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铮坐下之后直接跟他开门见山地问了:您带着行李箱出门的那一天,是不是有一人来过您家?他边问边调好了手机录音。于戮靠在卧室门口,看着秦逸一脸冥思苦想摇摇头的样子,又听见他说了句应该没有。于戮没有聂铮耐心这么好,跟聂铮对眼示意了一下,直接就当着面揭穿了:监控上显示有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进过你家,而且你们应该还有过几句交流。语气里透露着些慵懒。哦不好意思,秦逸低着头,我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记错日期了。他声音听起来挺虚弱的。聂铮默默掏出了笔记本:请问那个人是谁?我朋友,秦逸用手抹了两下眼睛,叫陆宾,那天找我有点事。聂铮问了他这个名字具体怎么写,记上了笔记本,顺便做好了让江久仔细查查的准备。于戮没怎么继续关注这两个人的聊天,看见卧室的窗帘又关上了就拉开,那个行李箱还原封不动地在那儿敞开着,他蹲下去看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笑。他拿起被那些换洗衣服挤到角落里的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轻轻看了看,走出卧室十分干脆地打断了两人紧绷着的交谈:秦先生,这个送我吧?他捏着帽沿。秦逸同意了,聂铮往于戮那里偷瞄了一眼,默许了。于戮把帽子叠好拿在手上。聂铮继续着他的提问:您的朋友陆宾,那天什么时候回去的?秦逸回忆了一下,说不清楚,至少他离开的时候那名叫陆宾的还在他家里。之后所有的问题包括那个新出现的朋友陆宾和他来秦逸家的理由都被他含糊其辞地略过了,聂铮礼貌性地道了声谢,跟于戮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聂队,是这个吗?于戮晃一晃手里的帽子。聂铮点点头:嗯,跟监控里一样。他看着那个纯白色的鸭舌帽,有什么别的发现吗?于戮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有,重大发现。第23章自杀可能性完全否决发现一个挺有用处的小细节,于戮眯着眼笑,看见聂铮好像很关心的样子,故意拖长了音卖了卖关子,行李箱没有锁,我偷偷翻了一下,应该也没放在周围。他边说边把那个鸭舌帽套进塑料袋又装进自己的包里。而且行李箱上被钻开了个小洞,他拉起包包拉链,有些得意地看着聂铮,聂队,我觉得行李箱装人的猜想已经可以证实了。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已经进了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聂铮回忆着更多细节,却发现这个秦逸实际上表演得还是挺好的。不一定。电梯到达一楼,聂铮走出公寓,看向天空:啊,已经下午了。先去找找那个叫陆宾的吧,我发条消息问问老江这个人现在在哪儿。他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碰了一下于戮的手臂黑色短袖未包裹的地方,稍微有些热乎乎的。于戮笑眯眯的,往后退了一些好让自己和聂铮并排:得嘞,不过聂队你记得今天快点结束工作去乔治医生那里一趟哈。聂铮刚想起今天要复查伤口的事,迟疑了片刻:嗯,知道。他估摸着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空出时间,今天的工作但愿可以不用到夜吧。他在群聊里发了条消息:@邰明明,你来秦逸住处这边附近盯一盯,这人太可疑。邰明明:遵命遵命遵命~聂铮:记得闭嘴。邰明明:武雯前些会儿已经让她继续查监控看看秦逸近日的行程了,现在大概正端坐在电脑面前。于戮和聂铮刚走回大街上,还没再多跑两步,聂铮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日常靠谱的江久今天仍然靠谱,已经把这个陆宾的资料找出来许多了。聂队,你同事这速度够可以的啊。于戮瞟了两眼聂铮的手机,一个备注为老江的人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文件,然后收到一个意义不明的谢。聂铮仔仔细细站在大马路上看了一遍那资料,觉得各种条件都挺符合的,确定应该和秦逸说的是同一个人了。这个陆宾早就职校毕业是个社会人士了,比秦逸年龄大很多,以至于于戮都参不透这俩是怎么会成为朋友的。是个混子也在黑街活动,聂铮迟疑了一下,心说怎么又和黑街有关,平时给人放放高利贷之类的,不是什么好人,伤过人,有前科。他重新看了一遍,确确实实这个人的活动范围平时也在黑街。不过他的住所并不在黑街附近。