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愿收下这盏花灯?”只是一人还未走至于太远,便被一提着荷花灯,穿着文士袍的男子,给拦住了去路。
灯火隐隐之下,那人面带几分羞涩紧张之意,望着桐花,并将手上的花灯,往桐花这边递了递。
“我已有灯,不能生受。”桐花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那人距离,抬手虚扶了发鬓间插这的萤灯,拒绝了那人之请。
乞巧之上,若见的自己心悦之人,便可赠灯,若受了,便可互报名讳,要是门户相单,便可论及婚嫁,桐花心有所属,自不愿接受他人赠灯。
“是小生唐突了!”那人瞧着桐花的发鬓间,闪着萤光的小灯,眼神黯淡了几分,但仍不失礼数的向桐花告了一句,这才转身离去。
桐花见那人不再纠缠,也是松了一口气,举目四望,另择了一方向,抬步而去。
虽晚食已经吃过了,但夜市之内,食物香味萦绕,小贩争先吆喝,桐花终是没忍住,买了一碗水鹅梨,消消这晚间暑气。
桐花端着碗,站在离摊位并不是很远的桥边,望着一盏盏点好的花灯顺流而下,正出神之际,忽听得一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姑娘,你这水鹅梨看起来似乎很好吃,不如我用这盏花灯,和你交换一下如何?”
一瞬间,桐花身僵如石,她不敢置信,身体僵直地偏过头去,望着身后出声的男子,那人脸上遮着一张面具,将其面容尽数掩住,手指提着一盏莲花灯,身形几乎和燕琛无差。
“惑哥,回来了啊!”桐花哆嗦的声音,冲着燕琛道了一句,抬手伸出,便是将燕琛覆在面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嗯,回来了!”燕琛脸上带和风尘仆仆的疲倦之色,可此一刻,瞧见桐花,心中倦意,自是一扫而尽,他抬手抚上了桐花的面颊,满目的温柔,只对桐花。
“回来就好!可有哪儿伤着了?”桐花抽了抽鼻翼,撇掉因瞧见燕琛而浮起的几分濡湿之意,她一脸担忧的望着燕琛似单瘦了几分的身量,将手中的面具搁于腋下,抬手就往燕琛的胸口摸索了过去。
厉卢虽然没有向她提过,燕琛此行回京的危险,可是她猜也猜出了几分,定是十分凶相,于她心中,燕琛一直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她又如何能不担心。
于众目睽睽之下,行这般亲昵之姿,燕琛终是几分不适应,他抬手将桐花于自己胸口作乱的小手抓住,瞧着桐花另一只手上的水鹅梨,提醒了一句,也为转移桐花这会儿的注意。
“我无碍!都安好着!你再这般乱动,只怕这碗水鹅梨就要撒了!”
“哦!”燕琛一提醒,桐花倒是想起燕琛刚刚的话来,她冲着燕琛笑了笑,然后将手从燕琛的手心里抽了出来,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水鹅梨,抬着手,往燕琛嘴边送了送。
燕琛瞧着桐花夹着面具,努力将手抬高的模样,不由失笑,抬手将桐花腋下的面具抽了出来,这才张嘴,接了桐花的送到嘴边的一勺是水鹅梨。
“好喝吗?”桐花眼中闪着星耀,望着燕琛,一脸期待的问道。
“嗯,好喝!”燕琛嘴角荡起一抹温柔笑意,望向桐花。
桐花又给燕琛喂了几口,直至燕琛摇头示意,桐花这才俯嘴于碗边,将剩下水鹅梨一饮灌尽,然后快走了几步,将碗送回给摊主,这才折返而回,弯了弯一双月牙眼,然后冲着燕琛伸出了手。
“你喝了我的水鹅梨,这灯便是我的了!”
“本就是你的。”燕琛将手上的花灯交给桐花手里,然后伸手拉住桐花的另一只手,带着她往上游河边而去。
“我们去放灯!”
“好!”桐花提着花灯,手指间感受着桐花温凉的触感,不自觉间,嘴角的笑意,已是无限放大。
“这上面还有字,是惑哥你写的吗?”二人走到一略显空旷的岸边,俯身蹲了下来,桐花将花灯拿在手里,这才注意到,莲花内壁上,还提了几个字,不由得问向燕琛。
“你仔细看看,可否识得?”燕琛于其身侧,看着桐花仔细打量模样,脸上不由浮现一抹不自然之态,他微微别过脸去,清了清嗓音,用比平时还要低了几分的声音,冲着桐花说道。
桐花狐疑的瞧了燕琛这不太对劲的模样,然后将花灯往光亮处凑了凑,细细打量着花灯内的字,并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一愿桐花百岁,二愿惑于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如此浅显之意,桐花还是明白的,桐花搁下花灯,偏头望向燕琛,抬手将燕琛的脸捧住,一字一句,似保证,又似承诺一般,向燕琛说道,“惑哥,我们定能如愿的!”
