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张愔愔避重就轻地回道:“这件事还没定呢。”
那些人心如明镜一般点点头。
张昀生靠着椅背,一手扶着茶盏说:“还是个半大丫头时就总上蹿下跳,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还是脱缰胡闹,心里的主意大过天,各位见笑了。”
有人劝说:“孩子大了总有谈婚论嫁的一天,张总这么捆着可怎么行?”
有人却颇有同感:“做家长的劳心劳力,到了孩子眼里就是捆手捆脚,其实不过是替孩子想得长远些,但她非得苟安眼前。”
张愔愔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中间有同事陆陆续续地过来给秦游敬酒,陈司诺虽然懒得伤筋动骨,但一直无事大舅子也不好,于是扶着桌子起来。
孙可怡也准备敬酒,见他动身了,赶紧过去扶他一把,“来,咱俩一块儿过去。”
陈司诺对她微笑,“麻烦孙律师了。”
孙可怡爽朗:“麻烦什么?举手之劳。”
张愔愔正喝着茶,抬头一见陈司诺被搀着过来了,一时之间她百感交集。
陈司诺的祝词说得敷衍老套,什么长命百岁,寿比南山。秦游听得好笑,也不计较,带着喜闻乐见的表情瞟了一眼张昀生。
敬完了酒,陈司诺思忖着,是不是趁机主动搭理一下大舅子。
张昀生这个人虽然有些自以为是,但在外时礼数周全,即便是无关紧要的奉承,当着大众的面,他也会不冷不热地给个反应。
陈司诺心里有自己的计较。
即便今晚张昀生铁了心不给面子,但他陈司诺的礼节不能不给到位,就算在外人眼里,他这是上赶着攀附权贵也无妨。大丈夫能屈能伸。
想娶人家亲妹妹,这点面子和里子还是丢得起的。
思想罢,他自行倒了杯酒,张昀生就在近前,他也无需多走,直接就对他说:“张总,我敬您一杯。”
张昀生原是打算敷衍了事,但碍着老婆的面子以及她频频暗示的眼神,他端起了酒杯,很当回事地正正经经地回敬。
喝完以后他一副长辈口吻,说:“听闻前阵子你帮着公安局抓了个大毒枭,你年纪轻轻也算胆色过人,很少见了。”
陈司诺站久了腰酸,他扶着桌沿,说:“也是不凑巧被我赶上了,所幸捡回来一条命。这件事说起来还得谢谢愔愔。”
最后一句终于点题。“愔愔”两个字过分亲近,听来也就有些挑衅。
张昀生闻言,嘴角酿一隐昧的笑:“惹是生非她最有本事,没给陈律师添麻烦就是万幸,谈不上谢。”言语之间一味疏离。
武警又不是她张愔愔召去的,谢天谢地也谢不到她的头上,少跟我扯淡。
——
陈司诺领会了言外之意,却故作不解,十分诚恳地说:“您客气。不过好歹是救命的大事,只道个谢确实不够诚意。”
我的恩,想给谁就给谁,想怎么报答就怎么报答,管得着么你?
——
张昀生说:“陈律师有心,我替愔愔承领了。”
你臭小子还想以身相许不成?
——
陈司诺说:“承蒙张总看得起,您日理万机,一点闲事不敢叨扰。”
我许你妹,跟你有屁关系?
——
这小子难缠,张昀生索性明言:“同事之间互相帮扶本是好事,只怕她不知轻重不顾分寸,说到底还是我的疏忽,以后多管管就是。”
你想和我们老张家结亲,纵是有这个福分也没这个道理。
——
陈司诺说:“张总贵人事忙,别太劳累。”
真把自己当天地共主了?管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你管出什么实质性效果。
——
众目睽睽,张昀生无意和他理论,只闲闲说道:“张某的家事,不牢挂心了。”
陈司诺说:“那您保重。”
“……”
周围一干人等看得瞠目结舌,这两人你来我往,面上分明是和风细雨客客气气,怎么却给人一种烽火狼烟的错觉?
