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2)

若他们的实力能得以解放,恐怕单一个小七,都能与百余妖魔战个平分秋色。

被他们杀死的魂魄早已偿还这段因果,转世而去;现在,让他们轻易地灰飞烟灭,似乎太浪费了一些。

封如故百无聊赖,在床的犄角旮旯里寻到了一方被小六顺回来的描凤飞凰的红盖头,蒙在了脸上,继续想着自己的那点心事。

如一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单手押剑、满怀戒备地穿过水洞,见到了头盖盖头、身着嫁衣、单脚赤足被缚在床栏一角的封如故。

昨夜,决口的堤坝被堵上后,又破裂了好几次,似是人体的溃烂,如何堵疏,都会流出脓水来,逼得罗浮春、桑落久与海净焦头烂额。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堤坝竟自行慢慢愈合。

及至天明,一切灾祸都有了平定之象。

瘟气也不再扩散,似乎随着痊愈的堤坝,被尽数吞没。

梅花镇再复天清水明之景。

在镇民们忙着清点损失时,如一他们才腾出手来,按照徐平生的指示,寻到了人柱藏身的水洞。

如一厌恶下水,也不识水性,本可在岸边等待,但他对常伯宁说:义父,到下面我或许能帮上点儿忙。

掐着避水诀的常伯宁与如一下了水。

他们本已预备好,最好是战而不伤,带走如故,免得再伤了人柱,在梅花镇里诱发和昨夜一样的洪灾与瘟灾。

谁想,他们竟就这样畅通无阻地进来了。

人柱感受到有活人下水,到水洞前偷偷探了个头。

不等如一思考是否该拔剑御敌,那顶着封如故面容、身着男子婚服的人柱,竟热情无比地邀请他们进洞来,丝毫不见昨夜相杀时的狰狞之态。

究竟发生了什么?

封如故做了什么,能把他们安抚得这样好?

满怀疑惑的如一刚踏入洞府,绕过破破烂烂的屏风,便见那人面覆一团红云,不见面容,只见他通身如焰嫁衣,撒金的正红襦裙垂落床角,漆黑的锁扣扣住他的脚腕,却凸显出了那一点雪白玲珑的脚踝骨。

如一呼吸一窒,隐隐有些透不过气。

常伯宁忧心封如故的身体,正欲上前,如一便比他快了一步,行至榻前,面对那张覆了红的脸,莫名有些紧张,用众生相剑柄做了喜秤,轻轻挑起流苏一角,缓缓扯下。

封如故正在喜帕后笑盈盈地望着他,他常年缺乏血色的脸被饱和的红光一映,仿佛也添了不少血色。

来啦。封如故欠了欠身,从潮湿的床垫上爬起,仰脸看他,我准备了一个礼物给你呢。你一定喜欢。

如一不语,轻轻掩住胃,那里有股说不清的暖流在来回涌动,叫他浑身痒酥酥地发着软。

如一想,这又是什么怪症?

是他的胃病又重了吗?

同样一头雾水的常伯宁忙赶上去,见他家小师弟身着嫁衣,不禁抿唇一乐:怎么作这副打扮?

封如故笑嘻嘻道:无论怎样,都是好看。

师兄,闲话少叙。在常伯宁想要关怀封如故身体时,封如故一抬手,打断了他,你知道梅花镇十六年前之事了,可对?

常伯宁只好默默咽下关心:是。

谁想,下一刻,封如故便是一语惊人:师兄,魔道瘟咒与水咒,难道只有儿童厌胜之法才可破解吗?

第101章天外飞箭

常伯宁是反应慢,但绝不驽钝。

在意识到封如故所指何意后,他点一点头:我已听镇长说过十六年前的事。当年梅花镇之困,不过是魔道区区阵修的尸诅之咒所致,即使是十六年前的我,也能轻易解此灾祸:只需焚去那下咒之人的尸身,取其骨灰,绘写却邪阵纹,再引灵入水,将水分发给得了瘟疫的灾民,瘟毒水诅便齐齐可解。

常伯宁叹息一声:或许是当年那位游方道士学艺不精,只晓得儿童厌胜、锻造人柱这类极端之法。我们风陵距此遥遥千里,彼时不知此地生灾,是那道者及时施以援手,尽管不算尽善尽美,却也救下了这万千生灵,今日的我们,实在不必苛责于他了。

封如故笑道:师兄,你啊。

常伯宁虚心请教:我说得可有哪里不妥?

封如故:没有没有。那么,师兄现在可有破诅之法,永绝梅花镇之患?

常伯宁乖巧道:阵法我略懂一些。梅花镇先前是用人柱将诅咒压制,实则并未真正祛除祸根。如今要除,倒也不难,就算施咒魔修的尸身早已不见,我在此地寻一风水佳地,导引天地间至清至明之气,将此地灾气慢慢导出、温养洗濯。想彻底洗去残毒,还梅花镇安宁,多花些时日就是。若想再快些,还可以寻清凉谷陆师叔来相助,以几道阵符辅佐,想必见效更快

说到此处,常伯宁有些为难,偷偷望向躲在屏风后、生着封如故面孔的小六:只是这人柱,我不知该怎样善后

他们的去处,我已经想好了。封如故转向如一,含着笑微微歪头道,大师,这便是我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呢?

封如故言笑晏晏,一身嫁衣更将他本就艳丽的颜色多添了几笔绮光。

如一不肯承认自己方才掀开盖头时,一时被色相所迷,如今又听到他又在说些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浑话,只觉得封如故又是蓄谋已久、乱他心思,不由认定这人可恶至极,便冷冰冰道:哼。

封如故:哼什么,说人话。

如一:不过如此。

封如故嘿了一声:这就没良心了啊。

如一针锋相对:云中君若有良心,昨夜确认自己无恙,就该施法传音,报句平安,省得义父与你的两个徒儿徒生牵挂。

封如故语塞。

如一便当他是理亏,绷着脸,冷道:怕是云中君只顾洞房花烛,快活得紧呢。

他本是想听封如故说句否定的话,谁想,一边的小六闻言,满面娇红,害羞地抓紧了手中封如故写给她的符,小媳妇态十足地往屏风后一缩。

如一:

如一突然想起,此人风流成性,想必没少做那眠花宿柳之事,莫不是真面对着这张与他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也能下得去手?

如一面无表情。

他真想把此人拎到佛前,剃度出家,手把手教他何谓修身养性。

那边厢,常伯宁已为封如故解去足上镣铐。

封如故丝毫不以自己一身女子装容为耻,大大方方地俯身穿上绣鞋,理耳环,整头饰,旋即笑道:带人,回家。

他一抬脚,一起身,便有一张叠作小船的黄纸从他裙摆缝隙中滑落。

封如故并未觉察到,如一眼尖,一眼便注意到那材质与刚才人柱握在手里的一模一样。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脚,将那黄纸虚虚踩在脚下,待封如故与常伯宁走出几步,他才迅速俯身拾起,藏在掌心,悄悄展开。

他低头一看,还未辨明上面写了些什么,封如故那稍显轻浮的字迹就让他的心快乐了一下,连唇角也跟着放送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为何,只是看到他那称得上难看的字,自己为何就难忍住那一腔的欢欣,总是忍不住从心底里泛起笑意来。

但是,等他看清上面的字迹时,笑容便渐渐消失了。

如一哪怕看图识字,也知道封如故画了个什么东西。

不知廉耻!

不堪入目!

伤风败俗!