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嗣逃出了单将军庙巷子里的宅子,回望这座不起眼的宅子,眼中只有两个字。
麻烦!
印老头刚从透露出的信息很简短,可包含的内容却很庞大。
一个临老垂死的宦官,再加上‘先帝爷’这个字眼,很难不让人把他们和‘临危托孤’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以杨延嗣今时今日的地位,这种事还不足以让他忌惮,不过对他来说却很麻烦。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特别是不关杨家的事,杨延嗣都懒得搭理。
也不明白,王继恩这位赵光义的忠仆,为何会把这种人安置在自己的宅子上。
杨延嗣不想再深究此事,所以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巷子。
而且,他心中已有决断,以后这座宅子,他再也不来了。
匆忙的回到了杨府,杨延嗣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中间曾经招了落叶进去了几次问话,除此之外,杨延嗣不许任何人进去。
杨延嗣待在书房里,一直待到了晚上。
明月出升的时候,在曹琳再三催促下,杨延嗣出了书房。
曹琳担忧丈夫的身体,早已吩咐了杨府东院的小厨房,为杨延嗣准备了一些可口的吃食。
杨延嗣坐在东院庭院中的石桌前,抓起了桌上的馒头,配着饭菜,开始大肆咀嚼。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曹琳一边帮杨延嗣布菜,一边埋怨道。
杨延嗣咧嘴冲着曹琳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埋头继续吃。
杨延嗣一口气吃了六个馒头,三盘菜,又喝了一壶酒,觉得自己有八成饱了,才停下了进食。
伺候在杨延嗣身旁的曹琳,早已按捺不住的问道:“郎君,今日早晨你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以后就一直躲在书房里不出来,是不是想出对策了?”
杨府内发生的事情,杨延嗣一般很少会去隐瞒曹琳。
昨夜从杨府正堂回到东院阁楼卧房以后,曹琳拽着他问东问西的,他也就和盘托出了。
所以,杨家遭人暗算的事情,曹琳也清楚。
瞧着曹琳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杨延嗣乐呵呵一笑,捏了捏曹琳的脸颊。
“为夫也没什么高明的办法,既然有人想拖咱们下水。我就索性把这一潭子水给搅浑。”
见杨延嗣不说话了,曹琳追问道:“然后呢?”
杨延嗣嘿嘿一笑,道:“然后……水潭里的水浑了,大家也就看不清水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了。然后你夫君我,就可以抡起大棒,狠狠的教训这一帮棒槌了。”
曹琳美目中异彩连连,惊喜道:“郎君这是要浑水摸鱼?”
“嗯哼!”
曹琳夸奖道:“郎君真厉害。”
杨延嗣傲娇的昂起脖子,“那是自然,你夫君我还有更厉害的呢?”
“更厉害的?”
“当然。”
杨延嗣二话不说,扛起了曹琳就进入到了卧房。
一番云雨过后。
曹琳趴在杨延嗣怀里画圈圈,杨延嗣有些气喘,“琳儿,今夜为何如此卖力?”
曹琳瞪了杨延嗣一眼,幽怨的说道:“今个儿妾身陪大嫂去相国寺祈福,大嫂一路上干呕的厉害。回来找大夫瞧了瞧……”
“大嫂有身孕了?”
杨延嗣惊喜的坐起身。
“嗯~”
杨延嗣喜滋滋道:“这可是大好事啊!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曹琳俏皮的翻了个白眼,“算一算,妾身嫁到杨家,也有两年半了,一无所出……高家伯父的四闺女,石家伯父的嫡女,她们比妾身嫁的晚,如今孩子都落地了。”
曹琳恼怒的在自己肚皮上拍了一下,“平日里碰见她们,瞧着她们抱着孩子在妾身面前炫耀。妾身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说,妾身这个肚皮,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眼见曹琳准备继续扬手惩罚自己,杨延嗣赶忙攥住了她的玉手,安慰道:“生孩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为夫也有责任。为夫和你成婚以后,立马就被派遣出京任职,这一去就是两年。为夫都不在,你怎么生孩子。你要是能生出孩子,那才是怪事。”
“郎君说的是偷人吗?”
“嗯?!”
杨延嗣瞪眼,黑着脸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曹琳不屑道:“你当妾身是十三四岁的女娃娃,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别忘了,妾身比你大一岁,今岁都二十了。偷人的事儿,妾身不仅听说过,还见过不少。高家伯父的三闺女,就跟一个书生不清不楚的……”
杨延嗣呵斥道:“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别人家的事儿,我不想管,也不想听。你也不许管,不许听,更不许学。不然,家法伺候。”
“妾身若是学了呢?”
曹琳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
杨延嗣脸都绿了。
“曹小琳!你膨胀了!看来为夫对你太过放纵了,以至于你什么话都敢在为夫面前说。”
“看家法!”
“啪啪啪……”
一通狂轰滥炸的揍屁股的声音。
持续了许久许久……
次日,天蒙蒙亮,杨延嗣就黑着脸起床了。
曹琳憋着嘴,捂着被揍肿了的屁股,伺候着杨延嗣更衣。
瞧着杨延嗣一张大黑脸,她知道,自家丈夫这次是真的怒了。
昨夜,任凭她如何低声下气的求饶,杨延嗣都没有饶恕她。
换做以往,只要她娇滴滴的道一声,“郎君,奴家错了……”
杨延嗣就会化身为豺狼扑向她。
可惜,昨晚,这一招不好使了。
杨延嗣从头到尾都摆着一副黑面神的形象。
就像是现在这样。
“郎君,奴家错了……”
“哼!”
杨延嗣冷哼一声,推开了房门,直奔书房,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曹琳望着丈夫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嗔怒道:“只许你在外边陪别的女人快活,就不许妾身随便说说了……”
曹琳还真没有红杏出墙的意思。
她昨晚,只是想触碰一下杨延嗣的底线,想看看自己在杨延嗣心里的地位。
没想到,一下子就撞上了逆鳞,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屁股。
杨延嗣奔到书房,取了他昨天花了一天时间泡制的奏折,坐上了官轿,直奔皇城。
天越发的冷了。
东华门外朝臣们的轿子停靠的密密麻麻的,除了一两个贫寒的御史,站在外面吹凉风外,剩下的大多数人都躲在轿子里不出来。
一个个手里抱着暖手壶,在哪里直哆嗦。
似乎是知道百官们的处境,今日的东华门开启的也特别早。
朝臣们待到东华门开启以后,一拥而进。
然后,拥到了垂拱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