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2 / 2)

他脸上一道轻纱飘飘飞出,落在地上。

韩兢面色不改,只望向红纱飞落之处,神情漠然。

见他此等表情,陆护法愈发火大,正欲再动手,忽闻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把面纱给他戴上。

陆护法一怔,回首望去,见是新任门主封如故,表情迟疑一瞬,思索片刻,还是乖乖遵令,拾起地上红纱,不甘不愿地挡上了他的面容。

韩兢从这世上消失已久,在场诸人,早不记得丹阳峰竹君子是何相貌了。

但是,随封如故而来的卅四,于那惊鸿一瞥中,看清了他的面容。

卅四心神俱震,回过头去,望向封如故:他是

封如故道:卅四叔叔,收声。

待韩兢被清押出去,人尽散了,卅四才追在封如故身后道:我昔日与道门关系还好的时候,曾见过他的,他分明是

封如故踏入了韩兢的房中,四处检视之余,打断了他的话音:卅四叔叔,我知道他是谁。

卅四:他

有什么问题吗?封如故道,现在,他只能是时叔静,不可以是韩兢。

卅四了然了。

他默默尾随在封如故身后,暗自消化一阵儿,方才苦笑一声:难怪他明明那样冷淡,我却偶尔觉得他亲切。

封如故不答,在房中,一步步走得很慢。

卅四又道:他既然是曲驰弟子,又是你的旧识,那可否

可否?封如故反问,十六条人命,还有海净,可否复生吗?

卅四呆愣半晌,微叹一声:是我想徇私了。

他忍不住问:韩叔静为何如此?

又是这个问题。

怕是所有人知晓韩兢的身份后,都会问他,为何如此。

韩兢分明还活着,分明未曾入魔,分明是指月君最期待与珍爱的亲传弟子,为何要自甘堕落?

封如故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始终背对着卅四:他不愿告诉我真正原因,是怕我知晓情由,下不去手。

卅四:那你当真下得去手吗?

封如故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全然不理会卅四的问题:卅统领,发天下令,后日清晨,不世门在朝歌山召开公审大会,公审杀伤道门的唐刀客。

卅四一时没能转过弯来:公审?

是。封如故道,他们不是要我们查唐刀客吗?如今我们查到了,自是要开诚布公,公审唐刀客,才好定罪。

卅四一脑门子官司,抓了抓脑袋:这岂不是让他们有了指责不世门的理由?

所以,为着这个理由,会有许多道门到场啊。

说着,封如故举起手来,掌心里托着淡淡的一点灵光。

他注目欣赏着自己在静水流深中创造之物,语气淡淡:时护法的灵犀之中所记载的,除了血腥之外,应该有许多其他有趣的东西吧。

第137章绝地翻盘

不世门的天下令一出,道门俱惊。

上次,常伯宁发天下令,往不世门讨说法,也只是发给那十几家为唐刀客所害的受害门派。

魔道如何敢发天下令?

就算敢发,又如何敢发给所有道门?

这是公审,还是挑衅?

唐刀客之事震惊全道门,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祸及的道门何止十六家?

如今真相即将水落石出,若不遣人到来,于情于理皆是不合,哪怕是局外之人,一来为见新任的不世门之主,二来为免被人议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必得来上一遭。

卯时时分,朝歌山间,无师台下。

清晨云抱石,无风浪自涌,云色阴晦,云之角上钩着一弦淡白残月,仿佛文人工笔所绘。

静静聚集在朝歌山无师台下的道门之人,总逾三万之数,人头如攒,看得朝歌山上严阵以待的不世门门人头皮发紧,心中发虚。

但站在朝歌山下的众道门,心里也不很痛快。

尽管目的是为公审罪人而来,可倒像是他们受了魔道调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似的。

两年光景,世事更易了不少。

文始门门主文润津因为服用丹药过度,疲态尽显,文始门中诸事已交给文忱打理,二儿子文悯从旁协理。

然而,今日之事关乎女儿文慎儿性命,文润津还是坚持带病前来,一张青黄的容长面颊上长须纵生,持一榈木手杖,时不时嗽上一两声,是个气力不支的模样。

文忱文悯一边一个护住他,倒也尽心。

此刻,玄极君柳瑜极力捺着嘴角,难掩扬眉吐气的得色。

他本意只是想将唐刀客这口黑锅推到不世门头上,反正不世门不可能信任道门,常伯宁心中又只有他的好师弟,战火一起,不世门群龙无首,必然会被摧毁。

魔道不可有不世门这样的执牛耳者。

万一他日,不世门率魔道一朝势起,便难以处理了。

先要攘外,玄极君才可安心处理道门中的事宜,一步一步,让长右门取代三门位置,成为道门之首,从此一呼百应,得证他柳瑜的大道。

孰料,半路横空降下一个门主封如故,搅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姓常的看到封如故就什么都不管了,而封如故有一手诡异剑法作为底牌,恫吓了在场所有人,逼得他们不得不先行撤退。

然而,事态至此,柳瑜心中仍存一线希望。

事情还远远没有了结。

封如故身为不世门主,必须得交出一个唐刀客来。

谁能想到,这短短几日,还真被他揪出了一个唐刀客?

柳瑜尽管不信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但无论唐刀客是真是假,他都自信会稳操胜券。

要么,这个唐刀客是假的,是被封如故拖出来的替罪羊。

这样一来,如果封如故拿不出此人便是唐刀客的铁证,那便是欺瞒道门,践辱道门尊严。

要么,这个唐刀客是真的。

那么,不世门就必须担负起窝藏犯人、失职不察的责任。

无论怎样,不世门今日都必须给众道门一个说法。

否则,天道不容!

因为成竹在胸,是而柳瑜不急不躁,温和地袖手而立,养精蓄锐,直待与封如故的正面交锋。

因着是涉及人命的公案,且时间还未到天下令中所约定的卯时整,各道门中少有叫嚣者,只是各据一处,各自切察。

独身前来的荆三钗等得暴躁不已。

前几日,知晓封如故未死,荆三钗一颗心本就波澜横生。

谁想没过两日,姓封的又摇身一变,改头换面,竟做上了不世门门主。

荆三钗现今心情很是五味杂陈,直观表现便是拳头颇感痒痒,很想找个人捶上一顿。

很快,找打的人来了。

小弟。荆一雁的手掌亲昵搭上了荆三钗的肩膀,很久不见,想煞大哥了。

荆三钗一个激灵,不习惯地去拂他的手:干什么勾肩搭背的?

荆一雁一身庄重的石青色道袍,面含微笑时,可谓通身君子萧萧之风:你我兄弟,如此不是应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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