秦游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半天过去居然津津有味。
张愔愔抓紧她嫂子的胳膊。
於棠一回神,赶紧起来打圆场,“司诺,你这还没痊愈,赶紧回去歇着。”
陈司诺点点头,往张愔愔那望了一眼,她冲他竖起拇指。
孙可怡看戏看了半天,扶着人回去的时候还心有余悸,捋了半天她才悄悄问:“陈律师,愔愔是那位张总的……”
他直说:“妹妹。”
孙可怡看得出来张愔愔应该是家境还过得去,从她平时的待人接物方面可窥见一斑,那是好家庭熏陶出来的好教养。
但她绝对想不到,张愔愔是个这样的身份。
尼玛这也太低调了。
还别说,张愔愔确实教养不错。
当年她虽然胡闹,老爱追着陈司诺打趣,但她从没打扰过他学习,没给他家里打电话,没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看他或者堵他,没老抓着他表白。
陈司诺越给她冷脸,她就越回以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陈司诺回到座位,扶着老腰,心想一定要愔愔给他好好地摸一摸。
第35章昨日今朝
筵席过半,张愔愔瞟到陈司诺起身往门口去了,她趁着她哥不注意,悄摸摸地撤了出来,追上前面扶墙撑腰的虚弱身影。
她搀住他胳膊,“不好好坐着要去哪里啊你?”
陈司诺回头看她一眼,说:“洗手间。”顿一顿又问:“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她歪着脑袋一思量,笑说:“还不错,挺稳的。不过今天老板生日设宴,我哥看在老板的面子上估计没太为难你,以后就不好说了。”
陈司诺瞥她,“尽管来。”
张愔愔佯怒轻悠悠地拍他胳膊,“你是要博得我哥的认可,不是让你跟他辩论,你在法庭上还辩不够么?跟我哥较什么劲?”
陈司诺说:“既要略逊你哥一筹,又要得到他的认可……哄完了你还得哄你哥。”
张愔愔一脸温和地安慰道:“那干脆就都不要哄了,人也不要了,好不好?”
陈司诺微愣,“那怎么可以……”
张愔愔笑眯眯地说:“怎么不可以?可不敢让陈律师受委屈,今天这一出已经是破例,平时哄人就跟恩赐一样,以后你不用再这样,我受之有愧。”
陈司诺:“……”
说着说着洗手间已在近处,张愔愔不放心,只得抛却淑女的矜持扶他进男厕所。刚进来她正要提醒他小心,忽然他嘘了一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停下来,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听见了一阵阵急促暧昧的声息,间或有女音难耐的□□,掺杂着男性火热的粗喘……
两人立时愣在洗手间门口,互相无语地对视半天,那动静缕缕不绝,里面的男女似乎要缠绵到天荒地老……
张愔愔回过神,指指外面——我出去等你。
陈司诺拽住她手腕不放,乌沉的眼珠盯着她——#@#%#&#…
张愔愔一时领会不到他高深莫测的指令,她指指地面,再指了指两人——你别是想在门口给那两人当伴奏?
忽然,里面的女声抖着嗓子幽幽地响起来:“哎呀……”
两人屏息凝神。
张愔愔脸颊浮红云,挣脱了他的手赶紧跑出来。
陈司诺恍若未闻地进了洗手间,进隔间关门的时候发出了点动静,那对苟合的男女貌似有一瞬的停顿,然后继续肆无忌惮……
不过女人倒是消音了。
陈司诺上完洗手间出来时淡着个脸,看起来已经是面色无异,他一向能忍,何况是等闲邪火?但他走过来以后却很沉默。
未免余韵撩火,张愔愔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去把轮椅推过来怎么样?你的身体还没痊愈,长时间站立会压迫伤口。”
他背靠着墙,低低地应了一声。
张愔愔端详他片刻,确认他无事,又提醒他别再乱跑,这才转身往电梯口去,她下了楼直接问门口的接待生要回轮椅。
接待生去取轮椅,她走出门外吹风,站在外面的门廊下等,廊下一侧有个人站着点烟,晚风里听见火机打响的微响,张愔愔不经意瞧了过去,瞧清夜色里一道颀长黑影。
那人嚯出一口烟,朦胧薄雾里盯住门前的女人,随性而泰然道:“张愔愔?”
这声音犹如风起于青萍之末,跃上了张愔愔的心头轻轻飞旋片刻,她恍惚了一下,再客气地笑开:“赵先生,好久不见。”
赵征然眉峰微微一动,话家常一样问:“听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说:“回来有几年了。”
两人站在原地不曾挪动半分,隔着一小段距离说话。
赵征然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女人,较之以往,她身上多了些吸引人的东西,一股经过精细雕琢出来的气质,那是只属于成熟女性的柔媚和温静。
其实她还是少女时也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娇憨的媚态,但她自己似乎不自知。
他忽然轻笑:“长大了。”
“老师。”
陈司诺闻声回过神,微微抬起头,乌黑温顺的碎发掩着睫,走廊里昏忽忽的灯火给他蒙上一层潮晕,模糊了他冷寡的轮廓。
他站直了问:“有事?”问完想起一事,又问:“[なつめ獨]身体怎么样?”
