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的,那还是回去吧。汪畏之皱眉,你这有是何必呢?你这么做感动不了任何人。温宪不语,良久他才抬头对着汪畏之一笑,我不是要感动谁,你说过只要我跪上一晚,你就会考虑陪陪我。少年沉默,我只说考虑,并没有答应。可我愿意一试。,温宪定定看着他,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汪畏之又沉默,良久后丢下一句随你吧。,便转身回了房间。翌日,天气有些阴沉,被狂风吹了一整夜温宪的头脑有些昏沉。前方想起开门声,抬眼看去,汪畏之亦如昨日,天亮了,你可以起来了。温宪看着他,伸手似乎想要去牵他的,汪畏之却往后退了退,温宪手一僵,我已经跪了一晚,今日你能陪陪我吗?见汪畏之不说话,他又祈求道:就一日,我不会缠着你。看着衣着凌乱的温宪,汪畏之终于松口,温宪脸上有一瞬间雀跃,他狼狈的起身似乎是想整整衣衫。可跪了一整夜的腿脚麻木着不听使唤,身体竟是不由自主往前一栽。几乎是下意识,汪畏之伸手扶住了温宪,男人有些受宠若惊,抬头看他时那双桃花眼似乎闪着亮光。汪畏之微不可查的收回手,神色又变的淡漠起来,你先回去休息吧。可温宪似乎像是抓住什么把柄,死死拉着汪畏之的手不放,你还是在乎的对不对,你还是关心我的。汪畏之神色冷淡下来,他拂开温宪的手,你认为一个已死之人会对逼死自己的人产生好感吗?温宪,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怎么死的?少年的话似乎像是一把锯齿来回拉锯着温宪的心,他怎么不知道?他怎么不清楚?就是他一步步将汪畏之拖下来,又将他推入深渊,他把汪畏之逼疯,也把自己逼疯,落的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对方那冷漠的眼神似乎看的他无所遁形,温宪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这里。他无法忍受汪畏之淡漠的视线,更无法面对上一世悲惨的结局,他害怕,他退缩,他只想守着汪畏之守着这颗真心,但他又盼着汪畏之快点来找他,只有攀附着名叫汪畏之的这个人他才能得以存活。汪畏之如约而至时,温宪已经在房内备好了一桌糕点,这是他漫长一生中唯一还能想起的东西。待人行至门口,刚才那仓皇逃离的人似乎消失无踪,温宪又恢复成了那个至少表面还算得上温润的青年。你来了,快尝尝这些糕点。汪畏之看了看那满桌精心准备的东西,既然答应了要陪他一日,也不便在多矫情。坐到桌边捏起一块,香甜的气味直往鼻腔内钻,他捏起一块卖相不算太好的糕点在温宪期盼的眼神中放进口腔内。一股甜腻气息弥漫,他不由皱眉看向一脸期待的温宪,视线落到那双还有些带伤的手指上,这是你做的?温宪将手收回,笑了笑,跟着厨子学了一点,勉强能看,好吃吗?好吃?算不上,这糕点也太甜了些,比他吃过所有糕点都要甜。你尝过了吗?尝了一点,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汪畏之看着面前的糕点有些愣神,曾经或许他是喜欢的,可现在,他淡淡道:我不喜欢甜的食物。温宪一愣,他明明还记得两人初见时,汪畏之在席上对那叠糕点垂涎欲滴,怎么又不喜欢了呢?那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汪畏之抬眼看他,只要不是你做的。话落,他站起身似要离开,温宪不甘心上前拉住他,你说过陪我一日的。可我现在反悔了。,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汪畏之似乎不想在呆在这里。他甩开温宪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温宪跌坐回椅子上,神色有些茫然,良久后他抬手拿起汪畏之咬过的糕点咬了一口,是因为做的不好吃吗?还是你真的不想在见到我。答案犹未可知......入夜后,温宪难得的没有去打扰汪畏之,这是汪畏之入府以来第一次没有在小院外见到温宪的身影,当然他也毫不在意。而温宪卧房内,男人并没有掌灯,除了些微月光洒落进来外,一片黑暗。在大厅中央,一个有着桃花眼的男子静静坐在一旁,他神色有些麻木,不知在想什么。一旁案桌上搁放的茶水已经凉透,又过了良久,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院中捡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进来。他拿着那石头来回比划半晌,似乎找准了位置,一手狠狠落下,石头砸在他膝盖上传来清晰的骨裂声。原本应该剧痛难当,可男人脸上却扬着笑容,他站起来试了试,似乎觉得不太满意,便又拿起那石块狠狠砸下。这一下又狠又准,能从膝盖旁的皮肤下看见横支出来的骨头。男人似乎极能忍耐,就算额头浸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他依然强硬的将那横支出来的骨头按回去。这一次他再次站起来试了试,那支断腿此刻正软绵绵的拖在地上。似乎是满意了,他将石块丢掉,抱着那断掉的腿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低语着,你向来心软,是不是这样,明日围猎的时候,你便会多看我一眼了?