两个人打了辆车找到了他的住所,敲了几下门见没人回应,插着腰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两下,隔音太差吵到隔壁导致隔壁邻居开门了。聂铮顺势问了陆宾在哪儿。他?肯定在哪儿花天酒地呢,晚上应该就回来了,警官同志在门口等等吧。那邻居也是挺好心的。聂铮本来还想问问陆宾在哪里呆着的概率大的,不过那句邻居一句话使他放弃了:他这人成天不知道往哪儿浪,三天两头地不回来,晚上睡个觉还是下午睡个回笼觉都得被他吵醒。之后的一幕是两人面对这位和善邻居异口同声地发问,问他沈舒自杀那一天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两个人想到一块儿去了,都心想要看看时间对不对得上,聂铮记得资料上显示这个人还挺瘦小的,对于行李箱装人这件事差不多是坚信了。于戮趁着邻居冥思苦想的空档看了看四周,尤其是墙角一类的地方,然后发现这栋破百的楼房情况真的挺糟糕的没有监控,也就是说他们唯一能依赖的只有邻居们的口供了。邻居开口了:那天我还真有点印象,回来时间反正我已经睡下了,凌晨一两点吧,就那个混蛋跟着急送死一样砰地关门的声音把我吵醒的,平时都没见过他关门这么响的,楼上都有人被吵到了。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门。聂铮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时间。于戮听见这番说法之后更加肯定了陆宾跟凶手相关联的事情,心想:说不定他是真挺着急送死的。关门声音响,他猜测多半是心慌一类的原因吧,因为慌张的时候做出的举动总是不符合常理的所有人都差不多。他们两个看着邻居关上门,慢慢走下楼。虽然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不过现在一队所有人再加上于戮没有一个还认为沈舒是自杀的了,一切实在太蹊跷了,很容易让人想到蓄意谋害。但既然如此问题就更多了,秦逸和沈舒没有任何矛盾,沈舒死后本就没多少钱的账户也没有损失一分一毛。要么无差别犯罪,要么是情杀或者仇杀。这是大家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然而这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啊,根本想不出会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聂队,你说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没了呢?于戮唏嘘道。不过他关心得更多的还有沈舒和沈余的姐弟关系着一层。一个被伪装成上吊自杀。一个被伪装成犯下滔天大罪后自愿丧生火场。太特么的扯淡了,已经不在巧合能解释的范围里了。聂队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属实无法回答,也不知道接下去该往哪儿找人了,干脆打算先附近吃个饭。聂队,干脆吃完饭就先去乔治医生那里吧,反正这么盲目地找也找不到,干脆晚点再来。他们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于戮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只是去饭店的路上试图去找了找那个陆宾,就已经下午五点了。聂铮这次没有直接同意,扒了两口吃的,思考了一会儿,他记得乔小治跟他说过这个伤后续会影响很久,必须定期复查。正规医院由于接手时已经是伤口处理好了的状态,交给更加了解伤情的乔小治他也能放心。说实话这几天伤口是有些隐隐作痛,他还是强撑了挺多天,他是不会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类的话的,对他来说应该是死在工作台上比较合适。看着聂铮纠结于是抓紧时间破案还是抽空去一趟诊所,于戮一言不发拿出手机,聂铮瞬间收到了好多条消息。于戮:[链接]腹部开放性损伤后续治疗实录。于戮:[链接]外伤不定期检查可能造成的伤害!你知道吗?于戮:[链接]必读!伤口恢复期间饮食注意事项!聂铮:这小朋友今天怎么又进化成老年人了。他不禁好奇于戮都关注了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公众号。他回忆起自己似乎从来没跟于戮详细提起过是什么伤,但又转念想多半是乔小治被死缠烂打之后老实交代了,就没多想。于戮估计真的比聂铮他还要珍重自己的身体,宛如一个爱操心的老妈子。聂铮忍住不让自己被于戮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蠢萌表现弄得笑出声,矜持住回答道:吃完东西再去一趟陆宾家,没人在就去诊所。