燕琛脸颊被压住,脸上顿是浮现一抹无奈的之意,将桐花的手拉开,然后俯身,凑到桐花跟前,轻啄了桐花的唇际,应道,“放花灯吧!”
“我们一起放!”桐花目光灼灼然,望着燕琛,然飞快地往旁边望了几眼,瞧四下并无人注意到这一处,嘟着唇,飞快地在燕琛唇上点了两下,这才一脸得意的冲着燕琛笑了笑。
软软温润的触及,由唇上,甜到了心底,燕琛嘴角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上洋溢,这会儿,别说是放花灯了,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桐花一句话,他也心甘情愿。
二人一并将花灯送入水中,看着它颤悠悠,往下游而去,融入万盏花灯之中,二人这才收回了视线,相视一笑,燕琛作势便要起身,却被桐花按住肩头,阻了下来。
“等一下!”桐花冲着燕琛提醒了一句,然后抬手,从自己的发髻中,抽出一只萤灯来,小小的用薄纱所制的灯笼中,萤火虫的光,一闪一闪,煞是有趣。
“你把这个带上,别人便都知道,你是我的了!”桐花将萤灯自燕琛眼前晃了晃,然后转了个身,到了燕琛身后,然后将萤灯顺着燕琛的发钗插入其发髻之中,嘴里念念有词道。
燕琛身形未动,待桐花插好后,转回到燕琛跟前时,燕琛这才站起身来,抬手撩了下桐花发髻上的萤灯,目光望着桐花,情深而不移。
“我自是你的,也唯只是你的。”
桐花挪步,往燕琛之处,又贴近了几分,她抬手,将自己环进了燕琛怀中,仰着头,信誓旦旦冲着燕琛道,“我也是你的,唯只是你的。”
燕琛闻言,只觉心底的缺口,一瞬间被桐花充盈满,他抱着桐花的手亦是收紧了几分,将心中的躁乱之意,尽数强压而去。
二人相拥温存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了去,二人十指交缠,漫步于街道之上,桐花这会也终于有了心思,问问燕琛此次路程之事,“惑哥,你何时回来的,怎么知晓我在此处?”
“也是刚回来不久,我给厉卢发了信号,自然便知晓你身在何处!”燕琛云淡风清的一笔略过,自也没打算告诉桐花,为了能赶回来陪桐花过今日乞巧,一路之上,他日夜兼程,已近三日未眠,便是骁健的马匹,也是累死了两匹。
“原是如此!你……”桐花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嘴里吞吞吐吐了半响,这才将想说的话,全数吐了出来。
“惑哥你……京都的事,可……已是处理…妥当了?”
“陛下已撤了我内厂之职,允我出京,从此以后,我便陪在你身侧,再也不走了!”燕琛看着桐花吞吐犹豫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但好在,一切的苦难都已过去,从此以后,他和桐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们在一处了。
“当真?这,这实在太好了!”桐花不敢相信一般,眼瞬间睁大,反复向燕琛确认了几次,见燕琛点头,狂喜之情,顿是席卷全身。
她望着燕琛,却是撒了彼此交握住的手,然后抬起,抱住燕琛的肩颈,直扑入燕琛的怀中,嘴里的亦是喜不自禁的高声喊道,“太好了,惑哥,你再也不会离开了我,你会陪着我,一直好好的活着,是不是!”
