张大去则便返,返回之际,更是神色古怪。
“桐花小姐,只怕这棺木送不上了。”
正在等张大回讯的桐花闻言,自是愣了一下,想想春大娘的性子,桐花怕喃她讹上县衙,不确定的开口问道,“是又生了什么事端吗?”
刚刚衙役来报,县衙口来了一群人,抬了棺材过来,我去后堂处,也未曾见到春大娘,不过倒是瞧见了县里有名的阴媒婆,说是里面的正在换新裳,想是那春大娘一家,已经给莲华姑娘定了阴亲了。
“什么!这,这……又成了怎么一回事?”桐花全然愣了一下,下意识里望向燕琛。
“我们过去看看吧!”这次燕琛倒是主动提及了此事。
桐花自是想探个究竟,听得燕琛同意,自是拉上燕琛,二人快步往后堂处而去。
“你们是什么人,围着在这作甚?”待桐花到了后堂时,堂外已站了不少的人,一掀了棺材板的棺木,亦赫然在堂,而白鹭亦是另一处匆匆赶至。
有燕琛,白鹭在,桐花亦是有了依仗,这说话,也是提了几分底气。
不过,那对面的人还未应话,白鹭已是率先冲着对面一老者拱手行礼道,“曾先生,你缘何在此?”
“白大人,你们认识?”桐花愣了愣,向白鹭问道。
“这是曾家学院的院长,也是我县学的执教,本官自然认识。”白鹭向桐花解释了一句,然后又转向曾老爷,向其问道,“曾先生,这个时候,你如何过来了。”
“老朽惭愧啊!”曾先生已袖遮面,似无言面对白鹭一般。
其身侧一脸悲痛之色的中年男子,冲着白鹭行了一礼,开口说道,“白大人,还是让在下说吧!”
此人一言,桐花等众人目光,瞬是聚集到了那人身上。
“我家侄儿无福,未至双十载,还未屈亲,便已年华早逝,婶娘恐其泉下孤单,着了阴媒,欲给侄儿定个冥婚,也是机缘巧合,屋内的小女子的八字,于我侄儿乃是天作之合,且其双亲已应亲,我们这过来替侄儿迎冥妻的。”
那人说着,身形一挪,顿是一牌位显露。
“实乃是夫人闹腾,让大人瞧了笑话了。”曾先生亦是一脸羞愧的补言道。
曾先生幼子新丧,曾来告假,白鹭其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曾先生如此架势而来,他心里也是明白了几分的,然有此问,自然是有桐花缘由所在。
所以,他听完之后,自无惊讶之态,冲着曾先生回了礼,宽慰道,“此乃人常,先生不必自愧。”
“冥婚吗?”那人说的分明,桐花自然也听了个真切,她嘴里喃喃道,却是五味陈杂,莲华就是因为那道师撺掇春大娘要将其生配冥婚,这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如今她人已去,却终还是逃不过这冥婚的安排。
桐花纠结了一下,咬了咬牙,却是直接往后堂里而去,其突然之举,场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桐花已经是入了后堂之中,燕琛也是慢了一步,想要追进之际,却被之前解释之人拦住。
“这位公子,里面正在给新人换衣,你此刻进去,于礼法不和。”
那人说的于情于理,燕琛便是再担心,自不好当众人之面闯了进去,只能止了步,后退两步,在白鹭身侧落定。
“你进来作甚?谁让你进来的。”后堂之中,莲华躺在炕上,已经被换上了一套大红的喜袍,此刻一妇人正拿着胭脂,在莲华脸上涂抹着。
之前哭嚎得满县衙都能听见的春大娘,这会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水,脸上哪还有半分悲愤之态,她瞧见桐花进来,瞬是站起了身,然后一脸不悦的望向桐花,向其斥道。
“你把莲华又卖了多少钱?”像春大娘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桐花绝对不会相信,春大娘会因为为了莲华好,而让莲华配冥婚,定然是曾家塞给了春大娘足够多的好处,这才让春大娘起了心思。
春大娘闻言,眼中闪过几抹心虚,随即又是伸长了脖子,瞪着眼,冲着桐花道,“我怎么知道,这都是我家男人安排的。”
桐花脑中瞬是浮现出德叔那老实窝囊样,冷笑一声,自然不信,“德叔?你觉得这话,我会信吗?”