白鹭身材高瘦,站着比他只矮半个头,她说:“我今天出院了。”
他点点头,再无别话。
白鹭却有话说:“老师,对不起,你伤成这样我有一半的责任,要不是那晚我自以为是,碍手碍脚拖你后腿,你也不至于伤得这么严重。”
陈司诺听完只是“嗯”了一声。
白鹭:“……”
陈司诺对着那张自责落寞的表情,耐着性子多说两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不知错跟我道歉再多有什么用?这世上有自知之明的人毕竟还是不多,包括我。”
要不是他低估了蔡义飞的神经质反应,他哪还能因为懒得磨叽,索性带着个拖油瓶过去?
他说:“掂量清楚自己什么斤两比什么都重要,你掂量清楚了才知道自己能使多大的劲,往后能增值几何,希望增值几何。”
白鹭若有所思,思完才释然了些。
她想得明白,陈司诺对她的内疚自责不那么在意,不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纠结再多也无用,而是因为……因为无关紧要吧。
所以如果她能因此成长一些,或许他还能比较欣慰。
陈司诺忽然说:“没什么事就走吧,我在等人。”
“不是小丫头了。”
赵征然的目光直白也坦然,或许是有意克制才显得平淡,像是在看一副景。
张愔愔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她一向擅长故作镇定,但也只能忽悠道行浅薄的一般人,像赵征然这种阅人无数的成熟男性,一眼就把她摸个透彻。
比起以前,她含蓄不少,换作那会儿她不知天高地厚,根本不怕得罪人,马上就会火辣辣地嘲讽一句:“老男人都是一个色鬼德性。”
她现在收敛了,惹急了就来个绵里藏针。
张愔愔装作没听懂他的隐晦意味,只说:“这么多年了总要有些改变,那时候不懂事,没少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赵征然有些索然地掸两下烟灰,这种客气的口吻犹如一盆冷水让人兴味冷却,然而再望过去时,他发现女人的吸引力对于视觉动物来讲,是一种客观存在。
接待生已经把轮椅推了过来,在张愔愔身后提醒了一声。
张愔愔回头,把轮椅接过手,“谢谢。”
“做什么的?”
低沉的声音犹如在耳边轻蹿而过,张愔愔震了一下回头,发现赵征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一侧,不远不近的适当距离,让人想避开又怕显得刻意。
赵征然见她一惊一乍,如惊弓之鸟欲展翅逃离,觉得有些好笑。
“轮椅。”她说。
“这东西我认识,问你做什么用,总不能是你要用。”他两眼打量,近看她,清媚的眉眼和圆巧的鼻子居然变化不大,白腻腻的皮肤更是晃眼。
眼前这女人,和多年前拢着手替他遮风便于他点烟的小姑娘无限重合。
“不是我用。”张愔愔觉得陈司诺应该等急了,他腰疼,等久了不知道会不会闹什么别扭。她想了想说:“赵先生是过来应酬么?怎么不上去?”
“透透气。”
“那我先上去了。”
“慢走。”
张愔愔回过了头,冷不丁对上前面大堂内的那人那眼,她赶紧推着轮椅过去,说:“不是让你别乱跑么?多等一刻都不行?”
外面的赵征然望见里头的情形,了然地笑一笑,走到一旁继续抽烟。
陈司诺收回目光,问:“那个老头是谁?”
张愔愔一头雾水,“什么老头?哪有?”
陈司诺说:“就是刚才站在你旁边贼眉鼠眼色眯眯盯着你看的老头。”
张愔愔:“……”
“他才比我大10岁,叫大叔都过分了哪里像老头了?而且明明……”明明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啊。她心里偷摸摸地补充,却不敢开口。
“所以,”陈司诺垂眼冷睨着她,“他真的不知廉耻,色眯眯地在打你的主意?”
“……”
张愔愔赶紧回头瞧了门口一眼,发现门口已经不见赵征然的踪影才放心,“别乱说,让人听见了笑话,还以为是我多自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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