第92章断情翌日,作为皇家最不受宠的皇子,温宪如同上一世般只能从府邸出发,待行至城门口时等待温帝御驾的到来。汪畏之整了整衣服,铜镜里的自己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本应该双颊凹陷,面色灰败,整个人显出颓靡之势,这一世除了略显淡漠的神情外,倒是同前半生的模样慢慢重叠,那双圆溜溜的猫儿眼依然如初,只是少了些澄澈和天真。待一切准备妥当,走出房门,温宪不知何时早已等在门口,他着了一件青色劲装,笔直修长的腿包裹其间,只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些许微妙的不同。汪畏之收回视线,他能感觉的对方炙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前几日我便命人寻了几匹性格温顺的马,要去马房选一选吗?温宪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迎上来,他还记上一世寻到温焱时对方嘲讽的话,汪畏之害怕骑马,这和他小时候的遭遇有所关联,他当然是不舍得在伤害汪畏之的,只是若要参加这围场设猎,除了抱箭小厮外,又必得骑马参加,所以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寻来几匹温顺的马儿供汪畏之挑选。当然,若是汪畏之因此不去,他当然乐见其成,虽然不知上一世温珏同汪畏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男人对汪畏之来说很重要。走吧,去看看。,汪畏之冷淡的道,那语气在面对温宪时似乎格外有杀伤力。可后者似乎没感觉出对方的冷漠一般,自顾自笑着便要拎着汪畏之往马房走。只是还未等他行出两步,只见男人高大的身躯微微摇晃,似乎站不稳般往地上跌去。一旁汪畏之虽皱眉,但依然伸手扶住了他,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这不由让温宪生出几分欣喜。但很快那惊喜就被对方无情的话语击溃,温宪,你这又是何必?我、我昨日不小心摔伤了腿.........,男人辩解着,但并没有打算起来的动作。汪畏之冷哼一声,以上一世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只怕对方又在耍什么手段吧。毫不留情的将人推开,对方那只受伤的腿无意中撞在一旁的墙上,细密的疼痛蔓延让温宪忍不住闷哼出声。温宪,你的这些手段对我没用,若你觉得这样便能抵消上一世你所做的事,未免也太天真了些,你对我的伤害,哪怕是让你折断手脚挖去双眼,割掉舌头,也不足以抵消。,他的视线下移,落到那只毫无力气垂落在地上的断腿上,目光森然冰冷,若你觉得我会因此而对你有所松动,那绝无可能,因为我说过了,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没有心啊!汪畏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着他,似乎对方痛苦的模样很好的取悦了他。温宪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好几次话到唇边又生生断住,汪畏之说的没错,他上一世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他还记得对方痛苦挣扎的样子,还记得他面对自己亲人头颅时崩溃嘶吼的疯狂模样,那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啊!!而汪畏之似乎还嫌不够,他走近几步,几乎带着点冷酷的漠然,他凑近温宪耳边,语气是温柔的,但他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能将温宪的心剜出来一般,你猜,这颗心,它是怎么没有的?是因为你啊,温宪!温宪瞳孔巨震,像是彻底受不住般跌在地上,不知想到什么,他脸上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癫狂,他本来是拥有这颗心的,却被自己亲手毁掉了,紧接而来的便是无休无止漫长的寂寞和孤独。那一瞬间温宪似乎又回到了那段绝望的日子,可到现在他才清楚的知道,他连那具一直陪伴他的白骨也失去了。他们明明成了亲,他们在皇陵饮了合卺酒,他是他的夫啊,他们该永远在一起,他应该有一个赎罪的机会的。抬头看着汪畏之冷漠的视线,温宪突然意识到汪畏之是真的从那泥沼里爬出去了,他是真的将自己留下,头也不回的离开。忍不住抬手去抓他的衣袍,但不知为何,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只能感觉到那滑顺的布料从指尖滑落。他听见汪畏之淡漠的道:现在,我要去挑选一匹马,然后去围场见他。毫无犹豫的转身,将温宪抛在身后,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温宪痛苦的将额头抵在地上,他的手抓住心口,哪里正蔓延着一种巨痛,一种让人无法忍受剜心剔骨的巨痛!