周遭虽各色杂音甚多,可桐花的惊喜之声,却是将旁的各种声音一并盖了过去,声音之大,声音之喜,引得路人连连侧目。
只是这会,桐花那里还管得了别人,她一双眼眸,舍不得离开燕琛的脸上半秒,只为让燕琛给自己一个应允。
“是的,我会陪着你好好的活,直至我们都老得走不动,便一块儿死,不管是生,还是死,以后再也没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燕琛亦是被桐花这迫切的欢喜给带动了起来,他望着桐花,没有半分犹豫的,打消了桐花的所有的疑虑,所有的不安。
他话还未说完,桐花便已是凑身上前,堵住了燕琛的唇,热切而热烈的想要让燕琛感知自己此一刻的欢喜。
这世间所有的言语,都抵不过,这一句情话,所能带给桐花的欢愉之情。
“桐……花,不……可!”一瞬间,燕琛只感觉无数灼灼目光,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扫视过来,燕琛想要说话,只是话音一开口,便被桐花趁虚而入,那娇嫩小巧的舌,直接划过贝齿,并孜孜不倦,想要将燕琛所有的话语,吞噬待尽。
燕琛无奈之下,只能一手托着桐花,一手抬上,抵着桐花的额头,将其强硬拉开,然后揽住桐花的后脑勺,直接将其脑袋,强按到了自己肩上。
“惑哥,我难受!”桐花偷着瞄儿燕琛的侧脸,嬉笑着抬手戳了戳燕琛的脸,装出一脸委屈之色。
燕琛失笑,却是不应话,环然四顾,将桐花托着往人少之处而去。
桐花这会才是注意到旁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她后知后觉,面上染了几分绯红之色,将头埋进燕琛的脖颈之间。
“我,刚刚是不是有些太过孟浪了!”直至走到拐入一巷口内,嘈杂之声渐远,桐花这才抬起头来,望着燕琛,嘟嘟喃喃的话语,自桐花嘴里溢出。
“于我二人时,尽可孟浪几分,我……很喜欢!”燕琛撒手,将桐花放了下来eqwdfrthju,然后凑到其耳边,低呢了一句,温热的薄息,自桐花耳垂之际,沿着其脸侧的弧线,最后停落在桐花唇角边上。
“惑哥!”桐花微微一侧脸,一声轻语,便已是两唇相触。
燕琛看着桐花于黑夜中闪耀着星辉的目光,抬手用面具遮挡住桐花的眼鼻,缠绵而细碎,温柔却是迫切的撬开了桐花的唇,湿/滑而灵巧的舌,就像那牛郎和织女一般,一旦交汇,于缠绵悱恻中,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嘤!”桐花喘息着,在燕琛不断地挑拨追逐之下,身体软软地依附在燕琛身上,却是不愿退离半分。
第79章(已补章)
二人温存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来去。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村里去吧!”桐花这会儿,倒是有了几分害羞之意,她垂了眼眸,别扭着将头上面具拉了下,挡住了自己的脸,拉着燕琛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我也想回我们的家了。”燕琛看着桐花脸上的面具,哑然而笑,拉着桐花,往巷子外边而去。
“怀孟哥,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现在人迹渐少,巷内又是空旷,虽然这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巷内回音,却已足够听入桐花和燕琛耳里。
这娇娇怯怯的说话声音,竟是莲华!那她嘴里的怀孟,就是她想的那个怀孟吧!
桐花听得声音,脚下一顿,犹豫了一下,将脸上的面具掀开,望向燕琛,咬着下唇,直盯着燕琛。
“你想听?”燕琛瞧桐花神色,转念间,便已经明白了桐花这意思,他回头瞧了巷末,然后向桐花问道。
桐花重重的点了点头,拉着燕琛,便是蹑手蹑脚的往巷尾而去,然于巷内转角止步,透着灯火阑珊,桐花倒是一眼便瞧出巷子另一边的怀孟和莲华。
“你说!”怀孟一路护着满蝶,就在刚一会儿前,和杏花,莲华汇合,也不知杏花和满蝶说了些什么,便只余他和莲华在一处了。
本想找个借口避开,却未想,莲华竟然将他给拦了下来。
如此一来,只能听了下去。
“我……怀孟哥,我心悦于你!”莲华搅着手指,一脸紧张的望着怀孟,颤着声音,向怀孟说道。
怀孟闻言,脸上未有半分喜色,反而皱了皱眉头,望着莲华,平然无波的向莲华回应道,“我只当你是妹妹。”
莲华的脸上,瞬间闪过失落之意,她眼神黯然的望着怀孟,红了眼眶,咬着下唇,哽咽着声音,“怀孟哥,可是我喜欢你,很早很早之前,便一直喜欢着你,我想要成为你的娘子,除了你,我谁都不愿意嫁。”
“我不会娶你,也不可能娶你!”怀孟闻言,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莲华之间的距离。
“可若你不娶我,我便只能嫁给下安村的大复了!怀孟哥,你就帮帮我吧!”莲华见怀孟这般态度,更是伤心了几分,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然后上前一步,直挺挺的,跪在了怀孟的跟前,哭着嗓子向怀孟哀求道,“怀孟哥,我知道你是要考取功名的人,以后定不会埋没在乡野之地,我不敢过多奢望,便是做妾,我也心甘情愿。”
“胡闹!我尚未娶妻,何以纳妾!你也不必如此作态,此事我绝不应允。”怀孟见此,又是后退了两步,将与莲华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些。
见其于地上抽泣不止的模样,怀孟迟疑了一下,还是耐着性子,冲莲华解释了一下。
“我早已起誓,若娶妻,觉不负她一人!而且,我已决定,参加八月州考,若是考中,便直接上京,等候明年的京考,所以,你并不适合成为我的娘子。”
怀孟话到嘴边了,却终究还是没有将话说得太绝。
他以后势必会走上官场,而莲华不管是从出身,还是性格都不合适。
也许,他可以不在乎莲华的出身,就像之前他觉得桐花适合成为自己的夫人一样,但性格这一块,却是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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