桐花的冷笑,似刺激到了春大娘一样,春大娘蹭的跨到桐花身边,然后抬手,直接对着桐花推了一把,嘴里的唾沫直往桐花的脸上喷了过去。
“这都是我家的家事,与你有何干系,而且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你,我儿子能死吗?我闺女能死吗?我如今什么没有了,这一切都是被你害的,你给我滚,滚出去,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春大娘自是故意的,手上的力道定然不轻,桐花一时措手不妨,竟是被春大娘推得后退了好几步。
“你到现在,居然还这般执迷不悟,祈哥的病,只要你遵从大夫的意思,按时吃药,好生调养,怎么死去,莲华好好一女子,若非你愚昧无知,听信那道师虚妄之词,她何至于落到这般下场,莲华说的没错,有你这样的人当娘,才是她此事最大的错,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当娘,就该断子绝孙,无依无靠,横死街头。”
桐花哪里是受气的人,站稳了身形,直接一甩手,将春大娘再度推过来的手,直拍到了另一旁,直接半句不饶人的怼了回去。
春大娘直气得浑身都哆嗦,她望着桐花,一脸不敢置信,“你咒我,你竟然咒我,你个恶毒的女人,难怪你会嫁给一个……啪!”
春大娘一个‘嫁’字,桐花便已经猜想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她心中顿是一沉,想也没想,直接一巴掌就甩在了春大娘的脸上,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你,你又打我!”春大娘瞬间回了神,气呼呼的道了一句,然后直接冲桐花冲了过去。
桐花当然不示弱,直接捋了袖子,就打算和春大娘干仗起来。
只是……
“砰!”桐花刚才撸起袖子,关着的门,便被踹开了去,桐花只感觉身后一只手,将自己拉了一把,然便见一脚伸出,直接踹在了冲过来的春大娘身上。
“桐花,你没事吧!她伤到你哪里了。”桐花眼睁睁的瞧着春大娘摔在了地上,背贴上的胸膛,让桐花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摇了摇头。
“我没事,她没碰着我。”
燕琛是听得屋内巴掌声起,哪还呆的住,直接便冲了过来,踹开了门,一样便瞧见春大娘向桐花冲了过来,怕桐花吃亏,燕琛想也没想,便直接上了脚。这听得桐花说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吉时已到,诸位烦请接新娘入棺。”白鹭站在门口,一脸无言的看着相拥于一处二人,好在这时,为莲华扮妆的妇人,一声唱和,这才将这尴尬的氛围打破。
原本负责抬棺的几人,拥入堂内,搬抬了莲华的尸身,往外而去。
燕琛拉着桐花,便外而去,以免拦了众人的路。
燕琛看着一身红妆的莲华,被送入系着红白二色绸的棺木之中,低声于桐花耳边,诉了一句,“曾家满门书香,莲华入了曾家门,也是她的福气,至少每年节日祭祀时,还能享得人间祭奉。”
这一句,让桐花原本的焦灼,瞬间一滞,她抬头看了一眼燕琛,燕琛冲其一笑,“既然在此,我们送莲华出嫁吧!”
桐花目光扫过垂头蹲在阶梯边的德叔,又看了一眼堂内捂着胸口呜呼喊疼的春大娘,一瞬间,忽然释然。
惑哥说的对,若不配了这冥婚,莲华只怕会裹席而葬,这对夫妇只怕也会马上就忘了莲华,任其坟头长草,更别提节祭之时了。
“好!”桐花心中豁然开朗,她握着燕琛的手,点了点头。
目送着众人合棺而走,桐花和燕琛紧随其后,入了曾家之门,却是发现,春大娘夫妇并未跟上,桐花和燕琛只能作为送亲友,待阴媒举礼,成其冥婚,桐花和燕琛上了香,这才转回了县衙,到县衙时,天也是全黑了下来。
“桐花,你帮帮我,帮帮我。”二人正要从偏门进入县衙之际,忽然从暗处窜出一个人影来,直接跪在了二人跟前,俯身便拜。
桐花被吓了一跳,燕琛直接一拉手,将桐花护在了身后。
“春大娘?”桐花听着这耳熟的声音,一脸愕然的从燕琛身后探出头来,惑然开口。
“是我,桐花,你行行好,行行好!帮我一把,让我家男人别休了我。”春大娘这会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趾高气扬,她上前两步,欲转过燕琛,向桐花求助。
然就在其动时,燕琛已是察觉,护着桐花,往后又退了几步,避开了春大娘伸过来的手。
“这又是怎么了?”桐花听得春大娘言语,一脸愕然,她和燕琛才离了这么一会儿,难道有生了什么事端。
桐花还没回答,听着外面声音开了门的门房,提着灯笼照见这场面,讥笑一声,冲桐花解释道,“还能怎的,哼!桐花姑娘你是不知,你和燕大人前脚刚走,她男人直接就休了她,大人允了,这婚契自然也就解了,这妇人求了她男人还一会,只可惜她男人不领情,就在那县衙口,给她揍了一顿,直接走了,她这会怕是没了靠山,找桐花姑娘你求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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