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如一眼中的人柱,仍是封如故的模样。
而封如故眼中的人柱,则是他乖巧温柔的小红尘。
刚被放出的人柱见封如故似是身受重伤,低喘微微,焦急地大喊一声,合身扑来,掀起的湃然灵压,叫修为稍低的几名寒山寺弟子双眼一翻,竟是昏厥过去。
如一微微闭目,对人柱耳语两句。
人柱一愣,马上驱动灵力,再次尖啸一声,腥鬼啸篁竹,使得寒山寺草木无不震动,就连净远方丈也无法直视。
然而,这灵力特意避开了常、封二人。
常伯宁回过神来,捡了这空隙,急急向东南方而去。
如一仗剑旋身,望着二人背影,攥紧剑身,森森鬼气荡起他的长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具苍白的神偶。
封如故,待我处理尽寒山寺中事,领过责罚,我会去找你。
我不要你的解释,我只要你在那之前,平安无事。
第112章流言四起
风陵,静水流深之中。
午后时分,钟声磬韵穿透青霄,惊起万千林鸦。
桑落久推开窗户,恰有一只飞鸦呀的一声,从窗前掠过,一羽鸦羽飘飘荡荡落入砚中。
他轻嗽两声,将鸦羽拾出,放在一旁,一手抵在唇边,一手紧握书卷,凝神听着古韵不绝的钟声。
顷刻后,罗浮春大手大脚推开门,端来一碗温水,内里盛着一颗半化开的赭色丸药。
他已换回自家的道门服饰,一袭石青色道袍,难得衬得他眉目挺秀,气度稳重。
然而,一瞧见桑落久开窗,他便立时急了,朗月清风的气质一扫而尽,快步赶上前来:你怎么下地了?
桑落久笑道:师兄,我休养近一月了,哪里有这么娇嫩?
罗浮春没敢说,在自己眼里,小师弟就是个一触即碎的琉璃人,得精心、再精心地养着,才不算亏待。
他把汤药放下,又探身去关窗:怎么把窗户打开了?不怕受风么?
桑落久并不作答,细数着钟声,指尖在书脊上记录着钟鸣的次数。
已有三声了。
桑落久答道:鸣钟了。师兄可听说有什么事吗?
许是午后有集会吧?不外乎是点查人数,或有要事通报。罗浮春不甚在意,或是努力装作不甚在意,你有伤在身,不必去管。我也不管了。
桑落久无奈,拉拉他的袖子:师兄,你莫赌气了。
与罗浮春讲话时,他仍听着窗外幽幽回荡的钟声,指尖又在书脊上敲过两记。
罗浮春一脸的避不愿谈,一手把桑落久抱起来,夹回了床边,把他放下:不说这个。喝药。
桑落久坐定,嗔怪地看他:师兄。我受伤之事,与师父无关。
罗浮春拉过一把椅子,将椅背朝他,自己则在他对面坐下,左脚踩着右脚鞋帮,失落嘀咕道:我知道和他没关系。可,可哪有这样的?他只顾杀敌痛快,把你丢给旁人看顾,心中根本是半分都没有我们
桑落久柔和地哄着他:师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们不能强求于他。可是这样?
罗浮春倔头倔脑,不肯吭声。
等师父回来,师兄还是对师父好好道个歉吧。桑落久软声道,师兄以往误会师父,也不是一次两次,总是这般争执,动不动便说些刺人的话,实在太伤感情。
这次我没误会他!罗浮春委屈起来,他明明有余力,却不肯救你!我没有这样的师父!
师
桑落久看样子还想劝解,但许是一时情急之故,竟骤然大咳起来,扶住胸口,痛苦万分。
罗浮春蹭地一下蹿起来,抱住桑落久的腰把他放平,揉着他的胸口,紧张得什么似的:你别急别急,我听你的,我会好好同他说话。
桑落久蜷曲起身子,作急于解释状:不是,我是说咳
桑落久难以为继,将脑袋抵在他怀里,发丝凌乱而虚弱地垂下几绺,无血色的耳垂配着微湿的黑发,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而不住战栗。
罗浮春大狗似的蹲在床前,吓得脸色发白,一迭声道:好好,我明白。道歉,我道歉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桑落久嗽症自然康复,依偎在罗浮春怀里微微喘息,耳朵发挥着一心二用的作用,听着窗外钟音,指尖犹自不忘敲打计数。
直至钟声止息,他的指尖也跟着停滞在了微凉的书脊之上。
钟鸣九声
桑落久神色轻轻一动。
这钟声,代表大事来临,风陵封山。
出了何事?
封如故行至半途,已至昏迷。
将封如故带回玉髓潭、除去他周身衣物、看到他身上七朵红莲皆绽,常伯宁已无暇震惊与责怪,立时将一股清气注入他的经脉之中,助其疏瀹心脉,澡雪精神,焕发元炁。
即使早有准备,在封如故体内运行过一个小周天的灵力后,常伯宁手抖难言,泪盈于睫。
十年了。
封如故周身经脉早被魔气腐蚀至残破不堪。
金玉之躯内,尽是败絮。
常伯宁颤抖难言时,他膝上的封如故动了。
师兄他哑着嗓子,轻声问,你又在哭了吗。
常伯宁伸手盖住了封如故的眼睛,笑说:没有,如故看错了。
随着他一低头的动作,一滴泪水砸在他的手背之上,溅起细细的水花,落在封如故眼睛边缘,烫得他一眨眼。
封如故的长睫像是某种小动物,在常伯宁掌中一下下扫动:是玉髓潭顶的钟乳石在落水吧。
常伯宁万分艰难地含笑应了一声:是。
七花印失效,封如故苦心维持的体内平衡便被彻底打破,不得不踏上化魔之途。
而化魔之途,九死一生。
玉髓潭的精纯之气,能助其体内邪气平定。听说以往,在风陵山中,也曾有一人入魔,就是借玉髓潭千年灵气,才成功倒逆血脉,转化为魔。
但一者,那人本身便有纯魔血脉。
二者,那人化魔之时,身体康健,经脉通畅。
这两样皆与封如故无关。
说实话,以他如今这样的残躯强行入魔,就算险死还生,转化成功,或许也活不很久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七花印的主要材料清心石既为剧毒,又是克魔之物,在他血脉中流淌多年,余威犹存,只凭这一线,尚可吊住他暂免魔化,争取到些许时间。
为今之计,如故若求不死,唯有采魂补魂一途可用。
采魂,是以生魂补益自身残损,被采魂者,轻则陷入痴狂,重则殒命。
简而言之,想救封如故之命,需得以命换命,补其伤魂,续其经脉,之后,才能再行那险之又险的化魔之事。
常伯宁犹豫了。
说到采魂一事,他自是不会牺牲别人。
更准确来说,常伯宁天性至善,在他所思所想间,从不存在牺牲别人这种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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