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田瀚海缓缓地走下台阶对宫白鱼道:“左都统还不放下武器,难道也是叛党一伙的?”
宫白鱼因为技不如人压着一团火,他不愿对田瀚海俯首称臣,但又没办法就这么甩手走人,变扭地梗着脖子道:“下官要确保陛下安全。”
田瀚海微微侧头看向身后,早有亲兵将皇帝和俪贵妃拖了起来,架到了他面前。
皇帝呆滞,俪贵妃发髻凌乱,哭得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田瀚海琢磨着宫白鱼的神情,试探道:“金吾卫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以后就由左都统保护陛下的安全吧。”
宫白鱼的神情就更难看了,他要是接受,那就是屈服于田瀚海的淫威下;若是不接受,多于己数倍的甲兵们就会将他们撕得稀烂,即便自己能全身而退,但跟着自己的兄弟们,还有自己在京都的家眷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宫白鱼将目光投在皇帝身上,半点反应都没有,倒是俪贵妃拼命地在给自己打眼色,宫白鱼的心软了。
田瀚海哈哈一笑,将皇帝交给了他,自己带着甲兵们继续在皇宫里横冲直撞,宫女内监们纷纷闪避,看不惯的就随意砍杀,看得惯的就放他们一条生路,皇宫内外鲜血伴着哭喊乱飞。
相比之下关雎宫就冷清了很多,除了守门的就只有澹台上寻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寝殿的床上,俪贵妃和宫白鱼在殿外窃窃私语,他费力去听都听不清楚。
这一对奸夫□□,他恨恨地想,却无能为力,作为一个皇帝他觉得自己太窝囊了。
西群山带着羽林军右都统裴理妄图挟天子令诸侯,没想到田瀚海老奸巨猾,名义上撤走了所有人让宫白鱼保护皇帝,实际上暗中调集了一对人马藏在暗处专等着西群山杀回来。
西群山果然上当,被田瀚海当场活捉。
田瀚海没有立刻杀死他,而是将他交给皇帝,逼着皇帝御笔朱批拉到街市斩首示众,一代权宦就这么“消香玉陨”了。
控制禁军有什么用,刀柄下的政权才牢靠。
杀了西群山,田瀚海立刻就以皇帝的名义发下诏令,大概意思是君王身旁的奸佞已除,各地起义勤王的军阀们可以收手了,再不消停就是谋反。他这是光明正大地警告以临川王为首的各路军阀们。
暗地里田瀚海控制住了皇帝,还将西群山的家产全部纳入囊中,不过他看在裴予的面子上放过了裴理,留了他一条小命。
从那一夜起,田瀚海大权独揽,恩威并施从从内廷杀到了前朝。谢运和所有识时务为俊杰的大臣们差不多都选择明哲保身,即便看不惯田瀚海这一套表面上还是虚以为蛇,假意讨好。
京都街道上如今都是田瀚海的亲兵们,各个配刀剑着戎装,人们心惶惶,往日的热闹转眼就变成了萧条苍凉。
重返京都
今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十月时已觉寒风刺骨,澹台上寻站在朱雀楼上眺望南方,千里清秋,鸿雁归处。
田瀚海将他牢牢控制在手中,比之以前的西群山有过之而无不及,偌大的皇宫如同监牢一般,他无法出宫,最远只能登上这宫墙的最南边朱雀楼,独自凭栏。
各地的叛乱非但没有被消灭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南方的郢阳、蒲州;东方的临川、陆阳、大明城;西北的惠川,就连凉州的呶呶都来凑热闹。幸好他还有田胜利驻防凉州,解决了帝国北方边境的威胁。
同样是姓田的,怎么一个就是乱臣贼子一个就那么忠君爱国呢。
澹台成德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一连几个月田瀚海派出的探子都无功而返,朝堂之下大家都在议论,临川王怕是真的死了。
就连田瀚海都快相信了,他现在已经盯上了林珑郡公,皇帝的十弟澹台舞阳,朝廷的主力军队也都调往南方,借着皇帝的名义要铲除最后一个兄弟。
只有澹台上寻知道,澹台成德没那么容易死,他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偷偷的看戏呢。
他向田瀚海提了一个要求,要求他找到失踪的临川王妃谢罗依。田瀚海问他为什么,他笑着说,只有找到这个女人才能知道澹台成德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田瀚海接受了他的意见,再怎么说找个女人总比找狡猾的临川王来得容易。
派往乐川的探子一路追踪,一个多月来半点消息都没有。直到此时,澹台上寻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亏他还担心了她这么久,原来她根本没有往乐川去。
两人一合计,探子们调转方向往临川方向奔去。在李环的运作下,临川陆阳周边的郡县已全部独立,李环正四处招兵买马准备攻占大明城,谢罗依躲在那里是最合适的。