待汪畏之骑马等在门口时,温宪才在侍从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随意的看过去,那个男人看上去憔悴不少,习惯性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狭长的桃花眼里犹如一潭死水。他的唇很苍白,看不出一丝血色,断掉的腿也没有很好的巴扎,只是任他一瘸一拐的拖在身后,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毫无希望的惨淡人偶。收回视线,人群中并未看见沈雁飞的身影,上一世他还记得那两个人并肩骑马的般配模样,这一世似乎有许多东西变的不同,或许从他重生那天开始,蝴蝶的翅膀便已经开始扇动,就像他现在比起一切其他东西,他已经毫不害怕骑马一般。温宪走过来时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待被侍从扶上马车后,一群人才浩浩荡荡往城门口行去。待行至城门后,又待了半个时辰,温帝的御驾才缓缓行来。汪畏之回头看去,视线在人群中穿梭着,不多时便落在一个温润青年的身上,那是太子温珏,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个人了。这个在他黑暗人生中给予他唯一一丝温暖的男人,直到现在随着真心的逝去,那丝温暖却依然在他陷入不堪回忆时照耀着他。他还是你记忆中的样子吧?,不知何时温宪已经下了马车被人搀扶着站在汪畏之身后。我还记得上一世他死时,你崩溃的样子,他就对你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哪怕留在你最厌恶的人身边也要见上一面。汪畏之回头看过来,双眸中似乎因温珏覆上一层暖意。你知道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见到一束光的感觉吗?那会让你忍不住想牢牢握住,只有在那束光的身边,你才能勉强苟延残喘,因为有光才能看得见希望啊。温宪的手不自觉握紧,他当然知道这种感觉,上一世每当他卧在白骨怀中时,才能感觉到片刻的安宁,在无边无际的孤独地狱中,他只能仅靠对汪畏之的缅怀才能苟延残喘,曾经或许他不懂,但在冗长又沉淀的岁月中,汪畏之的死终于教会温宪,汪畏之才是他黑暗人生中的光,是他唯一仅有想要抓住的东西。你喜欢他?,他听见自己这么说道,腰背绷的笔直,手心因害怕对方的答案而渗出细密的汗水。但汪畏之的回答却出乎所料,不,我并不喜欢他,他对我来说是比这更重要的存在,在我看来,他曾是我活下的意义。,就像浮木之于落水者,曙光之于夜幕,或许上一世他先遇见的是温珏,可能确实会爱上这个温柔的男人,只可惜他只有一颗心,并且那时已经给了温宪,不过这时再来说这些又有和意义呢?如今他已经永远失去那颗真心了,还是被自己亲手扔弃。
温帝御驾已经临近,汪畏之收回目光恭顺的跪地迎接御驾。这时只听一声冷斥,果然是上不的台面的东西。只见温珅一幅桀骜面孔行在御驾一侧,目光落在一旁的温宪身上带着些不屑的轻视,而他身旁跟着一人,那人背脊笔直,竟然是沈雁飞。上一世兵变时汪畏之正坐着马车逃跑,所以并不知道沈府一家冤案到底有没有平反,他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温宪称帝,沈雁飞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世温宪无疑于掌权,且前几日也不知温宪对沈雁飞说了怎样的真相,这人竟是直接弃了无用的温宪去了温珅的身边做事。可他分明记得上一世温珅对于沈雁飞并不在意,也不知这两人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他知道的是,这次围场设猎并不会这么顺利,至少在上一世温宪的计划中,温珏可是守了重伤。思及此,那双好的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此时温珅已经带着沈雁飞走远,汪畏之不由转身问道:上一世你们在围场设猎中究竟设计了什么样的计划?温宪定定看着他,良久后道:刺杀太子温珏。汪畏之不由转身,那张秀气的面容上如今满是怒容,可上一世你们的目标分明是温帝!温宪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此刻局势若温帝死了,温珏便能顺理成章的继位,况且上一世在刺杀温帝时我便派人引了温珏过来,真正的目标当然也不是温珏的命,毕竟他若轻易死了,便无人能抗衡温珅,这次计划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挑起三方猜忌,温珅在暗地里制作兵器结党营私,而此次温珏救下温帝他便会成为温珅首要怀疑目标,太子受伤,温帝必会命人严查,只需稍加查探便会怀疑到温珅头上,温珅便不得不利用母家权势施压想办法脱身转移兵器藏身所在,此举必然会触怒皇威,哪怕温帝面上不显,心中却会留下隐患。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2715:09:43~2020-08-3116:0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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