聂铮轻咳了两下,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还有以后傻缺公众号的推送不要这么当真。于戮心想这招果然有用,憋笑憋得肚子疼,还是微笑着点点头:行嘞。两人再去的时候陆宾还是不在家,武雯被临时拜托过来替聂铮蹲人,武雯扛着向江久借的笔记本过来,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观察人员动向,完成了跟聂铮的交接班。谢了。聂铮跟她道谢,主要也是被身后的于戮逼得有点急。没事儿没事儿,聂队你就赶紧跟你的导航仪去吧,这儿交给我。武雯尴尬地拍拍胸脯保证,眼睛直勾勾看着几乎是紧贴在聂铮身上的于戮。等那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以后,武雯干脆直接拉了一个新的群聊,只有她、江久和邰明明三个人。
武雯:二位,我觉得聂队脱单了。江久:导航仪?武雯:诶对咯这俩特么整天腻在一起把我们这些单身狗置于何地啊啊啊啊。江久:雯姐你冷静,往好处想,他们至少没有整天在我们面前晃悠。武雯:不,他只是去不了咱的办公室所以不在你面前秀。邰明明:臣,复议复议复议复议复议江久:江久:算了,就当激将法,咱都赶紧找对象吧,发际线再后移可能就找不到了。邰明明:老讲究要不咱凑合凑合?江久:给老子滚,给里给气的人一个就够了你离我远点。武雯:她心里暗想:我觉得单身狗可能只有我一只。于是这个三人群被取名为单身狗收容所,群公告十分简单粗暴:单身路上手牵手,谁先脱单谁先走。聂铮和于戮摸着昏暗的灯光扶墙下楼,好不容易看见诊所的灯光了,他们走得快了些,听到一些动静,统一往诊室门口看去啊?你们来啦?来于戮帮我把这家伙丢出去。乔小治脚边,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被揪着头发的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乔小治却显得极为冷静。于戮:聂铮:第24章诊所欢乐多猪医生,你可以解释一下这是个什么情况吗?于戮下意识撑住门框,把作为警察的聂铮堵在门外。诊所光线有点昏暗,应该是没来得及开灯,乔小治踢了一脚那个嘴里还在骂祖宗的家伙:来闹事儿的,算个黑街特色?这帮家伙找欠债的人找到我这儿来了。他指了指身后已经乱七八糟摔在地上的药瓶。人畜无害的猪医生有那么亿点点瘆人。嘶于戮满身鸡皮疙瘩,之前怎么没听说你有这种特异功能?特异功能个头,乔小治抓住闹事家伙的衣服领子让他站起来,来聂队过来坐,于戮帮我丢一下垃圾。于戮:身后的聂铮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乔小治了,虽然知道他这也算是正当防卫,但也太特么心狠手辣了于戮看了一眼乔小治十分平静地深呼吸的样子:猪医生,你觉不觉得你把人家伤成这样治疗的时候要打个折?虽然他知道乔小治不会给这个倒霉蛋治,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把这个麻烦的外人丢到上面去。可以啊,乔小治看了一下手上的器材,打骨折。于戮:你特么是白衣天使还是魔鬼?他端详了一下那个脸部特征不明显的作死的人:聂队,这货是不是有点眼熟?那个人抬头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于戮,又低下了头不说话。聂铮挤进诊室里一看:陆宾?那个人猛地抬起头。于戮:缘,妙不可言。他记得刚才聂铮说的这个陆宾是靠放高利贷过日子的,和平催款倒是没什么,可闹到乔小治这儿就有点哭笑不得了。猪医生,原来你这么能打的吗?于戮又看了一眼那个人惨烈的脸,大致配对了一下身高和脸上几个明显的特征,心想应该是没错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好,乔小治见这两个人好像找陆宾有事,挑挑眉毛,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就拽着头发往桌子上撞了几下。他看向桌子上一个凹下去的洞。于戮又一次无语了,少说也是认识这货三年了,都没想到他居然下手这么重:猪医生,您这手劲真的是医生吗乔小治思考了一下:额防医闹?我刚在这儿开诊所的时候挺多人来搅和的,当时我好像是一个一个打回去的。于戮满脸写着无语。乔小治耸耸肩,把放在椅背上的白大褂重新披好,又拿出自己平时用的手电筒:所以你们是要先审这货还是聂队你先过来查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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