东去的探子们已经做好了在敌占区牺牲的准备,然而事与愿违,不但折进去一些人,而且连一点消息都没探到。
他们找到了清越郡主,本想以此向皇帝和田瀚海邀功,奈何两人都对清越郡主的兴趣都不大,毕竟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一个出逃的弃妇逃也就逃了,没人觉得这个女人能威胁到澹台成德的部下们。
就在澹台上寻一筹莫展的时候,田瀚海手下的得力干将厉观侯在河间府看到了孟谈异,他也是忽然灵光一现,想到自家老大正在找临川王妃,而这个孟谈异与临川王妃颇有些渊源,便派人偷偷跟着,果然在乡下的农庄找到了临川王妃。
就这样谢罗依和孟谈异被带回了京都,也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澹台上寻见到她很高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搞得站在旁边的孟谈异一脸的尴尬。
谢罗依挣脱不了,只得任由他抱够后这才跪下谢罪,口口声声说自己有负皇恩,在半道上才得知临川王谋反,但自己一心忠君爱国,不愿与其同流合污,逃出他的监视后,彻夜想要奔回京都,奈何战火四起,归途被阻,这才一直耽搁至今。
孟谈异听着她编出来的一大篇瞎话,不由心里痒痒的,莫非她与那个乱臣贼子并没有多少感情,完全是身不由己。这不,大难临头各自飞,原来自己一直误会她了。
这几个月来,澹台上寻难得有笑脸,耐心听她告完罪后,刚想将她扶起来,就听田瀚海冷冷地声音从殿外传进来:“临川王妃好口才,编了一堆瞎话糊弄咱们陛下。”
谢罗依还未起身,跪在地上回头去看,闻名已久的中年汉子一脸肃杀,一身戎装,右手按在腰间佩剑上,大步跨了进来。
他只是微微向皇帝行了礼,神色傲慢,谢罗依见澹台上寻默默地收起了双手,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重新跪好向权臣欠身行礼。
“北方各镇仍在陛下控制中,王妃既然在河间府为何不回京?”田瀚海目光锐利,神情严峻,像个地狱修罗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早在被押送回京的路上,谢罗依就想好了说辞,此刻她只是将在脑中排练了好几遍的话表演出来而已。
她为难地咬着唇,支支吾吾,偷眼看了看皇帝,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
澹台上寻似有不忍,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田瀚海厉声道:“你就是澹台成德的同党!意图谋反!”
“臣妾没有!”谢罗依被他的样子吓得瑟瑟发抖,拉着澹台上寻的袍子哭诉着,“臣妾怎么会谋反,怎么可能谋反!臣妾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整天不着家,臣妾这个王妃还不如那些个教坊女子!”说完掩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澹台上寻道:“是啊,澹台成德风流成性,又诡计多端,她一介女子能知道什么。”
田瀚海冷笑道:“同在一屋檐下能不知道?你说出他在哪,本将就饶了你们谢家满门,不然的话……”
“你该知道后果!”
田瀚海这是在威逼利诱。
孟谈异看不下去了,怒道:“为难一个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她与澹台成德本就是利益夫妻,又没什么感情,那家伙做什么事她怎么知道!”
田瀚海这时才将目光移到他脸上,冷冷地盯了半晌,这书生竟一点都不生怯。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在这大放厥词!”田瀚海道,“来人,将此人拖下去砍了。”
谢罗依被吓了一跳,急忙扑上来张开双臂将孟谈异挡在身后,哀求道:“大都督息怒,他只是一个郎中,不知轻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的口无遮拦吧!”
田瀚海道:“饶他可以,只要你说实话。”
谢罗依苦着脸道:“我说的真的是实话,就是借我一百个也不敢欺瞒大都督!”
田瀚海烦躁地一挥手:“本将已经没有耐心了。拖下去!”
已经有侍卫要来拉走孟谈异,谢罗依急得眼泪啪啪地跳,哭喊着:“好好好,我说就是了,我,我不回京都,是,是因为我已经怀了孟谈异的孩子。”
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个男人被雷得外焦里嫩,孟谈异立刻反应过来,她不是对澹台成德无情,而是对他太有情了。
澹台上寻最近脑子不大好使,一时接受不了,竟不疑有他,指着孟谈异质问她道:“你看上他哪里了?”
谢罗依眼泪汪汪,哭诉着道:“臣妾与澹台成德的婚姻根本就过不下去,他风流成性整日不着家也就算了,还因为臣妾的几句劝诫就对臣妾大打出手。若不是为陛下,臣妾哪会愿意受这种苦。”
澹台上寻震惊地看着她,老七竟然还动手打她了?怎么以前没有听她说过。
谢罗依抹着眼泪抽泣道:“后来臣妾出城被澹台成德派人监视,直到臣妾侥幸逃脱后才在归途中偶遇孟谈异。”
澹台上寻和田瀚海的目光齐齐地瞥向孟谈异。孟谈异急忙点头配合:“是这样的。”
谢罗依偷偷地瞧了两人的眼色,演上了瘾:“臣妾自小便与孟谈异青梅竹马,半途遇上他又对臣妾关怀备至。我俩心心相印便,便有了夫妻之实。”
澹台上寻无法相信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孩子这事应该不会撒谎,毕竟时间一久就会验证。
他冷着脸问道:“多久了?”
谢罗依羞愧地道:“不到三个月。”
怪不得没显山露水,澹台上寻琢磨着,按这个时间算,她腹中的孩子也不能排除不是老七的。
他这么想一旁的田瀚海当然也会这么想,悠悠地道:“谢家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你让你爹的老脸往哪搁?”
谢罗依闻言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衫呜呜咽咽地又哭了起来,一手抚着腹部一手仰头看着两人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但稚子无辜,只求能留他性命,多少罪罚我自一人承担。”
她都这么说了,孟谈异只能表示一下,揽着她轻声安慰,一想又觉戏不够,将她护着对皇帝道:“是草民倾心爱慕,与王妃无关,有什么罪责草民愿一力承担!”
这两人互相袒护,田瀚海冷眼瞧着,指着她的小腹道:“王妃就算与其他人发生了关系,也不能保证这个种不是临川王的。”
听了这话谢罗依脑中开始疯狂盘算起来,一路上她得知朝廷已经将澹台成德废为庶民,而现在这个田瀚海竟然还称他为临川王,这番操作很迷幻。
谢罗依眉头蹙起,厌恶地扭过头去:“澹台成德不能人事。”
田瀚海愣了半晌,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临川王是出了名的风流,怎么到王妃这里就成了不能人事了?”
谢罗依幽怨地眸子瞥向澹台上寻,恨道:“成亲至今,他没碰过我。”
看这情形,恐怕皇帝也知道,田瀚海眯起了眼睛,实在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如花似玉的女人在身旁,怎能耐得住性子?莫非是在外面玩多了坏了身子骨,又或许是另有隐情?
他有些摸不清澹台成德的路数了。
和离书
因为真假不明,谢罗依和孟谈异就被软禁在宫中。两人同住在新庆殿中,离澹台上寻的寝宫不过几步路。
这是田瀚海故意安排的,他要看看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尴尬在皇宫内外弥漫,谢家脸面尽失,谢家二小姐竟借着探望俪贵妃的由头进宫向皇帝进言,要严惩谢罗依。
皇帝还没表示什么就被田瀚海驳回了,谢运还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在这儿啰嗦。
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把谢飞羽吓得花容失色,说话都有些打哆嗦,俪贵妃赶紧在一旁打圆场。这点功夫让谢飞羽终于捋直了舌头,壮起胆子刚争辩了一句就被田瀚海呵斥:“谢二小姐是听不懂话还是在挑战本将的耐心?”
谢飞羽纳闷了,她谢罗依身为戴罪之身凭什么不能受到惩罚,凭什么人人都要护着她!
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这话她不敢说出口,正在想如何巧言讨好,就听到田瀚海厌恶地喝道:“滚出去。”
从小到大,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瞬间红了眼眶,在宫女的搀扶下掩面出宫。宫门森森,她不禁回望,若有一天能拿下这个最有权势的人,或许才能让谢罗依也尝尝她今日的屈辱。
得知谢飞羽进宫告状后,谢罗依不为所动,该吃吃该喝喝,如今这生活除了行动不自由外,营养可比农庄好太多了。
孟谈异愁眉苦脸地看着她:“你倒是一点不担心。”
谢罗依挖着西瓜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性命无忧。”这只珍贵的西瓜她可不能浪费了,得好好吃进肚子里去。
孟谈异甩了个白眼过去:“暂时罢了。”
谢罗依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继续挖西瓜吃,嘟囔着道:“那咱们得先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软禁咱俩。”
孟谈异道:“为什么?”
谢罗依道:“第一他们不信咱俩的关系,认为我腹中的孩子是澹台成德的。”
“胡说八道!”孟谈异一听立刻横眉怒对,但暗中却竖起了大拇指,用唇语说了一句,有眼光。
谢罗依安慰了他两句,朝他招招手,笑盈盈地道:“一起来吃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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